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多嬌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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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安陽接過?帖子,打開的時候手都微微有些顫抖,他仔細(xì)看了看,的確是魏欽。 魏欽約他見面。 甄安陽沒有片刻猶豫,當(dāng)?即寫了回帖,應(yīng)下相邀。 他一夜未睡,早早的出門趕往與?魏欽約定好的地方?。 在城郊一處名為池香榭的莊子上,是個環(huán)境極幽靜的食肆,他腳步慢下來,打量著四周。 這時門廳傳來一聲:“甄大爺這邊請?!?/br> 正群出門迎接。 甄安陽沒見過?此?人,但他卻知道自己是誰。 正群規(guī)矩地立在一旁,面色淡然,將甄安陽帶到一個榭亭中:“甄大爺稍作片刻,茶水很?快便到?!?/br> 他話音落,便有丫鬟送來茶點。 這里侍奉的人應(yīng)當(dāng)?是早就知道他會來,甄安陽自己尋了一張椅子落座,抿了一口熱茶,定了定神。 今日不是衙門旬休的日子,魏欽在帖子中與?他約好了中午見面,但他猜不到魏欽約他是想談何?事,想著在家中無法安定,索性提前出了門。 此?刻時辰尚早,他望著窗外的景色,默默地等了兩個時辰,果?真到了中午,魏欽才現(xiàn)身。 第一百零七章 魏欽從衙門直接到池香榭, 出門?前換了公服,身著漆綠通袖暗花圓領(lǐng)袍。 天色陰沉,光影幽暗, 他立在門?前, 氣?勢威嚴(yán), 神色冷峻。 甄安陽望著他鋒銳的眉眼,心中不由得發(fā)怵, 仔細(xì)想,他比自己甚至比自己還小四歲。 他收斂雜思,走至門?前,起身拱手:“魏大人……” 他禮未行完便?被魏欽抬手制止。 魏欽騎馬趕來,身上卷了寒氣?,沒有和他客套, 一邊示意他不必多禮后, 一邊徑直步入臺榭落座。 甄安陽觀察著他的態(tài)度, 心情稍微輕松了一些, 但依舊是沉重的,走到方才坐的圈椅前, 剛要入座便?聽?他問。 “甄家現(xiàn)在是誰主事??” 魏欽語氣?平淡, 好似隨口一問。 甄安陽謹(jǐn)慎的沒有立即作答, 而是在心中盤算他為何突然發(fā)問? 心臟仿佛被人用力重錘, 突突直跳, 他慢慢坐到椅子?上, 手掌順勢握住扶手, 手背青筋暴露了他的緊張。 魏欽也不催促, 慢條斯理地拿起茶壺為自己倒茶。 整個臺榭只聽?到一道清淺的水聲?,甄安陽手從扶手上移開?, 看向魏欽:“是我?!?/br> 魏欽看他一眼,笑了一下,似乎很滿意他的回答。 甄安陽是個聰明人,知道如何做出最正確的抉擇,以前甄家的主事?人是誰并不重要,從今天起是他,這就足夠了。 魏欽將?茶壺放到桌案上:“浦真。” 守在外面的浦真推門?而入,將?捧在手中的冊子?放到甄安陽手邊,隨后又悄聲?退了出去。 魏欽又恢復(fù)了面無表情,讓甄安陽打開?冊子?看一看。 甄安陽垂眸望著冊子?,手指慢慢搭在冊子?的封皮上,暗暗地吐了一口氣?才掀開?冊子?。 其中竟夾雜著一沓憑證,甄安陽心中有了不詳?shù)念A(yù)感,拿起來,一張一張地翻看,全是兩淮鹽商拖欠鹽運(yùn)司稅款的欠條。 幾乎從大?到小,每一家鹽號都有。 他已經(jīng)明白魏欽把欠條拿給?自己看的意圖。 甄安陽放下欠條,做了心里準(zhǔn)備,繼續(xù)翻閱冊子?,無奈越看越心驚。 這是長淮鹽號的賬本,包過甄家每年的營收,稅額,還有—— 甄家所欠賦額。 每一項都羅列得十分清晰。 魏欽吹拂茶湯上的茶沫,淡聲?道:“京中來信,催解閣老回京,于冬至隨圣駕太廟祭祀。” 冬月運(yùn)河難行,那?就意味著解閣老最晚立冬時就需啟程回京,而距離立冬也不過僅剩一個月。 而這一個月就是鹽運(yùn)司或者說是解閣老,朝廷留給?兩淮鹽商補(bǔ)齊虧空稅銀的期限。 甄家需補(bǔ)齊六十四萬兩白銀,甄安陽十分清楚就算對甄家而言,這也是一筆巨款,甄家無力承擔(dān)。 “這個數(shù)目是多是少,你心中明了。”魏欽仿佛看透他的心思。 甄安陽心中咯噔一跳。 魏欽唇角微揚(yáng),但他黑沉的長眸中不含笑意,他呷了口清茶。 “放心,朝廷開?恩,這一回只要補(bǔ)齊虧空?!?/br> 這談何容易! 甄安陽拿著賬冊的手都有些顫抖。 往年朝廷也會?派巡鹽御史催收鹽稅,但無人響應(yīng),每一年各種原由搪塞過去。 御史每每只能無功而返。 魏欽上任后,頭一件事?便?是查點庫銀,這下解閣老的用心人盡皆知。 甄家豈會?不知,甄老爺和其余幾家鹽商們都商議好了,和從前一樣應(yīng)對,知道大?家都如此,他們不信朝廷敢動他們。 他們在賭解道機(jī)還有沒有他年輕時的魄力,甄安陽想他們可能輸了。 解閣老雖已年邁,但魏欽出現(xiàn)了。 這一回甄家恐是真到了懸崖邊上了。 沒有比魏欽這個南直隸揚(yáng)州人士更清楚地方鹽商勢力究竟有大?。 魏欽豈會?害怕,他提醒道:“解閣老不可能空手而回。” 地方稅收的那?些彎彎道道魏欽了然于心,陛下登基后的這些年,兩淮報上去,請求免除兩淮鹽稅的理由。 兩淮旱澇,水賊作亂,漕船翻船,這些是真是假,甄安陽心中有數(shù),各級官吏心中也明白。 不同他再解釋,甄安陽已經(jīng)作出決定,沉聲?道:“魏欽……” 他頓了頓:“我知道了?!?/br> 解閣老并非以往朝廷派下來的能用銀子?打發(fā)掉的人物,何況上面若想輕松揭過此事?,就不會?是解閣老親自南下。 而如今鹽運(yùn)司中,都轉(zhuǎn)運(yùn)使為人膽小懦弱,副使官階比魏欽低一階,恐怕用不了多久鹽運(yùn)司就是魏欽一個人說了算,甄安陽對他不算了解,但他是解閣老的學(xué)生,他和鹽運(yùn)司的那?些人不一樣,甄安陽想了很多,最后只道:“多謝提醒?!?/br> 魏欽今日來見他,特地?fù)Q下了官袍,穿自己的衣裳來見他。 這些賬冊欠額是魏欽提前向他透露的,他早一天知道,就能多一天時間準(zhǔn)備。 甄安陽很感激他,他們之間本是沒有情分,甄安陽想他這番好意是因為明黛。 魏欽沒有否認(rèn),他只是了解明黛罷了。 明黛對甄家的感情復(fù)雜,她怨恨著甄老爺和應(yīng)太太,卻又愛著甄安陽甄明秀這些哥哥jiejie們。 若甄家出事?,她恐怕做不到看著甄安陽受難,看著jiejie們無娘家可依。 “不必謝我?!蔽簹J道,他只是不想看到魏欽難過。 甄安陽搖了搖頭,他既要感謝明黛,也要感謝他。 這個事?,魏欽也不可能瞞著明黛,明黛獨(dú)自一人在房間里待了半天,忍不住跑到魏欽書房問:“若是甄家無法補(bǔ)齊這個虧空,該怎么?辦?” “抄家?!蔽簹J直白地告訴她。 明黛倒吸一口涼氣?,抄家嗎?魏欽的話?打了她個措手不及,她從來沒有甄家會?是這個結(jié)果?。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彼f。 魏欽看了眼她微微發(fā)抖的手,擱下筆,伸手拉她在自己身側(cè)坐下:“有甄安陽在,不會?落到這個田地。” 甄安陽應(yīng)當(dāng)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甄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我無關(guān)了?!泵鼢煅劢尬⒋梗p輕地說。 魏欽看著她倔強(qiáng)的小臉,心中動容,更多的卻是無奈和心疼。 “口是心非?!蔽簹J曲指抬起她的下巴。 明黛鼻子?一酸,她無法反駁。 這會?兒?她心里像是壓了一塊巨石,腦中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想要什么?。 就如同魏欽猜想的那?般,她心里實在是復(fù)雜,她曾享過甄老爺應(yīng)太太的寵愛,也曾把他們當(dāng)作自己親生父母一樣親近。 他們待她不好時,她心中最先有的是委屈,是難過,直到他們想將?她嫁給?應(yīng)五郎,她才心生決絕。 明黛無法抹去記憶中的曾經(jīng)擁有的幸福,也忘不掉怨恨。 她只能選擇慢慢淡忘,若說現(xiàn)在完全忘記了他們,那?是騙人的。 更重要的是,她和甄家的牽絆不僅僅只有他們,她還有從小疼愛她的兄長jiejie。 明黛望著右手食指上的戒指,這還是在應(yīng)天府時,明秀jiejie送給?她的。 戴上,她好像就舍不得摘下來了,她撫摸著戒指,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個回憶。 明黛難以抵抗,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看著魏欽:“你會?不會?覺得我沒有出息?!?/br> 魏欽笑笑,摸了摸她的腦袋:“不會??!?/br> 人心本就是復(fù)雜的。 甄安陽此生都會?和甄家捆綁在一起,甄老爺和應(yīng)太太是他的親生父母,是他無法逃避的責(zé)任,明黛做不到眼睜睜看著甄安陽走上絕路,魏欽將?她的糾結(jié)和茫然全都看在眼底。 他伸手將?她抱在懷中,抬手拿起壓在書冊下的一個信封,放到明黛手里。 “不要強(qiáng)逼著自己放下?!蔽簹J沉穩(wěn)可靠的聲?音在她耳畔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