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糖糖就這樣輕輕叫了出來。

    第024章

    林美溪在洗手間, 并沒?有聽?到糖糖在外頭和小朋友的爭鬧，等她?找到過道盡頭，突然聽?到糖糖開?口說話了。

    糖糖爸爸是轉業(yè)軍人, 糖糖一定是錯覺爸爸回來了，才破天荒開?口叫爸爸。

    只要開?口說話, 她?就能進普通小學, 顧爺爺知道了還不得高興死?。

    那?個穿軍裝的中年男人，蹲在糖糖跟前, 滿含熱淚, 期盼的再一次問：“小朋友，你叫我什么？”

    但糖糖發(fā)現(xiàn)弄錯之后, 再不肯叫第二遍。

    林美溪連忙上前和人家解釋道歉，說糖糖爸爸以前也?是軍人，過世的時候糖糖才五歲，看到同樣的軍裝類似的獎章, 一下子恍惚了。

    “抱歉抱歉, 給您添麻煩了?！绷置老B聲道歉。

    “那?…她?mama呢？”實在不該問?的，但小糯米團子叫他爸爸, 丁建業(yè)心都要化了。

    他跟愛人一直想領養(yǎng)個小孩, 妻子有心結，去了幾趟福利院都說沒?有合眼緣的。

    小糯米團子那?聲“爸爸”, 豈止合眼緣，給丁建業(yè)心都帶走了, 他覺得?妻子也?會?喜歡這?小姑娘。

    “mama…去很遠的地?方了。”兩年沒?講話, 糖糖的語速特別慢。

    很遠的地?方？一般去世了才會?和孩子說, 親人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孩子是孤兒了嗎？”丁建業(yè)禮貌的詢問?。

    “她?還有爺爺和哥哥?！?/br>
    “抱歉，我不該這?么問?, 太唐突了?！?/br>
    丁建業(yè)心里的火苗熄滅了，失落的同時，又為小姑娘高興，她?失去雙親依舊天真浪漫，她?的爺爺和哥哥，一定特別疼愛她?，給她?保護的很好。

    …

    林美溪帶著?糖糖回前面等候區(qū)，等待上臺表演，旁觀糖糖開?口叫人的趙晚霞，已經(jīng)?淚眼婆娑。

    剛才那?一幕她?都看到了，小姑娘叫丈夫“爸爸”的時候，她?的心也?融化了。

    趙晚霞是特意找到這?邊來的，她?拿出手絹按在眼睛上，把濕意擦掉。

    “剛才在后臺，我聽?到有家長，叫那?個小云朵藝術團的領舞小朋友小狼崽子，我不放心，就找過來看看?！?/br>
    丁建業(yè)不止一次聽?妻子提過她?的夢，夢里一只幼狼崽子就那?么無辜的看著?她?，每次醒來妻子都會?哭，然后出去找一圈，看看有沒?有流浪貓狗的幼崽，在外頭挨餓受凍。

    可見緣分是天定的。

    小狼崽子不是什么好話，丁建業(yè)詢問?妻子，“你還聽?到什么了？”

    趙晚霞是文化團的，負責這?次的演出，她?在后臺聽?到兩個家長的對話：

    “糖糖那?個小狼崽子回來了，要不要告訴盛遙？”

    另一個說：“別造孽了，刺激得?她?病情嚴重，遭殃的還是孩子。”

    “你不說我不說，有人已經(jīng)?說了，我想盛遙今天會?過來，顧正初敢讓小狼崽子一個人回來，就不怕她?回不去了嗎？”

    “咱們這?里講法律的，人家小藝術團把孩子帶回來，少一個，那?不得?上告啊，誰那?么缺德告訴盛遙的？”

    幾句對話講了一段恩怨，趙晚霞心里記掛著?，不敢耽誤，跑去小云朵藝術團，說糖糖被jiejie帶去衛(wèi)生間，她?才找過來。

    “你快去查查那?個叫盛遙的怎么回事，可不能讓她?搶孩子。”

    丁建業(yè)今天來大劇院，是接受小朋友的獻花，攤上這?事不能不管，他馬上打電話找人問?去了。

    …

    小云朵藝術團的舞蹈表演非常成功，糖糖還意外得?到個領唱的機會?，在臺前一展歌喉。

    一開?始糖糖不愿意，趙團長來找林美溪，想叫她?勸一勸。

    這?是個好機會?呀，林美溪和糖糖說，她?唱歌，爸爸在天上也?會?聽?到的。

    所以糖糖愿意了，她?站在臺上，將和爸爸約定的那?首歌，毫無保留唱了出來。

    林美溪在后臺，激動?的和臺下觀眾一起鼓掌。

    兩年都沒?開?口說過話的糖糖，沖破了心理障礙后，突然間說話就流利了。

    “小溪jiejie，我想爺爺和哥哥了?！?/br>
    糖糖靠在林美溪懷里，特別的想家，她?其實知道的，爸爸已經(jīng)?不在了。

    “好，我們先不給他們打電話，等他們看到電視，聽?到你唱歌，一定被嚇得?跳起來?！?/br>
    一想到他們被嚇到后轉而?開?心的模樣，林美溪和糖糖都笑了。

    …

    演出結束，等觀眾離場后，各個藝術團的小朋友們相繼離場，丁建業(yè)突然來了，和林美溪說走后門。

    “出去后不要逗留，上車后不要下車?！?/br>
    “突發(fā)什么狀況了嗎？”林美溪連忙問?道。

    “有個叫盛遙的女士，要見糖糖，被我愛人攔住了?！?/br>
    一聽?到盛遙這?個名字，糖糖厭惡的皺起小眉頭，“小溪jiejie，哥哥說她?精神上生病了，但我還是不想安慰她?，不想見她?。”

    那?就是精神病，林美溪當然不會?讓一個精神病糾纏糖糖，和丁建業(yè)道了謝，最快速度趕到小云朵藝術團包的大巴車上。

    發(fā)車之前，丁建業(yè)攔住了那?個文弱但瘋瘋癲癲的女人。

    女人情緒很激動?，一直看著?大巴車的方向，嘴里叫著?“糖糖、寶貝”等字眼。

    糖糖說：“雖然她?生病了，可我一點都不想叫她?mama?！?/br>
    她?是糖糖最好朋友的mama，好朋友雖然不在了，可是，怎么可以錯認別人當女兒。

    帶隊的團長詢問?林美溪，“那?邊好像有人叫糖糖，是不是糖糖家的親戚，要下去等等嗎？”

    林美溪視而?不見，“我問?過糖糖了，不認識，后面的車都在排隊，讓司機開?車吧?！?/br>
    車子發(fā)動?了，林美溪回頭，正好看到那?位軍官也?回頭，還揮了揮手。

    …

    為了讓顧糖糖順利離開?，丁建業(yè)為此被盛遙打了一個耳光，“你把我女兒放跑了。”

    趙晚霞氣得?不行，上去要還手，替丈夫討回來。

    丁建業(yè)勸阻妻子，搖頭，“算了，別和她?一個病人計較?！?/br>
    那?她?丈夫也?不能白挨這?一耳光，趙晚霞打了精神病院的電話，指控盛遙sao擾前來表演的小朋友。

    秦冬雪帶著?兒子在外圍看盛遙的熱鬧，就是她?通知盛遙，可惜盛遙沒?趕上，被多管閑事的攔住了。

    兒子袖口上有血跡，秦冬雪一把抓過來，兒子虎口上深深的兩排小牙印，她?憤怒質(zhì)問?：

    “誰咬的，你怎么不說呢，人都走光了，我還怎么找人？”

    秦小刀掙脫開?，把手背到身后，轉頭瞧著?正欲開?口告狀的小胖墩，說：“不認識的人，我沒?記住長什么樣子，怎么找？”

    小胖墩收到老大警告的意味，往家里大人身后躲了躲。

    …

    林美溪要回紅棉縣了，林爸送他們?nèi)ボ囌?，糖糖能正常說話，嘰嘰喳喳和林爸告別。

    另外一邊，顧川柏和爺爺去縣城，去國?營飯店吃飯，給后廚大師傅遞了包煙，把電視調(diào)到了首都臺。

    錄播的文藝匯演開?始了，糖糖是領舞站中間醒目的位置，特別自信。

    顧川柏覺得?爺爺?shù)倪h見是對的，他們都不可能把糖糖的天分鎖在這?小小的涌泉公社。

    小云朵藝術團表演結束，顧川柏給爺爺?shù)牟璞钌喜杷靶∠f糖糖被選中給英雄獻花，叫我們一定看到最后。”

    還不等到最后獻花環(huán)節(jié)，糖糖就在合唱團里唱起了歌，還分到了幾句獨唱呢。

    糖糖她?開?口唱歌，那?聲音像百靈鳥一樣靈動?，觀眾席上掌聲熱烈，就連國?營飯店的營業(yè)員都圍著?電視前，夸唱歌的小姑娘唱得?好。

    顧川柏拖了個板凳，坐到角落里，不想人看到他酸澀眼眶里的潮意。

    …

    一月二號上午回到的紅棉縣，給各家孩子都送到他們父母手里，林美溪也?能回去休息一天。

    出去一趟，糖糖開?朗多了，回來叫了爺爺、哥哥，給顧正初高興壞了。

    林美溪花了幾塊錢，從老鄉(xiāng)手里買了一只雞燉香噴噴的雞湯，做手搟面吃。

    吃飯的時候，顧川柏的面條下面壓著?一個雞腿，另外一個雞腿在爺爺碗里，顧川柏要把雞腿給糖糖，糖糖捂著?碗不要。

    “雞翅，我要吃雞翅，才不和哥哥換雞腿。”

    顧川柏又要換給林美溪，林美溪才不要呢，“這?次答應給你加的雞腿?！?/br>
    顧川柏想了又想，什么時候說過的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怎么不記得?呢？”

    “因為我沒?跟你說呀?！?/br>
    這?是林美溪自己跟自己許諾的，回來給顧川柏加個雞腿。

    他也?需要有人關心呀，把心里的裂縫修補好，有了更強大的內(nèi)心，才能照顧好顧爺爺和糖糖呢。

    顧川柏埋頭洗碗，冷不丁耳邊有個細軟的聲音說：“顧川柏，以后我對你好。”

    手一滑，粗瓷碗掉了下去，“咔嚓”碎成幾瓣。

    顧川柏真被嚇得?不輕，回頭看林美溪笑得?幸災樂禍，叫她?正經(jīng)?點。

    “你報恩就報恩，不要來嚇我?！?/br>
    洗好碗筷，他蹲到地?上，把那?幾片碎掉的大瓷片拼湊起來，看著?還是完好的，但這?碗已經(jīng)?不能用了，稍微一松，又碎成了幾塊。

    林美溪拿著?掃帚過來，說：“這?碗是拼不起來了，你把舊的丟掉，我送你個新的?！?/br>
    掃完地?，林美溪回去一趟，把自己的細瓷碗捧過來給他，“以后用這?個碗吃飯，別再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