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也知道,蠻夷那所謂的貢書,實質上就是勒索信,措辭蠻橫,極端無禮,并且如裴夕舟所言沒有兩族文字。” 梅長君點了點頭,一邊收拾書箱,一邊問道:“陛下可是有意一試?” 趙疏桐一拍桌子,道:“陛下有沒有意我不知道,可沈首輔應是無意。在殿上,他公然持反對意見,竟是不愿試上一試?!?/br> “一片沉默中,江渺然那嫡兄不知為何站了出來,直言此舉可行?!?/br> “他官職不高,平日里從未有所表現(xiàn),著實讓眾人吃了一驚。沈首輔一黨立即有人站出,譏諷地問他現(xiàn)任何官?!?/br> 梅長君停下了擺弄書箱的手。 趙疏桐面上浮起欽佩之色,繼續(xù)道:“他當時鎮(zhèn)定自若地答了一句?!紴楸繂T外郎,諸位大人不言,小吏自當言之!’” 梅長君神情一肅。 她能想象出當時的場景,以兵部員外郎之身直對首輔一黨,可謂浩然。 趙疏桐講完此句,頓了頓,皺眉道:“后面的事情我就沒聽太清了,應當是眾臣你一言我一語,不知為何扯到了之前那場科舉案上,把好多世家都卷了進去?!?/br> 梅長君回憶起前世的記載,低聲道:“江家便在其中。” 不過從最后的結果看,不是江家,只是江繼盛。 聽了梅長君的微嘆,趙疏桐義憤填膺起來。 “我被父親發(fā)現(xiàn)后,被趕離書房,后來悄悄折了回去,剛好聽見他的同僚說江繼盛已被抓入了北鎮(zhèn)撫司……” “他還嘆江繼盛不應作兵部員外郎,應當作御史才對?!?/br> 梅長君看著一臉深以為然的趙疏桐,不禁有些莞爾。 “御史是不錯,天不怕地不怕,想罵就罵,性命無憂,哪日摸準方向罵對了人,或許便能一飛沖天……但這只是曾經(jīng)罷了?!?/br> 梅長君望著趙疏桐略帶疑惑的雙眸,沉聲解釋道:“自科舉案起,朝局已容不下滿口圣人之言的義憤之士了?!?/br> 她閉上眼嘆了一聲。 “即便御史又如何,寫得一手錦繡文章直言上諫?” “鋒芒太過則招橫禍,朝臣們寒窗苦讀數(shù)十年,滿腹才華韜略,稍稍不合上意便生蹉跎,是以御史唯唯諾諾,反而讓一年少的兵部員外郎擔了御史之責?!?/br> 梅長君想起前世江繼盛的結局,眉間浮起nongnong的傷色。 “都不過是高高在上之人手里的一枚棋子罷了,用之、殺之,雷霆手段,穩(wěn)固江山?!?/br> 這一連串的話語太過沉重,趙疏桐細細想著,一時沒了言語。 兩人沉默半晌,直到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長君,疏桐……” 梅長君向身側望去。 江若鳶面色慘白,眼角通紅,嗓音帶著哭過的沙啞。 “你怎么出來了?”趙疏桐詫異地問道,“江家不是下令,讓內(nèi)眷閉門不出的嗎?” “我,我從小門溜出來的?!?/br> 江若鳶吸了吸鼻子,悶聲道:“我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想著兄長往日便在兵部,長君和疏桐的父親或許能知道些內(nèi)情?!?/br> 梅長君同趙疏桐對視一眼。 “那我說了?” 趙疏桐看著搖搖欲墜的江若鳶,有些拿不定主意。 “嗯?!泵烽L君扶過江若鳶,讓她在自己位子上坐下,對趙疏桐點了點頭。 日光寂寂,當趙疏桐講到江繼盛在金殿所言時,江若鳶眸中升起一絲火光。 “……便是如此了,其他的我們也不甚清楚,只懷疑與科舉案有關。” 算上同梅長君所言,趙疏桐一連講了兩遍,嗓音因激動也有些沙啞。 “你兄長雖被抓到了北鎮(zhèn)撫司,但茲事體大,證據(jù)未清,短時間內(nèi)應當不會受刑?!泵烽L君看著低著頭的江若鳶,低聲勸慰道。 江若鳶沒有回答,雙手緊握。 原來如此…… 怪不得兄長讓她別管。 江家閉門不出,隱有放棄之意,江若鳶感受到怪異的氛圍,心中忐忑,強撐著偷跑出家門,卻發(fā)覺自己并不能為兄長做些什么。 可為什么父親母親都對兄長不管不顧? 她心頭升起尋找緣由的想法,冷靜下來,眸中火色漸次平息。 “多謝疏桐長君告知,我偷著出府,現(xiàn)下應當快被發(fā)現(xiàn)了,只能先回……” 梅長君看著強撐著精神的江若鳶,想了想,問道:“若鳶,我應當有法子能進北鎮(zhèn)撫司一趟,你可有什么話要我?guī)н^去的?” 第19章 一任西風落砌寒(二) 江若鳶眸子噌地一下亮起來。 “真的?” 梅長君安撫地點點頭道:“有些把握,具體不好同你細講。我觀此事有些內(nèi)情……若鳶或可一問?!?/br> “好,好,我兄長不曾見過長君,你帶著我寫的話去,他應當能認出?!?/br> 宛若溺水之人抓上浮木,江若鳶匆匆忙忙提筆,幾行娟秀的小字落于紙上。 她一寫完,便有女使在學堂門口喚她。 “我今日偷溜出府,極有可能被發(fā)現(xiàn),日后怕是難出。長君若有消息,還請差人于夜間到江家東側的偏門,我會讓女使在那兒候著的?!?/br> 江若鳶將紙條鄭重地遞給梅長君,俯身一拜:“深謝長君了?!?/br> 梅長君接過她遞來的紙條,囑咐道:“我知你定會接著打探消息,也就不勸了。但若鳶切記小心,莫要與家中人起正面沖突?!?/br> 追妻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