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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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多想,溫禧匆匆小跑,上了臺階,發(fā)現(xiàn)二零三的房門大開。 兩居室的客廳一片狼藉。 房內(nèi)不知何時多了名不速之客,那中年男子穿了件藏青色羽絨衣,三白吊梢眼,嘴掀齒露,臉上兇意橫生。 塑料電水壺四分五裂地摔在地上,冒著熱氣,在瓷磚上灘了水。 “你是誰?我警告你,不該管的閑事別管?!?/br> 那人見門外進來了個陌生人,吼溫禧,當她是普通鄰居,試圖給她一個下馬威。 “你又是誰?” 溫禧冷靜地詰問。 “你倒有本事問起我,我是程春菊的獨子,程鵬。” 那中年男子,名叫程鵬,早年間去千里之外的城市闖蕩。當初程春菊確診阿爾茲海默癥后,她就聯(lián)系過這個電話,長年累月,都處在無法接通的狀態(tài)。 問鄰居,鄰居卻說從未見過這個人,紛紛搖頭。 她苦笑,說只有伸手要錢的時候才會想起她這么個母親,這樣的不孝子,不要也罷。 “我老了,不中用了,對他一點價值也沒有,他自然也不會來看我了?!?/br> 然而到底是血濃于水的親情,程春菊也在溫禧面前提過這個孩子,一臉痛惜。 然而話雖如此,溫禧卻見過很多次,程春菊在角落里默默擦拭兒時照片的相框,那時候的程鵬還乖巧懂事,事事都聽母親的話。 鵬程萬里,這本是她對親兒人生最美好的祝愿。 程鵬來這里是有目的的,他收到一條神秘的短信,說母親留下一大筆豐厚的財產(chǎn),但被外人蠱惑著修訂遺囑,馬上就要被裝模作樣的外人霸占。 那人有理有據(jù),信誓旦旦,三言兩語就挑撥了程鵬貪婪的胃口。 他正愁賭債累累,一邊怒罵老不死的家伙藏私,一邊匆匆收拾行李回南江,是有是無,決計要親自去探探究竟。 分明都是老人自己省吃儉用剩下的所有的錢。 他可是程春菊唯一的兒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保姆見溫禧來了,好像看見了拿主意的救星,用三言兩語迅速跟她解釋事情的原委。 昨天程鵬出現(xiàn)在家門口,說是程春菊的兒子,保姆不認識,問程春菊她也搖頭,就不敢擅作主張。 原本保姆考慮到溫禧工作繁忙,并不想勞煩她處理這件事,想自己尋個借口就讓人打發(fā)走。 誰知道程鵬竟一直蹲守在門口,鬼哭狼嚎,來來回回地撒潑,甚至引來鄰居的側(cè)目,讓保姆無法不將他放進屋里。 保姆本想開門跟他說幾句話,讓他趕緊離開,但誰知道那人就像泥地里的賴皮泥鰍,瞅準機會就進了門。 上來就要翻箱倒柜找程春菊的存折與銀行卡。 兩相對峙,最可憐的應當是程春菊,她的褲腿也濺上水滴,整個人被巨大的恐懼籠罩,好像被冷鋒過境時的衰落的葉片,不住地顫抖。 多年未見,在她面前的這個中年人已經(jīng)不是她十月懷胎的骨rou,而是一個兇悍的暴徒。 “程先生,我們有話好好說,私闖民宅,讓奶奶不得安生,就是你的錯了?!?/br> 溫禧冷靜地先走到,將自己擋在程鵬和程春菊跟前。 保姆一面拉架勸和,點頭稱是。 “這是我媽,”程鵬好像聽見了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往旁邊啐了一口:“我自己家里的事,還能輪到你這么個不知道從哪里跑來的小丫頭指手畫腳?!?/br> “喂,老東西,趕緊起來說說話,人家都欺負到你兒子頭上了,胳膊肘拼命地往外拐,我到底還是不是你親生的了?!?/br> 他極不尊重地斜著眼。 程春菊被這樣吼著,臉上的神色更茫然了起來,口涎順著嘴角往下淌。她咿咿呀呀了半天,卻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這次回來做什么?” 溫禧眼神戒備。 “這是我家,我回家天經(jīng)地義。” 不對,他在外漂泊數(shù)十年,不會無緣無故地突然回家。 他們說話時,程春菊的眼睛四處飄忽,終于看見熟悉的女孩輪廓,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溫禧,無力的雙手甚至抬起,在空中揮舞,卻徒勞無功。 卻不想被程鵬看見,如芒刺在背。 他一腳狠狠踹在程春菊的輪椅上,驚得她撕心裂肺喊了一聲,就再也不肯說話了。 溫禧再也看不過去,她半跪下來,將老人形如枯槁的手抓在手心,緩慢地婆娑著:“沒事,我在這里,菊奶奶你看,我是溫禧,我來看你了。” 聽見溫禧的溫聲細語,程春菊的情緒才緩和下來,輕輕回握她的手,眼中卻漫上熱淚。 “溫禧?” 程鵬聽見溫禧的名字,重新想起那條短信。 “我知道你,就是那個欠了我媽很多錢的小妮子,跑來這贖罪的吧。”程鵬的三白眼一轉(zhuǎn),眼看著都不愿贍養(yǎng)老人,卻想從溫禧身上敲一筆錢。 “現(xiàn)在假惺惺來這做樣子,沒安好心吧。” “還嫌騙我媽的錢不夠多,最后再來撈一筆?” 他咄咄逼人。 “程先生,如果你對我有什么誤解,我們可以溝通清楚,如果現(xiàn)在再糾纏下去,我要報警了。” 溫禧厲聲。 “你要菊奶奶認出你,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你花了多少時間在她身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