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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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押送的秦兵卻頃刻退了干凈。 “廉羽,怎么秦人都杵那兒不動?你去問問,何時能入質(zhì)子所啊?!比犴g的少年嗓音里帶出半分嗔意,她看不懂四周溢出的殺伐之氣。 直到廉羽將她格擋至身后,趙姝才覺出異樣,心臟不可遏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領(lǐng)頭的秦人中郎將闊步上前,聲調(diào)森冷威嚴(yán): “公子翼有令,隨行趙人工匠,年十三以上,六十以下男子,就地格殺!”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原本寂靜頹然的陪質(zhì)隊伍里,疊然爆發(fā)出陣陣哭嚎罵聲。 最先發(fā)狂作難的是修筑城防的一匹批匠人,他們試圖沖出未闔的城門,頃刻間,就被守城的兩個兵卒斬于劍下。 血rou模糊的人頭滾落時,眼睛瞪大了望向雪落茫茫的天際。 天幕愈發(fā)暗了,那些破衣爛衫的趙人鵪鶉般得拼命朝高墻邊縮,除了哭聲哀告怒罵外,無人再敢越雷池一步。 “太子殊昏聵,廉氏老賊貪生,亡我趙國,使生民受戮??!”忽有一道尖細(xì)聲腔不知從何處痛哭起來。 隨行的邯鄲國人立時被催動,老少幾十人反朝趙姝他們逼去。 趙姝心口一滯,半拖半抱著昏睡的戚英,想要反駁只覺著無力。人群沖過來時,廉羽一把摜開戚英,護(hù)著趙姝一路退著。 直到他發(fā)現(xiàn)秦人全然作壁上觀時,不得已只好用暗藏的銳器,一下割開了踢打最兇狠的一個漢子的頸項(xiàng)。 血噴了他滿面,對著駭?shù)哪倦u一般的國人,廉羽目眥盡裂喊道:“昏聵的是趙戩!平城死局四十二日,王命要我二十萬將士rou身去填,哪有什么魏國援軍!不過是趙戩見無力回天,要避禍洛邑順勢廢太子另立罷了!” 雪落沉沉,他喘息著壓下殺意。 “我同你們說這些做什么……”廉羽喃喃著嗤笑。 趙姝身子一顫,突然上前用力推開他,又一連撥開數(shù)人,待她將地上人抱進(jìn)懷里時,但聽身后秦人又開了腔。 “急什么,令還未傳完!” 一時,眾人皆寂,既惶恐又希冀地朝秦兵望去。 唯有趙姝,翻開銀針用火折子燙了,竭力穩(wěn)住指尖的震動,抱著昏睡的小姑娘,對準(zhǔn)大椎、十宣、身柱幾個xue位。 在她紈绔胡為的十幾年里,唯有這醫(yī)術(shù)針法得義兄親傳,或許確是她少有的能擺上臺面的本事。 屏息凝神間,那秦軍將領(lǐng)幽幽發(fā)話。 “倘太子殊愿意,爾等趙國匠人自不必受死。” 人群立刻空出一條道,將原本被圍著的太子殊暴露在了秦人眼前。 施針的時候不能分心,她只是頷首,極輕地說了句:“將軍請說?!?/br> 音調(diào)飄渺沙啞,并不帶情緒,明明尊稱將軍,聽起來卻似不屑。 看了眼那半坐在地上的單薄背影,宣令的中郎將莫名生出些不忍來,他移開視線昂聲道:“平城一戰(zhàn)我大秦?fù)p勇士三萬,但望趙太子免冠帶枷,從此門過御街,三步一跪九步再叩,以告慰三萬英靈。” 最末一針施完,有雪片落在戚英面上,趙姝輕輕替她拭去,將人交托給身后侍從,她起身緩步趨前。 一大碗殘羹嘩啦一下止住了去路。 “公子翼令,請趙太子先行用膳?!?/br> ‘哐啷’一聲,兩副銹跡斑駁的鐐銬被丟在那堆殘羹里,濺起溫?zé)釡ニ嫔稀?/br> 趙姝木然地看著地上殘羹,忽然似癲似狂般地勾唇一笑。 乾坤顛覆,南山石崩,這一路她看盡了世間苦厄離亂,嘗盡了平生想象不到的磨難,到頭來,秦人一碗羹,卻要她作七百年來,頭一個向諸侯乞命跪拜的宗周子孫。 場面靜得可怕,即便方才那些邯鄲工匠亦無人再說話了。 …… 僵持中,城樓暗處校尉郎同小吏藏身之處。 一人散垂發(fā)辮廣袖迎風(fēng)而至,他眉眼深峻,稍一細(xì)觀,便能瞧出似有胡人血統(tǒng),分明是個妖冶傾國的相貌,偏又氣度清正和暖猶如春風(fēng)。 “見過王孫!”校尉郎壓著弩箭,正要單膝行禮時,便被嬴無疾攔了。 他揚(yáng)手示意對方不必分神,轉(zhuǎn)而朝一處臺階席地坐了,朝那小吏溫聲笑道:“羋融,母親令你謄抄的列國策,可是完成了?” 裝扮成小吏的羋融心下叫苦,狗腿似地上前殷勤,一面將方才城下事宜詳述。 嬴無疾今日困累異常,為了趙質(zhì)子的事,在老秦王那兒,他盤桓商討了月余。 公子翼妄想滅周,他原是不認(rèn)同,可轉(zhuǎn)念一算,不過是讓大秦遭幾次諸侯討伐,即便是兇險下策,也不啻為他徹底扳倒公子翼的一個法子。 “阿兄,你也不看一看城下,那趙國太子可頗為有趣深情呢?!?/br> 嬴無疾揚(yáng)手淡笑,大局已定,今日他本該回府早早歇著,只是不知為何,就想在這風(fēng)雪里獨(dú)自走一走,不知不覺的,便行到了這東城門來。 或許,他只是想到了些在趙國的往事。 那些被人踏在泥地里磋磨的往事。 他的生母,亦是于趙國身死。 成王敗寇,什么趙太子,到了這個地步了,不過是這國策里的一枚棋子,說到底,已同螻蟻無異,他也沒有觀人落魄的癖好。 只等依計惹怒了那太子,一道冷箭放出,大戲開幕,他也好回去安穩(wěn)睡上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