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書迷正在閱讀:暗衛(wèi)快死了,求王爺饒他一命、大學(xué)生會除鬼很正常吧、王妃他總是尋死覓活、橘子味短篇集、鳴鶴(重生)、八十年代覺醒嬌媳婦、頂流男團幼兒園[穿書]、[綜漫] 我的森爸爸不可能那么屑、[綜漫] 綱吉不做人啦、[綜漫] 一人成團,人設(shè)扭轉(zhuǎn)
雪花在發(fā)絲之間消融化盡了。 薛簡抬手觸摸他的臉頰。 道長的指腹溫和地拭過眼下,擦去一道不明顯的淚痕。直到此刻,江世安才意識到自己有掉眼淚。 薛簡看不清,他只是憑借感覺擦掉了對方臉上的淚痕,頓了頓,說的還是:“……文吉,對不起?!?/br> 握著他衣領(lǐng)的手緩緩松開了。 江世安呆呆地看著他,仿佛有什么東西隨著那張寄名帖的燃燒,扎根在了他的胸膛里,像是樹木的根須包裹住他的心口……是什么在供養(yǎng)著一道縹緲無根的幽魂留在人世的呢。 是薛知一的靈魂與血rou嗎? 第31章 在江世安的感知當(dāng)中,這是一個很寒冷、令人幾乎僵不能動的雪夜。 薛簡常常這樣,不愿意回答的問題,就算再怎么詢問他也不會說的。兩人從太平山上下來,沒有找到能住的客棧,城鎮(zhèn)里的百姓們早已安睡,偶有打更人的聲音間歇地響起。 兩人在山下小鎮(zhèn)不再供奉的土地廟里停了下來。 江世安沉默著抖掉對方身上的雪花,走到泥像面前。土地廟前只剩下短短一層蠟油覆蓋在臺子上,他挑起浸在蠟油里凝固的燈芯,將燈點燃了。 火光映照在兩人面前。 他別開視線,低頭又生起一團火?;鸲训墓饷⒈葻魻T要亮很多,但江世安發(fā)現(xiàn)薛簡的眼睛對這兩道不同的光源沒有任何變化——他已經(jīng)完全瞎了。 他的動作凝滯了幾息,才慢慢地向火堆里添柴,拉過道長的手靠近過來。江世安是鬼魂,不能特別明顯的感受到熱度,所以只按照生前的習(xí)慣保持了一段距離,低聲問:“會不會太熱了?” “不會?!毖喌氖址纯圩∷氖种?,將他的指節(jié)收攏在掌心里,“你還怪我嗎?” “……沒有,我不知道怪你什么。”江世安垂著眼睛,他臉上的淚痕早被擦干,一雙墨眉微微蹙起,他生得相當(dāng)俊美,眼睫在火光下投射出淺淺的陰影,影子被搖動的火焰放得很大,在他身后的墻面上,連眨眼時雙睫的顫抖都能一一看清。 破舊的廟宇,陳腐的草木,夜風(fēng)颯沓來去。劍客坐在火焰之前,只影伶仃。 這其實是一幅很有味道的畫面,薛簡一分都沒有看到,他光憑借自己的想象,就能感受其中。他攥著江世安的手,忽然說:“文吉,你是不是有影子了?” 江世安愣了一瞬,第一反應(yīng)不是回頭,而是整個人完全繃緊地望向?qū)Ψ缴硐?。在看到薛簡的影子還在的時候,他才吐出一口氣,回眸掃了一眼身后的墻壁。 墻上的影子也跟著做出這個動作。 “對?!彼饛?fù)薛簡,又問,“你怎么會知道,你能感覺到嗎?” “嗯?!钡篱L點頭,“我能感覺到一些。你有了影子,就可以在白天出現(xiàn)了?!?/br> 江世安感覺不到高興,他動了動唇角,想扯出一個笑來。笑得比哭還難看,干脆就放棄了,只是道:“接下來你想去哪兒?你被逐出師門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開,周圍的萬劍山莊、天月觀,都會變得不再安全,說不定很快就有打著正義旗號的家伙尋覓蹤跡,向你出手。你可是學(xué)過方寸觀至高內(nèi)功心法的人,懷璧其罪?!?/br> 薛簡倒是并沒有什么擔(dān)心的,他說:“有你在身邊,沒有人敢對我出手?!?/br> “我每次動武都要借取你的力量?!苯腊仓苯影褑栴}問了出來,“這到底會不會催使你五感消失?廣虔道人說的那些話我也不是全然聽不懂的,你最后到底會淪落到什么下場,這個招魂之術(shù)真的不能停嗎?” 不需要道長回答,江世安自己就能尋覓到答案?!热粽谢晷g(shù)真的能停止,那么按照廣虔道人最后的目光,自己現(xiàn)下就應(yīng)該煙消云散了才對。 他再度垂下頭,撥弄了幾下火堆,閉上眼沉默了很久,然后道:“我們……” “我們還是去萬劍山莊。”薛簡說。 江世安腦海中嗡得一聲,他有些費解地望過去,見到薛簡在懷中撫摸那片刻字的竹簡,那些薄竹片上預(yù)先刻好了一個個工整而深刻的刀痕,道長用手指一個字一個字的重溫過去,確然道:“從前不清理‘洗紅棠’,只是因為沒有他們當(dāng)年犯案的名單和證據(jù),既然如今得到了線索,自然要逼迫洗紅棠把人交出來?!?/br> “怎么交人?” “這樣的記錄,他們一定也有一份。我要見到當(dāng)年跟圣壇‘巴蛇’、‘燭九陰’合作的那幾名殺手,在你面前自刎謝罪?!?/br> 薛簡將這句話說得很輕。 每一個字音都輕飄飄的,但組合成一句話,重得如有千鈞。江世安的手霎時被他攥住,從道長的掌心傳來一股奇特的熱度,仿佛在跟他說,不要后退。 江世安甚至有些語塞:“你……” “我如今不是方寸觀的人了,也沒有戒律要守。為你報仇,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一件事?!苯腊膊恢浪奶旖?jīng)地義是怎么論的,只聽到薛簡穩(wěn)定平靜的語調(diào),“只要牽連不到師兄弟們,我便沒有后顧之憂。萬劍山莊的趙憐兒死了,她的幾個養(yǎng)子為掌大權(quán)定然斗得不成樣子,加上在舊陵園時,洗紅棠已經(jīng)減員受創(chuàng),整個世家名門里,沒有比這個更軟、更容易拿捏的仇家?!?/br> 江世安的手被他攥緊,道長的臉面對著他,一雙墨黑的、沒有焦距的眼睛也望著他,發(fā)絲雪白,唇吐寒聲,分析局勢時冷漠得如同一塊堅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