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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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麻子爺爺輩做過里長,早年家里殷實,他雖說臉上有幾點麻皮,也生得人高馬大濃眉修目,十四歲成婚十七歲就做了鰥夫,單守著個病秧子女娃過日子。這些年,為給小女娃治病,原本殷實有薄田的人家反作了人家的佃客。 三麻子落了貧苦,每日里東奔西走地討一□□路,可說起話來總是樂呵呵得不饒人,兼他來了三回,藥錢都是賒的,便很是不入韓順的眼。 “鄉(xiāng)野里沒見識的臭小子,老子像你這么大點,可是拿金玉當沙撒賞人的?!表n順笑罵一句,掀起散發(fā)露出缺了右耳的半邊腦袋,在眾鄉(xiāng)民的悚然里,他昂高了頭:“告訴你,若不是咱去歲遭了馬賊了,就身上隨便抖塊玉下來,憑你小子八輩掙來的,都換不起。” 眾人起哄吁笑著,七嘴八舌地又議論起涇武縣前日來視察新法的一個大官來。 屋前土路樹蔭濃密,偶有一陣風(fēng)過,卷來些許清涼。瞧著看診的人尚多,韓順愜意地仰靠著樹,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三麻子講主家的莊稼牲畜,謀劃著一會兒他若再賒賬,那今日夜飯的菜蔬定要去他家中順些來。 這樣的日子,意外地契合了年少時入宮前的記憶,只是幾十年過去,他已是風(fēng)燭殘年的老翁。此情此景,時常讓他生出些不真實感。 “小神醫(yī),您怎么出來了,哦,您忙累一日,是該出來瞧瞧,就只剩我一人了?!?/br> 在三麻子殷勤的聲腔里,半夢半醒的韓順立刻爬起身,就看到屋子里看了一日診的人拄著拐踱出來。 少女一身灰撲撲的葛衣,右腿微曲提著,是完全不能落地的??杉幢闶沁@等穿戴形容,仍掩不住如云烏發(fā)若柳身姿。尤是翠眉檀口、兩頰豐盈的一張娃娃臉上,那雙春櫻一樣溫存清冷的杏目,實在叫人見之難忘。 秦地法令嚴明,子民私斗作jian者甚少。擔(dān)心從前的男裝叫人認出身份來,而她的本來模樣幾乎沒人見過,索性也就不再矯飾了。從鄯善辭別恩師出來前,路引文書上她便用回了本來面目。 “小娃娃受不得風(fēng),走吧,還是去你家看診?!彼龑⑺幭涑珙^掂了掂,藹然淺笑著朝三麻子點了點頭,目中安撫清和,哪里還有去歲出邯鄲時的半點瘋癲倉皇。 三麻子呆了呆,鋸了嘴的葫蘆般只顧搓手憨笑,被韓順逮了機會上去抽了一柳條,毫不留情地戳穿道:“天沒黑呢,就敢做大頭夢,還不快去背藥箱!” 第101章 近在眼前1 三麻子賒了兩回藥, 村頭祖輩兩進的院落倒是齊整。 替榻上小丫頭掖好被,趙姝坐在榻沿口述著新的藥方,收好針砭又溫笑著俯身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 “呵,沒錢買藥卻有錢吃喝呢?!表n順嘟嘟囔囔地嘲諷, 一手周篆不停, 仔細地記著藥方。 屋中氣氛一時尷尬, 一個精神矍鑠臉抹的煞白的高胖老婦人端著漿跨進里屋來,正是三麻子的娘。 趙姝接過三麻子娘手里的陶杯淺飲一口漿。撫著手里精致陶杯,她只是和善地朝婦人笑笑, 似渾不在意對方有些無禮的注視打量。 這家人原先任里正時風(fēng)評甚好,村頭的濟貧院就是三麻子爺爺在時修的。出邯鄲一年多, 她早已不再是五谷不分的糊涂蛋。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其實從三麻子的穿戴上來看, 她就早已知道這家不像是負擔(dān)不起藥錢的。今日到他家中一瞧, 心中也起過一瞬的不愉疑惑, 然大千世界,什么人都有, 她也無暇計較。 不過, 那點子疑惑,很快也就被點破了。 見韓順去廚下煎藥了,三麻子同自家老娘擠眉弄眼地對望一眼, 隔空無聲爭吵了幾句后, 二人搬開墻角邊的一塊磚, 抱了個頗重的布包出來。 這一切, 自然落在了正背著身補刻醫(yī)囑的趙姝眼里。 自從入了秦地, 她一路行醫(yī),形形色色世間百態(tài), 即便是請她去醫(yī)病的兇惡游匪,也到底有驚無險,至多也就是劫些名貴罕見的藥材罷了。 可這母子兩個,舉止奇怪,如今又挖墻拖磚的,難不成還敢在離咸陽八十里的涇武縣,在自個兒家中殺人越貨不成? 正當她擰起心神摸向胳膊里的袖箭機括時,就聽‘哎呀’一聲呼,她一個旋身避開,適時收起袖箭,任由三麻子踉蹌地撞到案上。 “孬孫玩意兒,你倒是開口嘛?!崩蠇D人收腳,不耐地瞟一眼睡熟的小孫女,又恨恨地砸吧了下沒牙的干癟嘴巴,眼看著就要越過自家兒子開口了。 “娘,您好歹先出去行不?!”一向重孝的三麻子憤然吼了回去,唬得老婦人捂著心抖了抖,倒也是立竿見影地將人請了出去。 一只腳踏出門前,老婦人又回頭目光逡巡探究在趙姝臉上,熱絡(luò)討好:“夜飯就要熟了,你們好好說,一會兒娘來喊你們啊?!?/br> 屋子里再一次靜下來,三麻子抓耳撓腮了一番后,將那一大包東西就攤在了杉木闊案上。 他手上有些不穩(wěn),包袱里的物什就嘩啦啦地鋪傾了滿案,甚至有十幾枚叮呤咚嚨地滾到地上。 這竟是一大包的銅幣,小山一樣地堆著,一眼望不出多少,怕是有至少上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