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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弦溺在線閱讀 - 第158章

第158章

    離開京北以后,他很久不再彈琴。

    他從初中到高中,直到大學時被任家找到,忽然恢復了矜貴的身份,他沉默地拒絕改姓,他不愿意改,因為想記住這一筆深重的苦難。

    何況改姓過后,他就能遺忘所有的一切,心安理得地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繼續(xù)生活嗎?

    可有些記憶他永遠都不敢忘記。

    與溫禧相遇以后,他做過無數(shù)個夢。

    夢見擁有又失去。

    夢見告訴溫禧真相以后,撕破偽裝,她就會頭也不回地離自己而去。

    多數(shù)時候,他覺得自己是沒有資格去說愛的。

    現(xiàn)在他對她袒露結痂的舊傷口,卻收獲了心上人眼里的疼惜。

    “現(xiàn)在可以明白了,我對鋼琴情感復雜的原因?”

    他輕描淡寫成了習慣。

    “時祺?!?/br>
    溫禧認真地捧住他的臉,眼神中滿是疼惜。

    她不需要聽時祺說很多話,就可以理解他的所思所想。如果知道過去是這樣,她想他會原諒他所有的不告而別。

    多好啊,她永遠都在他的立場上為他考慮問題。

    可惜他所有的話并不能說全,因為他收到的最后一個指令,就是想方設法接近溫禧。

    而他完美完成了。

    第77章 搬家

    最后任由情緒發(fā)展以后, 溫禧被他抱在懷里,斷了線的淚珠卻比動作快一步流下來。

    “沒事了,我說這些事, 不是為了看到你流淚?!?/br>
    時祺笑著, 溫聲俯在她耳邊,熱流翻涌, 溫禧耳邊的肌膚薄如蟬翼,透出絲絲縷縷的紅。

    世界上沒有人能感同身受,偶爾的設身處地, 已是萬分難得。

    她想將杯中的酒飲盡, 指尖還未碰上杯壁, 卻被時祺不動聲色地取過酒杯,自己選的特調微苦發(fā)澀,不愿讓溫禧喝, 讓侍者給她拿了一杯甜的草莓奶冰。

    “不要喝醉了。你說了,處理好這件事, 下午還要上班。”

    他提醒她。

    “要記得當初喝醉時的教訓?!?/br>
    輕舟已過萬重山, 他便來赴有她的彼岸。

    溫禧點點頭, 草莓色的光澤折射在玻璃杯中,又情不自禁地開口, 欲言又止。

    “倘若我知道了,我當時一定......”

    一定會什么?不將他逼迫得那么緊,還是不耍小脾氣,不要糾纏他, 不自以為是地說要分手, 究竟是哪個確切的答案,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我不知道當初讓你彈鋼琴, 會是這么痛苦的一件事?!?/br>
    溫禧斟酌半天詞句,終于將話說完。

    甚至覺得自己當初千方百計地糾纏他,拉他拍戲,讓他教自己如何演奏,現(xiàn)在想來都是非常過分的舉動。

    想到這里,溫禧便忍不住想要傷心,杏眼濕漉漉的,像剛有暴雨過境。

    他背負的過往太深太重,溫禧想起當初拒絕他時說的,狠心地說些傷人的話,她很感激他的坦誠,但卻不知道這只是其中微小的一個部分。

    “也沒有你說的那么糟糕,鋼琴還是帶給我很多快樂的。”

    從小至大,鋼琴是他傾瀉情感的出口,也是他感知情緒的按鈕。音樂是純粹的,不參雜個人的情感,也不計較得失,所以他后來想通了,即使時智勇做了太多喪盡天良的事,他沒有理由將所有的責任去歸咎于音樂。

    何況,他還有她。

    “那后來呢?”

    溫禧又問。

    “不知道了?!?/br>
    他在任家的引見下獲得重新面試的機會,之后便一直在國外生活。

    從時智勇對母子舉起魔掌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時祺的父親。

    時智勇被保釋后,倒是沒有什么空閑的時刻找他,他準備充分,足以讓時智勇身敗名裂的證據,從人間煉獄成長起來的他,年紀尚小,竟能將事情做到這種心思縝密的地步。

    “他也不算我的親人?!?/br>
    京北大學公開聲明將時智勇撤職,他至此杳無音訊,沉寂于人海茫茫?;蛟S任家找過他,讓他不要再接近時祺,也或許根本不屑于出面去維護他的生命安全。他也不在乎,除了溫禧,想要拼盡全力去保護之外。

    現(xiàn)在他擁有明亮干凈的舞臺,所有的人都為他而來,讓他光明正大地演奏。

    可在這之前,他只有溫禧。

    她大概永遠不會知曉,她的出現(xiàn),對他而來有多重要,琴房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有些愛不需要表達,就讓它流轉在歲月里,用時間做注腳便好。

    他合上眼,視野里就立刻浮現(xiàn)出當時那抹闖入琴房的鮮亮顏色,溫禧烏發(fā)落肩,一雙亮晶晶的杏眼,白皙的臉,她帶他體驗過所有的生活,有趣又鮮活,創(chuàng)造新的回憶覆蓋在那些破敗腐爛的痛苦之上。

    如同在童話里,少年破爛不堪的稻草心被她一針一線補好,就算裝作再無所謂的模樣,他卻還是為她無可抑制地心動。

    純粹的,干凈的,輕盈的,所有的美好的集合體,她與他分享自己的生活,對他而言爾爾的煩惱,卻能占據她的整個世界。

    他配得上她嗎?

    他理解所有那些變態(tài)癲狂的愛,被時智勇言中,藝術家骨子里卑劣的基因在作祟,想將她據為己有的欲也在心中蠢蠢欲動過,在她說分手的那一刻達到頂峰。

    是她說要開始的游戲,怎么能單方面地就宣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