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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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湘水?dāng)?,宛委山傾?!?/br> “珠沉圓折,玉碎連城。” 裴夕舟薄唇微啟,一向淺淡的眸中仿佛藏著灼灼烈火,卻又平添幾分蕭索。 “甫瞻松槚,靜聽墳塋?!?/br> “千年萬歲,梅花頌聲。” “長君……” 清冷如玉的聲音極輕,卻透著深不見底的壓抑與哀涼。 梅長君停下腳步,望著裴夕舟唇畔悲切的笑意,一時有些恍惚。 裴夕舟以國師之尊兼任首輔,向來高踞云端,不染凡塵,竟也會為一人悲徹至絕望么。 但又有何意義呢? 梅長君容色未動,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離開。 …… 京郊梅林,花攢綺簇,卻也難掩料峭春寒。 梅花的清香隨風(fēng)四散,似乎能將所有不好的氣味盡數(shù)掩去。但梅林深處,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從橫斜堆放的枝條后傳來。 “醒醒,快醒醒?!?/br> 近乎昏迷的梅長君被童稚的聲音驚醒,她撐著雪地坐起身,低頭望向染著黏膩血跡的手掌。 梅長君身旁,一個同樣受傷頗重的姑娘擔(dān)憂地望著她。 處于混沌中的梅長君眨了眨眼,望向身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面容蒼白的姑娘。 桑泠?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早已死在逃離墨苑的路上了么? 梅長君仔細(xì)地望了望她,又低頭看向自己的衣飾。 “長君,墨苑的追兵快到了,我們得趕緊——” 一聲極輕的笑打斷了桑泠焦急的話語。 梅長君唇角微勾,眸色透出幾分恍然——她竟回到了逃離墨苑那年,回到了一切噩夢的起點(diǎn)。 這時的她剛被賣入墨苑不久,在經(jīng)受了殘酷的挑選后,隨車隊一同前往京郊訓(xùn)練場。 墨苑挑選出來的孩子并不多,每兩人共乘一輛馬車,桑泠恰好被分到與梅長君同坐。在她的帶動下,兩人幾番籌謀,重傷逃出,最終被捉了回去,一死一傷。 四周風(fēng)雪呼嘯。 寒意滲透五臟六腑,傷口傳來的疼痛延綿不絕,愈發(fā)劇烈。梅長君強(qiáng)撐著起身,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額角滴落,唇畔笑意卻未散去。 “別擔(dān)心,我只是想起,東側(cè)三里地有一個隱蔽的小木屋……” 兩人互相攙扶著踏過厚厚的積雪,尋到木屋走了進(jìn)去。呼嘯的冷風(fēng)被隔絕在門外,梅長君從外衫上撕下布條,面容沉靜地給兩人包扎。 布條的最后一個結(jié)剛剛系好,梅長君的心口傳來一陣劇痛。 是幼時便中的毒被傷勢激發(fā)了……梅長君立刻明悟過來,從懷中取出一塊瑩潤的玉佩,用力向地板上砸去。 鐺—— 刻著長君二字的玉佩一分為二,斷痕恰好從兩字正中劃過。 梅長君拾起碎玉,垂眸向玉縫中望去。 一顆瑩白的藥丸嵌在玉中。 “誰能想到……” 不用攬鏡自照,梅長君纖手微抬,指間平穩(wěn)落下,熟練地描摹著數(shù)道自眼角蔓延至右頰的紅紋,唇角溢出一絲幽幽遠(yuǎn)遠(yuǎn)的嘆息。 誰能想到,她在襁褓之中,便被親長喂下了可以遮掩容貌的毒藥,而唯一的解藥恰恰藏在自己僅有的一塊玉佩中呢? 前世回到皇宮后,她已細(xì)細(xì)地聽過此中緣由,說是自己出生之時情勢兇險,并沒有安然回宮的把握。 分離之際,便不得不cao心她若流落在外,長大后容顏肖母,傾城之色必會引來諸多紛擾。 便是這樣簡單的緣由嗎? 梅長君將藥丸取出,拈在指尖細(xì)細(xì)看著,突然笑著搖了搖頭。她的容顏與母后相似之處甚少,與父皇的容貌更是沒有半分關(guān)聯(lián),當(dāng)時下毒之人倒顯得有幾分杞人憂天了。 但無論此毒有何深意,梅長君若不想落得和前世一般的下場,只能在激發(fā)初期便將其盡數(shù)解去,這樣才能避免它與體內(nèi)的其他毒素相纏。 她就著雪水,將藥丸一服而下。 休整片刻,梅長君望向桑泠不斷滲出血跡的腿:“還能走嗎?” 桑泠雙唇緊抿,掙扎地站了起來,全身的重量壓在腿上,瞬時傳來一陣急劇的疼痛。 她望向梅長君,搖了搖頭,面上神情卻十分平靜:“勉強(qiáng)能走,但一定會耽誤速度。我們本是萍水相逢,逃亡路上幸得長君護(hù)我良多,如今形勢緊急,你便不要再管我了。” 桑泠柔和地笑了笑,未等梅長君回答,繼續(xù)快速說道:“剛才在梅樹下,我已將兄長寄來的信和母親留下的遺物埋好……長君若是愿意,便待安全之后再來取出,也當(dāng)是全了我最后的念想?!?/br> 多么熟悉的話語。 梅長君清晰地記得,前世逃亡路上,桑泠被一箭穿心,死前平靜而柔和地同自己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又是一樣的結(jié)局嗎? 兩世的記憶交織在一起,梅長君的心卻慢慢地靜了下來。 不,不一樣了。 前世兩人在梅林中亂逃,不知生路究竟在何方,而此刻的她,心中已有成算。 “我既帶你逃了出來,便不會半途撇下你?!?/br> 梅長君走到桑泠面前,素衣染血,落落而立,笑著伸出了手。 她右頰的紅紋已隨著解毒而消散,只余下眼尾一抹飛紅。紅影灼人,輕輕地烙在了桑泠微熱的眸中,她伸手回握,笑容漸漸綻開。 梅林中的雪下得愈發(fā)大了。 追妻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