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瑛入懷 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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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在喜悅里的瑛瑛不知該如何收攏自己的心緒。 此刻她只想盡快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薛懷。 送完衛(wèi)大夫的小桃先吩咐小丫鬟們?nèi)ソo瑛瑛熬煮安胎藥,而后才含笑走進正屋。 她眸中染淚,萬分激動地對瑛瑛說:“恭喜夫人達成所愿?!?/br> 瑛瑛為了懷上薛懷的子嗣,在背后付出了何等辛勞,心內(nèi)經(jīng)歷了何等糾葛,也只有小桃最明白。 如今瑛瑛確診了喜脈,小桃自然無比高興。 主仆二人對望了一番,險些喜極而泣,還是小桃上前一步勸哄了情緒激動的瑛瑛。 “前三個月最是要緊,夫人可要穩(wěn)住自己的心緒,不能落淚?!?/br> 瑛瑛當即便平復(fù)起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再朝著小桃展顏一笑道:“等夫君回來,我要親自告訴他這個好消息?!?/br> 單單是想一想薛懷知曉此事后臉上會洋溢而起的喜色,瑛瑛便覺得心口暖融融的發(fā)燙。 且她靜靜端坐在臨窗大炕上,倚靠著石青色的迎枕,裹著笑意的眸光透過支摘窗落進明媚的日色之中。 她等了薛懷三個時辰,也是頭一次體悟到時間的漫長。 好不容易等來了薛懷,瑛瑛再克制不住心內(nèi)的喜悅,提著裙擺便要往他身上撲。 這可把小桃和芳韻等人唬了一跳,慌忙出聲勸阻道:“夫人小心。” 薛懷也低頭瞥了一眼沉浸在無窮無盡喜悅中的瑛瑛,便伸出手扶住了她搖搖晃晃的身形,只問道:“瑛瑛是怎么了?” 今日她蹦蹦跳跳的好似田野間的小兔子一般,活潑的尤其明顯。 瑛瑛笑著朝薛懷遞去了個含情脈脈的眸光,并道:“我要告訴夫君一個好消息?!?/br> 她說這話時水凌凌的眉眼彎成了月牙,瀲滟的眸光如清輝般的月色一般引人流連。 薛懷是當真好奇了起來,便與瑛瑛交握著彼此的手,一同走進了正屋。 丫鬟們知情知趣地沒有上前來叨擾二人。 薛懷攙扶著瑛瑛往團凳上坐下,這才細聲細語地問她:“出了什么事?” 因被瑛瑛的喜悅所感染,薛懷的話語里捎帶上了幾分輕快。 瑛瑛笑著瞥他一眼,而后便道:“夫君,我這個月……月事推遲了十日。” 薛懷自然知曉女子月事推遲意味著什么。 在將瑛瑛娶進門之前,薛懷并沒有生兒育女的打算。 可如今他心愛著瑛瑛,漸漸體悟了何為七情六欲,便也打從心底期盼著能與瑛瑛一同孕育著屬于彼此的血rou。 只可惜孕育孩子的辛勞,生產(chǎn)之時的危險也他不能替瑛瑛承擔半分,即便歡喜,也總夾雜著幾分若有若無的憂愁。 若要準確地剖析薛懷此刻的心境,大抵是四分的喜悅、四分的愧疚,以及兩分憐惜之意。 “瑛瑛,我很高興?!毖央m不喜形于色,可此刻還是將瑛瑛攬進了懷中,聲聲依戀地對她說。 瑛瑛倚靠在薛懷的肩頭,體悟著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不由得感嘆了一句:“老天待我不薄,有時我感覺自己在做夢?!?/br> 從那日溪澗落水,到江南遇險,再到如今她懷上了薛懷的子嗣。 一切都夢幻的像是一個易碎的夢,瑛瑛也覺得自己腳踩在軟綿綿的云端之上,只害怕自己稍不留神便會摔成粉身碎骨。 可如今不同了,她已有了薛懷的子嗣,便能真正地在承恩侯府里站穩(wěn)腳跟。 即便有一日,薛懷知曉了當初的真相,也會看在孩子的面上給她這個正妻一份體面。 直到此刻,瑛瑛才覺得自己真正地成為了承恩侯世子夫人。 * 薛懷知曉了瑛瑛有孕一事后,思來想去,還是把這事告訴了龐氏。 龐氏也欣喜了一陣,便從自個兒的私庫里搜羅出了好些珍奇的藥材,當下便要讓婆子將其送去松柏院。 “罷了,我還是親自走一趟吧。瑛瑛這是頭一胎,必然有許多不懂的地方,我得去指點她一番才是。”龐氏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當即便要往松柏院走去。 薛懷卻出聲阻攔了她:“母親?!?/br> 他嗓音低洌如泉,染著幾分格格不入的擔憂。 龐氏腳步一頓,立刻回身瞥向薛懷:“怎么瞧著你一點都不高興?” 薛懷沉默,隔了許久才抬起那雙清亮的明眸,直視著龐氏道:“母親還記得婉姨娘是怎么死的嗎?” 龐氏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身上陡然間變得凝重不已。 薛懷卻毫無察覺,只自顧自地說道:“二叔和二叔母不就是因她難產(chǎn)而死一事生了嫌隙嗎?” 婉姨娘便是從前二房里最得寵的妾室,二老爺十分寵愛她,可她卻一點也不恃寵而驕,仍是謹小慎微地服侍在祝氏身旁。 這也給了祝氏整治她的機會。 表面上祝氏與婉姨娘和睦相處,婉姨娘一有孕,祝氏還將自己私庫里的藥材都送給了婉姨娘,還吩咐廚娘們給婉姨娘熬煮山珍海味似的佳肴。 五個月過去,婉姨娘的肚子便比尋常人七個月時還要大一些。 一朝分娩時,婉姨娘已腫脹的辨不清昔日的俏麗模樣,也因肚子太大而無法挪動身子,最后更是不幸難產(chǎn)而亡。 時至今日,承恩侯府內(nèi)已沒有多少人還記得婉姨娘這號人物,卻仍是把祝氏殺人不見血的毒計放在嘴上來回嚼舌根。 連薛懷也知曉其中的內(nèi)情。 后來在翰林院當值時,他也聽同僚們提起過孕婦要慎用大補之物的說法。 “兒子知曉母親擔心瑛瑛的安危。只是這些藥材都是大補之物,還是要謹慎小心些的好?!毖褢n心忡忡地說道。 龐氏聽后倒也默了良久,想起內(nèi)宅婦人那些腌臜的招數(shù),心內(nèi)頗為不忿。 況且瑛瑛肚子里的孩子是長房唯一的血脈,若是二房和三房的人當真起了歹心,她也不怕與她們撕破臉皮。 在此之前,她與薛懷更要擔負起保護瑛瑛的職責。 “母親知曉你看重瑛瑛,你也是個心里有成算的孩子,該如何行事,母親都聽你的?!饼嬍先绱苏f道。 薛懷與龐氏說了一會兒話之后,便趕赴相熟的太醫(yī)府上。 昨夜他已趁著瑛瑛熟睡之后翻閱過醫(yī)術(shù)古籍。 似瑛瑛這般身子羸弱的女子,生產(chǎn)時遭遇的痛楚會比旁人更大幾分。 且婦人生產(chǎn)猶如從鬼門關(guān)里走過一回。 薛懷方才從喜悅中抽身而出,便不得不未雨綢繆地思慮起九個月后的生產(chǎn)事宜。 他無法承受失去瑛瑛的痛苦,便打算從根源上杜絕任何會讓他失去瑛瑛的可能性。 薛懷備了厚禮登門,朱太醫(yī)聽聞他大駕,登時疑惑不已。 他與薛懷并無什么私交,況且這位薛國公世子也是出了名的清高,好端端的來他府邸上做什么? 朱太醫(yī)換了身衣衫后便趕去前廳做客。 一見薛懷清落落地坐在扶手椅里候著他,朱太醫(yī)心里愈發(fā)疑惑。 兩人見禮之后,薛懷將自己備好的禮單遞給了朱太醫(yī)。 本以為只是糕點和茶水一類的禮品,朱太醫(yī)便也沒有推辭,只趁著薛懷飲茶的功夫偷瞥了一眼禮單。 結(jié)果卻瞧見了田契和莊契以及京城里最值錢的兩件鋪面。 朱太醫(yī)險些被剛飲下喉嚨的茶水嗆得連連咳嗽起來。 薛懷適時地抱以最真摯的關(guān)系:“朱太醫(yī),您沒事吧?” 朱太醫(yī)瞪大了眸子注視著薛懷,滿臉錯愕地問他:“老夫也不與薛世子賣關(guān)子了,您可是犯了什么事?要尋老夫來為您假死脫罪?” 剎那間,朱太醫(yī)只能用這樣詭異的猜測來平復(fù)自己的心緒。 不然,一向清高自許、不愛人際往來的薛懷會何會奉上如此厚禮? 第49章 惱意 薛懷卻是淡然一笑道:“太醫(yī)怎會有此猜測?” 朱太醫(yī)瞥他一眼, 愈發(fā)拿不住薛懷的心思,這厚禮自然也不肯收。 “世子爺究竟是為了何事,特意來尋老夫一趟?”朱太醫(yī)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刨根問底道。 薛懷也不再賣關(guān)子, 便立時從團凳里起了身,肅著容對朱太醫(yī)行禮道:“求太醫(yī)賜薛某一份絕嗣藥?!?/br> 話音甫落,朱太醫(yī)只覺得自己手里端著的茶盞冒出了層層疊疊的熱氣, 燙的他險些失了神。 絕嗣藥?薛世子好端端地為何要向他討要絕嗣藥? 莫非他是想拿來整治家中恃寵而驕的妾室?可照京城的流言來看, 薛世子內(nèi)院里并沒有妾室。 “老夫斗膽問一句, 薛世子是要給誰服用這絕嗣藥?”朱太醫(yī)追問道。 薛懷依舊是那一副文質(zhì)彬彬的模樣,聞言便笑道:“自然是薛某自己服用?!?/br> 朱太醫(yī)驚得險些丟開了手里的茶盞,他來回張望了一番后,嘆道:“可老夫聽聞薛世子是長房唯一的子嗣,如何能貿(mào)然服用絕嗣藥?承恩侯和侯夫人知曉了還不扒了老夫的一層皮?” 古往今來,便沒有聽聞過世家大族的世子爺服用絕嗣藥的說法。 朱太醫(yī)自然不敢應(yīng)承此事。 薛懷早料到了這事不會如此順利, 只是他昨夜翻來覆去思慮了一夜, 早已決定好了要服用絕嗣藥。 待瑛瑛順利生下腹中胎兒后,無論男女,他都不會再讓瑛瑛有孕。 如今瑛瑛腹中的胎兒, 一是為了讓瑛瑛心安, 二也是為了全父母雙親的期望。 區(qū)區(qū)一個“心安”與“期望”, 便要瑛瑛背負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掙命般地生下孩兒來。 無論是男是女, 這筆買賣都是穩(wěn)虧不賺,薛懷不愿意讓瑛瑛置身險境, 便干脆向朱太醫(yī)討要了絕嗣藥。 朱太醫(yī)并不知曉薛懷心里的溝溝壑壑,他只是搖了搖頭, 反復(fù)地念叨那一句:“哪兒有男子服用絕嗣藥的說法?老夫可不敢?!?/br> 他一味地說不敢,說沒有這樣的道理,卻沒有提及他沒有絕嗣藥一事。 薛懷的心又安定了不少,笑吟吟地說:“太醫(yī)何必這般自苦?是薛某向您討要了絕嗣藥,將來無論出了何事,都由薛某一人承擔。況且家尊家慈都是和善隨性之人,絕不會因薛某的念頭而攀扯上旁人,太醫(yī)您大可放心?!?/br> 薛懷將話說的這般明白,態(tài)度也如此恭敬,奉上的禮單也深得朱太醫(y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