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首抿著嘴唇，喉嚨有些發(fā)干，吐出了他從出生以來的第一句諾言。

    他說：“再見?！?/br>
    吳首感受到路長青的轉(zhuǎn)身，路長青的抬腳離去，他捂住了心臟的位置，這一瞬間他明白了留戀和不舍。

    “吳首！你怎么還在這里！”

    身后傳來了簡小婉的喊聲，吳首轉(zhuǎn)過身，站在原地聽著簡小婉氣喘吁吁跑來的聲音，“你怎么老是落……噫？吳首！你的扣子又扣錯啦！”

    吳首的眉高揚起，擴散的瞳孔醞釀著失神，他揪住了衣領(lǐng)的扣子，他又扣錯了嗎？

    腦海里浮現(xiàn)出路長青的聲音，他推開簡小婉想要幫他重新整理的手，小聲反駁著：“沒扣錯?！?/br>
    簡小婉也沒有強迫吳首糾正他的衣領(lǐng)，她能感覺到今天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錯，連帶著她的心情也特別開心。

    大巴車上，他們的臉洋溢著神氣的色彩，就連平時安靜的空氣都混雜著幾分吵耳的嘈雜。

    “小婉老師！這個主唱叫什么呀？長得帥嗎？”

    簡小婉耐心地回答著：“這個主唱叫路長青，帥是帥，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br>
    大家這么一聽全都懂了，他們的臉浮現(xiàn)出曖昧的粉紅，異口同聲地起哄道：“哦～老師喜歡的是吳首這個類型！”

    大家笑作一團，就連羞紅了臉的簡小婉都止不住露出了牙齦笑。

    張千峰和吳首坐在一起，他用手肘拱了下側(cè)面，拱到了吳首的手臂，“哎，沒想到你小子居然比主唱還帥啊！”

    吳首悶在心里沒有出聲，他也奇怪怎么會有人喜歡自己，難道自己真的比路長青還帥？還是帥到慘絕人寰的那種！

    簡小婉透過后視鏡回望吳首的臉，那是一張消瘦而又普通的臉。

    至于喜歡，或許是某個雨后，某個人摔在了水坑里又堅強地爬起來的模樣打動了她吧。

    “哎！小婉老師！那這首歌是送給我們的嗎？叫什么名字?。俊?/br>
    大家的提問將簡小婉從回憶里拉出來，簡小婉先是“啊”了一聲，隨后翻看手機上的曲目。

    “好像沒有標注贈送群體，這首歌叫《視線這枚子彈打中了我的心臟》?！?/br>
    大家對這個長歌名摸不著頭腦時，思考的氛圍顯得格外安靜。

    被眾人議論的路長青還在化妝室里準備下一場表演。

    這是一份獻給聾啞人的禮物。

    第83章 國家藝術(shù)廳

    路長青將為聾啞人群體表演的舞臺被分布在第九場, 也就是路長青需要不間斷地出演下一場。

    聾啞人群體作為觀眾的限制并沒有盲人這么嚴格，整個藝術(shù)廳可以說是座無虛席。

    徐勤站在舞臺中央，先是雙手指尖相碰，一手食指朝上, 一手放在下部食指朝下。再用指尖向上貼于胸前, 之后手背貼住唇部，伸出食指和中指上下擺動——

    她說, 接下來表演的是《蛇》。

    剛準備下臺的徐勤看到觀眾席最后一排時瞳孔微縮, 王怡帶著其他藝術(shù)家站在那里, 面露得意之情。

    徐勤穩(wěn)住了心緒，她見過路長青的舞臺彩排, 她對他的表演有絕對的信心。

    空無一人的舞臺上，燈光變得微黃，像是黃昏暈出的暖陽。

    一側(cè)身穿豹紋皮的爆炸頭神情惶惶地跳了出來，他手里拿著一根骨棒揮舞著。

    后方兩個虎皮青年佝僂著脊背, 眼銳利如鷹, 他們攀附著彼此的背，另一只空著的手下垂搖晃著。

    豹看到了虎出來覓食, 他雙手伏地, 夾緊了尾巴在舞臺上繞圈，眼神緊盯著虎的一舉一動。

    兩虎饑腸轆轆, 伏弱的豹正中他們的下懷，他們彼此分開, 將豹夾在正中心。

    以豹為軸心, 兩虎盤旋成圓。

    忽的, 僵持的局面被出現(xiàn)的象打破。

    象若無其事地穿行在他們中間, 鋒利粗壯的象牙讓兩虎一豹退避三舍。

    象來了趣, 腳掌抵在兩虎的外圈，饒有興致地盯著他們獵食的畫面。

    場面又陷入了緊張的對峙中，一條翠綠的蛇出現(xiàn)了。

    他靈動地扭著軀殼，身上翠綠色的鱗片閃閃發(fā)光，他置若罔聞地穿行在幾個龐然大物之間。

    直到爆炸頭捏住了他的肩，將他按在了地上，腳踩在他的腰上，張開嘴無聲地咆哮著。

    臨死前的豹抓住了蛇示威。

    路長青的臉被壓在地板上，他的雙眼卻迸發(fā)出異樣的光。

    雙虎猛撲，一只利爪刺入豹的脖頸，一只利爪劃破他的腳腕。

    虎吞豹，象伏擊。

    眾主之下，弱小的蛇茍延殘喘，但他雙眼卻炯炯有神宛若星河。

    路長青反腰彈起，輕松抽身脫離。

    微光的燈光也發(fā)生了異變，路長青身上的綠鱗染上了一層紅。

    路長青踏上爆炸頭的肩背，扶住兩位虎皮青年的頭，翻身踩在了高大的灰服男子背上。

    蛇張開了他的獠牙，噴濺他的毒液，絞住了豹，撕裂了虎，殺死了象。

    他弱小而又可憐，穩(wěn)穩(wěn)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

    突然，觀眾們的腳底感受到了震動，臺上的舞者放開了雙手，堆疊在一起成了灘rou泥。

    路長青坐在了他們的上方，他單手貼住唇部，食指和中指上下晃動。

    舞畢，舞者們起身站在了路長青身旁，他們向前鞠躬致謝。

    臺下觀眾們掌聲雷動，他們聽不到聲音，所以用力地拍出痛感表達自己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