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瑛入懷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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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故意與他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來刺激自己。 身旁侍立著的姑姑和丫鬟們都唬的大氣也不敢出,可又怕柔嘉公主盛怒之下做出有損名聲的不堪之事來,便只能小心翼翼地勸道:“公主息怒,可要為了您自己的名聲著想啊。” 柔嘉公主自然不會在人前鬧出什么損人不利己的事來,她若是想針對瑛瑛,多的是殺人不見血的手段。 況且薛老太太暗地里與她說過幾回交心的話語,左不過是在告訴她,瑛瑛若是進門三年都無所出,他們承恩侯府便能以七出之條休了她。 若再顧忌些體面,那便和離事了。 柔嘉公主年方二八,愿意等也等得起。 “走吧,今日本宮是來為徐大小姐賀喜的,自該去花廳湊湊熱鬧才是?!比峒喂骼湫χf道。 * 婚宴分為男女二席。 男賓們在前廳把酒言歡,女賓們則在花廳里說說笑笑,龐氏領著瑛瑛落座在左手邊的扶手椅里。 待柔嘉公主進門之后,高位上的寧氏便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讓出了自己的座位。 瑛瑛則側(cè)身服侍著自己的婆母,并不敢與柔嘉公主視線交匯。 倒是龐氏笑著瞥她一眼,輕聲對她說了一句:“別怕?!?/br> 令瑛瑛意外的是,柔嘉公主在花廳內(nèi)坐了半個多時辰,卻沒有出言針對瑛瑛,只是含笑打量著眾人。 晚宴之后,龐氏領著薛懷與瑛瑛一同回府時,柔嘉公主也沒有發(fā)難,不過笑著與龐氏辭別道:“改日本宮再與夫人詳敘?!?/br> 瑛瑛這時也放下了心,正回身要與自家夫君說話的時候,卻聽方才已向龐氏辭別的柔嘉公主忽而折返了回來。 她一雙明澈的眸子在寂寂的夜色下顯得格外透亮,里頭仿佛攥著洶洶的火苗,凝望著薛懷時要將他拆吞入腹了一般。 “本宮有件極為要緊的事要與世子爺說,夫人可否通融一回?” 龐氏笑意一僵,卻也沒有駁斥柔嘉公主的話語,只道:“公主請自便?!?/br> 她相信自己的兒子做事有分寸,此番與柔嘉公主相談一回,正好也斷了她的情思。 薛懷不聲不響,仿佛一尊無喜無悲的佛像。 只有瑛瑛低眉斂目地盯著自己的足尖瞧,心里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不高興,她一點也不想讓薛懷和柔嘉公主獨處。 可她人微言輕,說的話又有誰在乎呢? 這兩人男有情女有意,若是柔嘉公主再撇下公主之尊朝著薛懷動情落淚,只怕舊愛會飛速地復燃吧 瑛瑛越想越不忿,只是掙扎著不表露出來半分。 龐氏卻罕見地心疼起了自己的兒媳,笑著對瑛瑛說:“走吧,你隨我去馬車上等著?!?/br> 女子大度些總是好事,她也得好好開解開解瑛瑛。 清輝般的月色灑落人間,周圍的車馬都已去了大半,只剩寥落的幾輛。 瑛瑛雖心有不甘,卻還是跟在龐氏的身后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柔嘉公主倨傲地瞥了她一眼,得意地享受著這庶女落寞離去的背影。 正當瑛瑛越過薛懷身旁的時候,垂在身側(cè)的皓腕卻倏地被大掌攥住。 瑛瑛一愣,旋即聽得頭頂一側(cè)傳出了一陣熟悉的清冽嗓音。 是薛懷在說話。 蟬鳴聲連綿不絕,與夜風刮起枝葉的聲響融為了一體,襯得薛懷的嗓音既悠遠又輕淡。 他說:“瑛瑛,你留下。” 第12章 大婚第三十七日 月影浮動,金桂的暗香蹁躚而來。 柔嘉公主立在人影憧憧之中,滿身的綾羅金石都在她黯淡失落的眉眼下失去了光彩。 她眼睜睜地瞧著薛懷握住了那庶女的柔荑,以清潤有度的嗓音開口挽留了她。 讓這庶女留下來做什么? 明明她有一肚子的悵然情思要訴諸于口,這礙事的存在只會堵住她心中所有洶涌澎湃的愛意。 震爍之余,柔嘉公主難掩眸眼里的傷心,抬首凝望著薛懷,卻見對側(cè)長身玉立的他正緊緊盯著瑛瑛不放。 他往昔清冷如水的眸色里漾著星星點點的柔意,一覽無遺地鉆入了柔嘉公主的眼里。 她霎時鼻頭一酸,頃刻間似有汨汨的淚意欲奪眶而出,只是公主的尊榮與體面不允許她在人前如此露怯。 柔嘉公主勉力一笑,朝著薛懷一字一句地開口道:“本宮想單獨與薛世子說話。” 她將自己最后的一絲自尊捧到了薛懷的面前,屏息靜氣地等著他的處置。 而薛懷聽得柔嘉公主的話語后,終于將目光從瑛瑛那兒挪移到了柔嘉公主身上。 茫茫夜色下,映出她盈著淚意的明眸。 薛懷嘆了一聲,以最決絕的態(tài)度斷了柔嘉公主所有的念想:“臣已有家室,不好污了公主的名節(jié)。若公主當真有話要與臣說,臣的妻子也該在側(cè)旁聽才是。” 未曾走遠的龐氏聽得薛懷擲地有聲的這一番話,嘴角緩緩勾出一抹熨帖的笑意。 瑛瑛也錯愕地望向薛懷,怎么也沒想到他竟會出言與柔嘉公主撇清關系。 剎那間,她心里迸出了劫后余生般的喜意。 當初,她在一眾王孫公子里挑中了品行高尚的薛懷,使了手段與他有了肌膚之親,是她這坎坷泥濘的半生里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薛懷是君子,即便曾與柔嘉公主有過一段旖旎的□□,他卻也會秉負仁義理智,克制著自己的心意。 不給瑛瑛難堪,不讓承恩侯府染上任何流言蜚語。 柔嘉公主察覺到了薛懷的冷淡,也是在這一刻才明白那句“從此蕭郎是路人”的哀傷與無可奈何。 她無話可說,連翕合著丹唇的動作也做的吃力無比。 良久之后。 她才朝著薛懷粲然一笑,輕聲呢喃了一句:“好一個‘已有家室’?!?/br> 余下更難聽的話語卻是被她狠狠咽下。 她雖愛慕薛懷,卻也是自尊自愛的大家閨秀,絕不會像市井粗婦一樣毫無體面地謾罵詰問,將最后一絲自尊拋棄。 “走吧?!?/br> 柔嘉公主拼命忍著眸子里的淚意,終是在撂下這話后轉(zhuǎn)身的一瞬里落下了淚。 * 薛懷與瑛瑛共乘一輛馬車回府。 一路上,瑛瑛偷偷瞥了好幾眼薛懷,見他神色舒朗無異,心下蘊起一波波的好奇。 他當真一點都不難過嗎? 那可是柔嘉公主,他差一點就要娶進門的妻子。 薛懷本是靠坐在車廂里閉目養(yǎng)神,察覺到一道若有若無的探究視線后,便倏地睜開了眼,將瑛瑛偷偷摸摸的動作捉了個正著。 瑛瑛窘紅了臉,慌忙挪開目光,與小桃說起徐府晚宴的菜色。 薛懷卻是情不自禁地一笑,只覺得此刻裝模作樣地躲避他目光的瑛瑛像極了他幼時養(yǎng)過的那只雪兔兒。 雪兔兒討喜可愛。 瑛瑛…… 薛懷嘴角的笑意漸深,理所當然地對自己說:瑛瑛也是這樣。 回府后。 龐氏難得跟著薛懷與瑛瑛去了一趟松柏院,陪著薛懷喝了兩盞茶后,才緩緩出言說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懷哥兒要去江南辦差事,此番是你自動請纓,我與你爹爹自然沒有不許你去的道理,可你與瑛瑛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驟然分別如此之久,自是不美?!饼嬍先绱苏f道。 瑛瑛卻是半點也不知曉薛懷要趕去江南辦差事一事,她凝眸望向薛懷,眼中滿是怔惘與驚訝。 薛懷卻道:“此番前去江南路途艱險又漫長,兒子到了江南之后必會把心思都放在差事之上,只怕是照顧不了瑛瑛?!?/br> 龐氏剜他一眼,將瑛瑛一把推到了薛懷身前,說道:“哪里需要你照顧瑛瑛,瑛瑛自己能照顧自己。” 她滿心期盼著瑛瑛能早日有孕,自然不肯讓薛懷與瑛瑛夫妻分離。 薛懷也聽出了龐氏的言外之意,他清潤如玉的臉龐上掠過幾分赧然,只是等他憶起棘手的江南水患,這點赧然便不翼而飛。 “母親,當真是不能帶她去?!彼麌@息著說道。 此刻的瑛瑛心亂如織,她既明白薛懷胸膛之間存著為民請命的昂然之志,又著實是不愿意與薛懷分離如此之久。 單說洞房一事就迫在眉睫,她與薛懷可還沒有夫妻之實呢。 所以瑛瑛不等龐氏發(fā)話,便已狠力地擰了一把自己大腿外側(cè)的嫩rou,立時淚花盈盈地對龐氏說:“母親,兒媳愿意隨夫君前往江南。若是兒媳不去,也該為夫君買個能做羹湯的妾室才是,總要有人顧好夫君的一日三餐才是?!?/br> 經(jīng)由瑛瑛提醒,龐氏便愈發(fā)不肯讓薛懷獨自前往江南,單說薛懷忙于公差時顧不上用膳這事,就足以讓龐氏放心不下。 且他們承恩侯府也不是那等腌臜糟亂的門戶,男子成親五年無子后方可納妾,又有瑛瑛此等賢惠美妻在,哪里需要什么妾室? “我在太后跟前也有些體面,你若是不肯帶瑛瑛去,我便進宮去請命,讓陛下再換個人去江南辦差事。”龐氏佯作出一副怒意凜凜的模樣來。 薛懷拿自家娘親沒有辦法,當下也只能應了下來,龐氏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當日夜里。 瑛瑛輾轉(zhuǎn)難眠,恰逢薛懷也惦念著江南水患而難以入眠,夫妻兩人便索性和衣坐在臨窗大炕之上,徹夜相談了一番。 薛懷此番前去江南是為了盤查那些被昧下的賑災銀兩,說不準便會遇上些不可預料的禍事,他實在是不愿意瑛瑛與他一同涉險。 可瑛瑛卻不怕,一來她沒見識過朝堂中的爾虞我詐、明爭暗斗,便生出了幾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二來是她想早日與薛懷圓房,所以兩人必然不能分離。 “夫君,我不怕?!辩V噶恋拿黜话逡谎鄣貙ρ颜f道。 薛懷無可奈何地望著她,如勸哄耍脾氣的幼童一般道:“此番前去江南,并非是為了游歷山川,水患在即,我勢必要將那些貪蝕國本的蟲蟻都揪出來,給百姓一個交代?!?/br> 瑛瑛適時地朝薛懷投去一道崇拜般的目光:“夫君如此辛勞,更要妾身在側(cè)照顧您的衣食起居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