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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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偶爾恍惚,她也會覺得這就是她的家。 還好時祺在,沒有讓她獨自面對冷淡空寂的黑暗。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他回國說尋找靈感,找了整整一年,現(xiàn)在全部找到菜譜上了。 溫禧無師自通,表演出一個溫良明眼中希望看見的女兒的模樣??薜锰昧?,反而覺得現(xiàn)在額上的神經(jīng)在急促地跳動,裹挾著疼痛,像小時候游戲里發(fā)射的彈珠,在腦海的彈道里來回亂竄。 時祺看見的也是這樣的她,通紅的眼睛和微腫的眼眶,臉色立刻變了。 “我說要他們好好照顧你的。” “演戲嘛,當(dāng)然要做得逼真一些。“ 她面色疲憊,出言解釋。 溫良明本以為拿捏住的溫禧的,但他卻想錯了。沒想到他一手養(yǎng)大的女兒提前預(yù)判了所有可能的循循善誘,投其所好。 他要一個乖順懂事的女兒,那她就讓他心想事成。 溫良明可以用虛情假意當(dāng)作道具,那她一樣可以,眼淚本就可以是手無寸鐵時最好的武器。只可惜,僅剩的父女緣分都在最后一刻被消耗殆盡。 她以為可以相安無事的一段關(guān)系,終于不得善終。 臨走時溫良明跟她說的一席話,大抵都是不要讓她再與時祺攪合在一起云云。 “今天見面還順利嗎?” 一問就問到一個關(guān)鍵的地方。 “他都跟你說什么了?”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我們先吃飯吧?!?/br> 時祺站在面前,關(guān)心則亂,頻繁地拋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最后眼神中有歉然的神色。 他習(xí)慣性地拉起她的手,將她領(lǐng)到餐桌前坐好。 有些事情溫禧不知道如何開口。聽到溫良明說那些話的時候,她雖然沒有像表面上給出的反應(yīng)那么激烈,心卻下意識凝滯了片刻。 她孤身犯險,成為警方那里的恩人。后來離開見面地到安全的地方,溫禧與岑池聊起這些,說她確實不知道這件事。 “你表現(xiàn)得很好。” 岑池由衷地夸贊她,過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主動與溫禧解釋。 他不擅言辭,卻盡力想為自己曾經(jīng)所做之事彌補一些什么。 “也請你多原諒小祺,當(dāng)初這個任務(wù)是我?guī)Ыo他的,其實本意并不想對你表示傷害。” 那只錄音筆雖然被她佯裝跟溫良明投誠,但桌子底下還有另一只竊聽器。算是故技重施,或許是對自己的地盤自負(fù),但溫良明依然愚蠢得沒有防備。 岑池應(yīng)該是從他們的談話里獲取了信息,知道溫良明提起時祺接近她別有目的的事。 她甚至沒有勇氣多問一句,這個任務(w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倘若問一下時祺。 算了,她更不知道要怎么開口。 溫禧看見桌面上豐盛的菜肴,便情不自禁地感嘆了一句。 “時祺,你真的把我照顧得太好了?!?/br> 溫禧說。 有很多事他都可以不必做的。 “怎么了,這樣不好嗎?有誰規(guī)定鋼琴家就不能夠下廚做飯的。在廚房做飯和在舞臺演奏其實也沒有什么高低貴賤的分別,一樣都會給人帶來愉悅和開心。” 他一邊給溫禧夾菜,一邊說,語氣里透著輕松愉悅。 “何況還是為我心愛的人所做的?!?/br> 時祺回眸看溫禧,那些夾好的菜在溫禧的碗里堆疊起一座小山。溫禧的眼睛藏在山后,臉頰不自覺地比眼眶更紅。 這句短暫的表白帶來的愉悅卻很有限,她吃飯時一言不發(fā),很安靜,氣氛有點沉悶,好像在赴另一場鴻門宴。 “怎么了,小滿,在戲中還沒有出來嗎?” 時祺開玩笑,身邊卻沒有人俏皮地接他的話。 溫禧沒有像往日一樣對他撒嬌,也絕口不提今天發(fā)生的其他事。他便以為是她太累,就沒有再去打擾她。 可是事情越來越不對勁,讓他原本想開口說的話也沒有說出來。 他還是醞釀了一些話想告訴溫禧,倒不是想祈求與她共度余生,他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邊,卻不希望用婚姻去束縛她的自由。 是坦誠,徹徹底底的坦誠。 在看不見的地方,時祺的手握在領(lǐng)口處,不安地婆娑,那里懸掛的那根銀色的琴弦。 那是溫禧當(dāng)初調(diào)律時碰斷的第一根弦,他小心翼翼地剪下來保存,每次鋼琴演奏會時都會戴上。 尖銳的金屬絲在他的胸膛上千百次地戳刺,提醒他不要忘記公主的名字。 為此,他終于鼓起勇氣去觸碰最后一個秘密。 “怎么了,小滿,如果今天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說一說,我?guī)湍阋黄鹣朕k法?!?/br> 沙發(fā)上,他也跟著坐在溫禧旁邊,見她沒有避開,就小心翼翼地求證出口,卻依然沒有看到溫禧臉上的表情有所松動。 “你這么沉默著不說話,我會擔(dān)心的。” “我們聊一聊吧,時祺?!?/br> 她好像終于下定了決心。 “小滿,我也正想這么跟你說?!?/br> “時祺,你曾經(jīng)說過我們之間沒有秘密。我想最后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沒跟我說過?” 他有什么事沒有告訴溫禧?跟溫良明相關(guān)的還能有什么其他的事? 好像臨死之人,懸在頭頂?shù)哪潜_摩克利斯之劍緩緩落下,將他處以極刑,他在最后一刻突然痛苦地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