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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鸞/清冷駙馬竟是白切黑 第95節(jié)

    可謝洵卻?沒有絲毫猶豫,他的眼里是?讓人無法忽視的濃烈情意,“好?!?/br>
    元妤儀也因他這般迅速的回?答有些怔愣,反而有些不可思議,眨了?眨眼鄭重反問,“你?不再仔細(xì)考慮考慮嗎?”

    畢竟她所羅列的這三個條件并不輕松,而且他當(dāng)真?騎馬游街迎親,也將承受兩?個壓力:再和離時?上京百姓的謾罵,以及“夫綱不振”的流言。

    謝洵搖頭?:“不必?!?/br>
    三個條件而已,公主?甚至都沒要他的命,她對自己已經(jīng)?很包容了?,他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良久,元妤儀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唇畔噙著一抹輕松的笑,送他離開時?那根銀簪已經(jīng)?重新簪入云鬢。

    她忍不住開口強(qiáng)調(diào),眼里是?濃烈的不舍和擔(dān)憂,“這是?你?親口向我承諾的,謝衡璋,你?得時?時?記在心里,不能出?半點(diǎn)意外?!?/br>
    謝洵:“好?!?/br>
    外面風(fēng)雨已停,只剩深藍(lán)天幕中一輪皎月高懸,幾粒星子仿佛被洗過,格外璀璨分明。

    元妤儀跟他走到廊下,又道:“我等你?回?來?娶我,你?若食言,我……”

    是?啊,謝洵若食言,她該如何?

    少女未說?完的話卡在喉頭?,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那幾句無情無義、與君相決絕的話。

    謝洵察覺到她掩飾不住的擔(dān)憂和焦灼,溫聲安慰她,“你?放心,我絕不食言,也會好好活著,回?來?見你??!?/br>
    他站在庭院中,身形頎長筆直,月光傾灑,院中水洼反射出?道道晶瑩剔透的光芒,給青年籠上一層溫和朦朧的光暈。

    元妤儀眉間忽然舒展,朝他擺了?擺手,“好,我等著你??!?/br>
    她親眼看著青年挺拔的身影離去,再未轉(zhuǎn)身,也未回?頭?。

    ……

    翌日早朝,江相彈劾前駙馬、現(xiàn)禮部侍郎謝洵乃罪臣陸氏遺孤,參其三樁罪名。

    其一:陸家無視先帝處罰圣旨,暗度陳倉保全次女,此乃藐視天威;

    其二:謝洵掩蓋真?實(shí)身份與公主?成親,并倚仗駙馬身份入仕,利用公主?無知過錯,此乃居心叵測,禍亂朝政;

    其三:兗州天災(zāi),謝洵未請示朝廷和景和帝的意見,事情還未敲定之時?便私自處死節(jié)度使,此乃謀殺朝廷命官。

    與此同時?,謝家宣寧侯,謝洵的生父也站出?來?遞了?一份奏章,參其次子謝洵在府中不孝生父,不敬主?母,不尊嫡兄,彈劾其違反倫常,并當(dāng)眾將其在謝氏族譜中除名,宣布與其斷絕關(guān)?系。

    樁樁件件的罪名壓在謝洵身上,朝中官員無不震驚,景和帝同樣震怒,當(dāng)眾將這個與自己曾有連襟之誼的前姐夫打入天牢候?qū)彙?/br>
    第72章 詔獄

    七月方至, 上京城里便泛起暑氣。

    丞相府中卻是翠竹流水交相輝映,正?廳內(nèi)早放上了避暑的冰塊,升起?白色的寒氣, 豪奢之風(fēng)絲毫不遜于皇宮。

    江相一臉閑適,正?在用?白帕擦拭手里泛著淡淡光芒的玉如?意,看上去心情頗好。

    忽然外面走進(jìn)一個身著深棕闊袖直裰的中年男人,神情凝重地?關(guān)上門, 拱手稟告消息。

    “相爺,人都沒回來?!?/br>
    江相擦玉的指尖一頓, 精明的眼神中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寒意, 沉聲反問?,“一個活口都沒有??”

    幕僚沉重地?點(diǎn)頭。

    江相的行為也是一時興起?, 昨日差小廝去打探謝洵的口風(fēng)之后, 他根本抑制不住內(nèi)心要報(bào)仇的憎恨, 后又聽?盯著公主行蹤的探子回報(bào)靖陽公主因和?離一事郁郁不平, 上山禮佛。

    這樣的機(jī)會簡直難得。

    他們夫妻二人若還是以前?那?樣親密無間,恍若一面根本撬不開?的石壁, 江相也難尋機(jī)會下手;

    但偏偏上天助他, 天降急雨, 謝洵一心求死, 萬念俱灰;靖陽公主偏又恨他入骨, 孤身上山。

    所以江丞相不敢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時機(jī),暗中動手,當(dāng)機(jī)立斷派去十五個在私宅豢養(yǎng)的死士, 兵分兩路, 一面攔截從必經(jīng)之路經(jīng)過的人,一面入寺刺殺。

    可他沒想到, 本應(yīng)順利施展的計(jì)劃卻在今日出了紕漏,江相似在喃喃自語,“怎么?可能,難道消息有?誤?”

    聽?到主位男人的話,幕僚接話道:“相爺,屬下覺得此事之所以失手,其一,恐怕靖陽公主帶去承恩寺的人不止八個;其二,死士動手可能驚動了寺中的僧人?!?/br>
    他還剩半句話沒說。

    靖陽公主不好對付,其實(shí)他們沒得手也是很正?常的事,但這種明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的話被幕僚咽進(jìn)了肚子里。

    他覷著江相的神情,不見發(fā)怒前?的征兆才緩緩放下心,又勸慰道:“這事本就未曾詳細(xì)計(jì)劃過,相爺也不必為此傷神,好歹最狡猾的那?位已經(jīng)在天牢里待著了,不是嗎?”

    片刻后,江丞相才滿面笑容地?打量著已經(jīng)擦干凈的玉如?意,輕咳兩聲,“算了,派去的那?群賤奴本就是將死之人,死了也好,免得開?口說話誤了大事?!?/br>
    冰冷狠戾的眼底閃過一絲精芒,在將玉如?意放回匣子之前?,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反問?道:“謝洵入獄候?qū)彽南?,靖陽公主知道了嗎??/br>
    幕僚默契地?勾起?冷笑,“相爺放心,屬下親自吩咐的這事,如?今全上京城都知曉前?駙馬淪為階下囚了?!?/br>
    “公主那?邊可有?什么?反應(yīng)?”江相反問?。

    幕僚:“似乎真是冷了心,跟謝侍郎斷了情意,自回府以來,這些日子連門都沒出過?!?/br>
    “好,好!”江丞相連道兩句好,興致勃勃地?扣上匣子上的銅鎖。

    不動情好啊,謝洵這回必死無疑。

    這位堪稱新帝左膀右臂的年輕侍郎被處死,那?朝中十年內(nèi)不會再有?人敢與他作對,若有?違者?,便會是與謝洵、與陸家無異的下場。

    皇權(quán)什么?的江相沒興趣,也不想做謀權(quán)篡位的亂臣賊子,那?樣的話百年之后可落不得好名?聲;

    可人一旦沾染過潑天的富貴與權(quán)勢,便很難干干凈凈地?逃離這個漩渦,朝堂內(nèi)外江家獨(dú)大,躋身世?家門閥,這才是他夢寐以求的。

    江相站在冰盆前?,任由?那?寒氣緩緩?fù)虥]自己?身上的燥意,忽而側(cè)首吩咐。

    “再給御史臺和?陛下遞兩道折子,就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謝侍郎犯下的罪若再不處理,恐引百姓不滿、人心浮動?!?/br>
    景和?帝私心里想拖延此事偏袒這柄好用?的刀,他可不想留謝洵的命,此人多智近妖,短短一年已成他的心腹大患,留著必然是個禍害。

    幕僚應(yīng)是,轉(zhuǎn)身離去時又被身后的江丞相喚住,對方眼里閃過一絲不屑的算計(jì),“備車,晚些時候本相要親自去天牢探望這位小謝侍郎?!?/br>
    ……

    酉時,夕陽映照著天邊的火燒云,霞光燦爛,瑰麗至極。

    江相持玉牌來到大理寺監(jiān)牢,穿過陰暗潮濕的甬道,對四周蔓延的審訊痛吼聲充耳不聞,徑直來到最后一間牢房。

    年久失修的墻壁上還帶著上一位犯人干涸的血跡,草席還算干凈,只是時不時爬過幾只老鼠,吱吱呀呀地?響。

    許是考慮到被關(guān)押在這里的罪犯特殊,牢房里額外放了一張方桌,兩把圈椅。

    青年坐在圈椅上,背對著來人,專注地?凝望著天窗里瞥見的一角夕陽,聽?到身后獄卒開?鎖恭維的聲音,也沒有?回頭。

    反倒是江相屏退獄卒,打量著四周勉強(qiáng)可以入眼的環(huán)境,似笑非笑地?開?口。

    “謝賢侄如?今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好歹你也曾是公主的入幕之賓,這群獄卒怎能這般狗眼看人低!”

    他的語調(diào)憤慨,仿佛真的與身邊這青年感同身受,盯著青年身上沾著血痕的囚服。

    謝洵起?身轉(zhuǎn)了轉(zhuǎn)椅子又重新坐下,神情冷淡,意味深長地?看了義憤填膺的江相一眼。

    “將死之人,又何必挑剔這些身外之物?!?/br>
    他的眸光沉靜,像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自顧自倒了兩杯桌上的茶水,推到面前?,“茶葉粗糲,丞相莫嫌。”

    江丞相見他身處牢獄卻還神情寡淡,萬事皆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忽然被削減,他有?些拿不準(zhǔn)謝洵的心思?,跟他斗法也相當(dāng)耗費(fèi)精力?。

    接過裂口的茶碗,看著碗里略顯混濁的茶水,江相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放在面前?沒有?喝,只是抿了抿干澀的唇。

    “謝賢侄也是聰明人,本相便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彼难劾镩W爍著洋洋自得的神情。

    “本相已經(jīng)先后給御史臺、大理寺和?刑部都傳了話,不管這人從前?是何等身份,入了詔獄那?就是囚犯,理當(dāng)一視同仁,就算陛下想徇私保你,拖了這些日子,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他的左臂搭在方桌邊,神情悠然自信,等待謝洵露出意外求饒或者?驚惶懦弱的表情。

    可是都沒有?,在江相眼里已經(jīng)與死人無異的謝洵除了因受刑而略顯蒼白的臉色,并無半分不妥之處,甚至從容地?輕啜一口茶水。

    似乎是江丞相視線里的審視太過明顯,他才恍然回神,立即換上一副凝重的表情,淡聲道:“那?就多謝丞相了。”

    多謝?謝他什么??

    詔獄牢房本就陰冷,江丞相被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激得打了個寒顫,不禁輕嗤道:“謝賢侄當(dāng)真胸懷寬廣,本相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感激殺自己?的兇手?!?/br>
    謝洵掀起?眼皮,露出點(diǎn)慵懶的冷意,哪怕身上穿的是破舊空蕩的囚服,也掩不住矜貴的氣度。

    “求之不得?!?/br>
    江丞相冷笑兩聲,低聲威脅,“年輕人恃才傲物是好事,可惜自不量力?。”

    他似乎想到一人,又意味深長地?打量著面前?的青年,總結(jié)道:“這般狂妄倒跟你那?舅舅如?出一轍,可惜就算是上京麒麟子又如?何,最后還不是照樣被燒成一堆焦炭?!?/br>
    謝洵搭在茶杯上的指尖毫無波瀾,垂在腿上的左掌卻不動聲色地?緊攥成拳,泛起?手背上的青色血管。

    他唇角噙一抹玩味的笑,眼睫低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若論自負(fù),滿上京城誰又比得過大人您呢?丞相,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江丞相站起?身,溢出兩聲嘲諷的低笑,絲毫不將他的話放在眼里,只當(dāng)他是臨死前?大放厥詞,找人墊背。

    “無知小兒安敢放肆?本相這條老命就算折,也折不到謝賢侄這個將死之人手中。”

    說罷他沒再理謝洵,邁步朝外走去。

    江相走得快,也就沒看見青年唇角的笑意逐漸加深,且更加冰冷,抬眼看他的目光宛如?打量一具死.尸,毫無波瀾。

    這邊剛出門,那?邊便撞上了人。

    江丞相一臉不悅地?走出詔獄,卻在不遠(yuǎn)處看見同樣朝著這個方向走來的年輕男子,他身后還跟著一個侍從。

    他瞇著眼睛看清來人的樣貌,心中陡然一驚,警鈴大作,立即換上一副凝重的表情。

    “祁將軍?”

    祁庭朝他略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便算見禮,行為舉止甚至有?些不把面前?的丞相當(dāng)回事。

    江丞相看著高大俊朗,帶著一股凜然之氣的男子要從自己?身邊走過時,忙喚住他道:“祁將軍可是奉旨來詔獄提人嗎?”

    他眼里是不加掩飾的詰問?,想到眼前?人和?自己?素來不和?,也是個難纏的主,不敢有?絲毫放松。

    祁庭停下腳步,干脆轉(zhuǎn)過身來盯著他,意味深長地?說:“江相來此作何,祁某就作何?!?/br>
    江丞相心里閃過不妙的念頭,思?緒千回百轉(zhuǎn),脊背上甚至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他與祁庭雖不和?,但論起?交集也不多,他應(yīng)當(dāng)不會發(fā)現(xiàn)他這些年的籌謀和?在這樁事上動的手腳,可緊張的心情無論如?何也甩不掉。

    祁庭似乎察覺到他防備的神情變化,睨了他一眼,冷聲不屑道:“你報(bào)殺子之仇,我報(bào)奪妻之恨,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