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鶴(重生) 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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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夕舟眸光微黯。他不好直言友人的家事,簡單解釋道:“江家內(nèi)部有些復雜,好在他在兵部已有任職……” 午時已至,卻無艷陽。 連著好幾日的陰雨,蓄積的云團子久久未散,在書院上空鋪開一層又層暗色。 “擇日不如撞日,”梅長君同裴夕舟走到書院門口,笑道,“夕舟下午可有閑暇?” 她抬頭看了眼天,又道:“這般天色,去聽雨閣最應景了?!?/br> “聽雨閣?” 裴夕舟眸光微頓,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用完膳便奔赴聽雨閣,天際的層云恰好散開了些,有一絲微明的光輕盈落下。 聽雨閣坐落在蒼山腳下,傍著江水。此處寂然無聲,一陣微風襲來,將山端的一截綠枝吹落,在水上泛起一層層漣漪。 梅長君望著浩渺的江水,垂眸靜立半刻,思索怎樣才能將談話引至老國師身上。 江風拂過,萬頃波濤乍起。 多么熟悉的江景。 前世的梅長君不知來過多少次聽雨閣,伴著江聲與風雨聲,練字、賞畫、觀潮……因此方才在書院中,她望著天色,腦中立刻想到了這個去處。 此刻,聽雨閣閣門未開,裴夕舟前去詢問。 梅長君望著裴夕舟遠去的背影,突然發(fā)覺,前世他從未陪自己來過此地。 裴夕舟身為國師時,并未被朝政所累,因此兩人成婚初期,他帶著梅長君游賞過不少勝景。 京都地界中,只有此處從未來過。 梅長君蹙眉思索,終于在記憶中尋到了可能的緣由:他似乎提起過一次……他有些抵觸蒼山? “長君,聽雨閣前些日子被江潮浸過,現(xiàn)下還未開放?!?/br> “我們來的不巧了?!泵烽L君收斂思緒,垂下眼睫,低聲道。 裴夕舟低頭望向她。 少女神色淺淡,三千青絲隨風而起,眸色似乎有些失落。 “……我在蒼山恰有個練字的去處,”裴夕舟思索片刻,詢問道,“長君可愿隨我過去?” 他說完,靜靜地等待梅長君的回答,一時間有些忐忑。 梅長君詫異地抬眸。 “蒼山?自多年前那場連天山火后,朝廷便不讓人再上蒼山。如今僅有一座聽雨閣坐落在山腳,除供人觀賞江潮外,還有著守山的作用,夕舟竟然能上山?” 而且,他竟然愿意上山? 梅長君咽下了未問出的話語,朝著他望去。 清淡的日光柔和地披落在裴夕舟身上。 “嗯,有長輩拿到了蒼山的令牌,我來過幾次,難忘風過松林之聲,便在山中辟了一間書舍,閑暇時會來此讀書習字。” …… “我們到了。” 裴夕舟推開虛掩著的木門,側(cè)身回望。 “此處倒有幾分隱于山林的幽靜……”梅長君走進這座位于半山腰的小院,向四周望去,輕快的腳步一頓。 院前竹濤如海,院中風過松林,屋內(nèi)是清雅而簡潔的陳設。 真像……梅長君定定地望著書舍的布局,眸色有些恍惚。若不是身邊便是少年時的裴夕舟,她險些便要以為自己回到了前世的國師府。 檀木書案臨窗,其上整整齊齊地放著絲絹與竹簡,左上角則是雕刻著孤鶴的篆盤。古舊的箱子排成一排堆在西側(cè)墻根,不用打開,梅長君都能清晰地回憶起哪一個箱子里有哪些孤本。 梅長君兀自踱步,又看到墻上掛了一副萬分眼熟的書法。沒有落款,筆畫運筆同前世的裴夕舟有些相似,卻多了幾分隨性與灑落。她曾在國師府的書房里見過一次,但因著旁的事,未來得及問它是何人所寫。 所以前世的他把這些東西都搬到國師府了嗎? 梅長君正在沉思,突然聽到裴夕舟問:“在看這幅字?” 她驟然回神?!皩戇@字的人,應是一代大家?!?/br> 裴夕舟微微一笑,語帶尊敬地道:“此為家?guī)熕鶗!彼⑽炊嘌?,靜靜看了片刻,便帶著梅長君走到書案前。 梅長君剛剛坐下,抬頭便見裴夕舟挺拔的身影籠罩著她。 兩人的衣袖恰好挨在了一起。 她收回目光,想將相貼的衣袖抽出,還未來得及動作,便聽見一道清冷如玉的聲音。 “我慣于這般運筆……” 裴夕舟站在她身側(cè),挽袖,握筆,淡淡道。 梅長君看著紙上崢嶸不散的瘦金體,不由得有點出神。 潮濕的山風吹過,些微雨絲打在桌角的篆盤旁。身體比思維反應更快,梅長君并未多想,已直接越過身去關窗。 裴夕舟正要繼續(xù)講解,便見梅長君驟然逼近了過來。眼前是少女精致的側(cè)顏,她仿若未覺般伸手夠向窗沿。 太近了……雖然兩人身體上沒有接觸,但幾乎呼吸相聞。 裴夕舟僵了僵,脊背繃直。 耳畔響起窗子被關上的嘎吱聲。 “差點就將篆盤打濕了?!泵烽L君合上窗子后,才輕快地吐出一口氣,笑著望向身旁的裴夕舟。 恰恰對上了他清冷如淵的眸光。 前世多年夫妻,有些知覺早已鐫刻入魂。如今的場景同過往太像,梅長君腦海中的回憶驟然升起,一聲疑問脫口而出。 “不點香篆么?” 裴夕舟微愣。 在師父的影響下,他練字時確實習慣點上香篆,今日帶她前來,一時間竟未想起。 “我去拿……”他低聲應著,后退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裴夕舟壓下耳根的微熱,找出師父前些日子送來的印香。 一縷火光燃起,清淡的香氣從篆盤處擴散開來。 裴夕舟走回書案,低頭望向坐在案旁靜靜等待的梅長君。 “長君可聞得慣?” 話音剛落,裴夕舟眼前忽然有些模糊,似有重重幻影跳過…… “殿下可聞得慣?” 他望著倚在案旁的女子,溫聲問道。 從窗外吹來一陣帶著潮意的風,篆盤上空青煙拂動。 那女子眉梢微挑,并未答話,而是越過他想要關窗。 “院中無人,不用關——” 他雙眉蹙起,抬手攬上她的腰肢,用力。 女子輕呼一聲,落入他的懷中。本就松垮的外袍從肩上滑落,只余一件薄薄的里衣。 他一手環(huán)著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已熟練地撫上她里衣的系扣。 “殿下又要說臣放肆了?” 女子后背抵在微涼的書案上,嬌顏已染上幾分薄紅。 衣衫剝落。 他眉眼清淡地俯下身去,口中含混不清地低喃著:“長君……” “夕舟?” 幻影倏忽褪去。 裴夕舟清醒過來,望著眼前人略帶擔憂的容顏,方才微熱的耳根再次發(fā)燙。 “你方才怎么了?拿著印香一動不動,我走過來也沒有反應?!?/br> 她站在裴夕舟身前,抬眸望著他。 “沒,沒什么……”裴夕舟避開她的目光,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緩步走向書案。 他握起毛筆,低聲道:“我先寫完一帖,你再臨著試試。” 第15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二) 風聲漸起,窗外松枝微拂。 淺淡的天光從窗紙中透過,投下的松枝暗影在素箋上輕輕搖動。 裴夕舟執(zhí)筆寫下一行行墨字,突然覺得平日里習以為常的光影格外晃眼。 紙面上的字有些失了工整。 他定了定神,將動作慢下來,眉眼間籠上一片山高霧濃的凝思。 梅長君坐在裴夕舟身側(cè)的梨木清漆椅上,撐著頭看他運筆。 “穠芳依翠萼,煥爛一庭中。零露沾如醉,殘霞照似融……” 是前朝赫赫有名的《詩帖》。其以畫法作書,脫離了筆墨畦徑,走筆如幽蘭叢竹。此帖傳世甚久,原帖結字至瘦,飄忽快捷,似行如草。 前世裴夕舟便有《詩帖》的真跡,據(jù)他所言,是少時師父所贈的及冠禮。 他對其視若珍寶,時常觀摩,筆下所書便帶古人筆意,卻更為端方勁逸,蘭竹之韻游于筆畫之間,泠泠作風雪聲。 墨色深烙,可堪驚艷。 梅長君靜靜看著,將裴夕舟如今的字跡同記憶中首輔的手書作了對比,深覺字如其人,即便尚是年幼之時,他揮筆所寫的古帖,字里行間也俱是竹姿霜意。 一帖書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