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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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內(nèi)傳來一聲似是摔倒的震響。 兩人掀起藤蔓,奔了進(jìn)去。 梅翊景跌在離洞口很近的地方,望了望裴夕舟,又望了望梅長君,眸色有些茫然和疑惑:“裴哥哥你喚長,長君jiejie什么?” “你怎知她是——” 梅長君幽幽地看著裴夕舟。 他無奈一笑,走到梅翊景身邊拉起他:“此事說來話長……” “眼下倒是有更要緊的事,”裴夕舟神情端肅起來,“陛下遇刺,受了重傷,雖然裕王肯定逃不掉了,景弟你還是快些回皇帳坐鎮(zhèn)為好。” 梅翊景心下一震,差點再次跌倒:“父皇重傷……裴哥哥你現(xiàn)在才說!” 裴夕舟訕訕地避開他譴責(zé)的目光。 “現(xiàn)下回去,敵軍都被制住了,也剛好……” 梅翊景視線在裴夕舟和梅長君之間晃了下:“長姐,我先下山了?!?/br> 匆匆出了山洞。 梅長君看向裴夕舟:“陛下怎么遇刺了?” “我也未想到裕王如此大膽,不僅針對儲君,甚至直接對君王出手。也正是因為刺殺在燒皇帳之前,所以發(fā)現(xiàn)得及時。” “陛下身體本就不好……” 裴夕舟點點頭:“許多事情都提前發(fā)生了?!?/br> 梅長君知曉他的意思。 沈黨覆滅,江浙動亂,裕王謀反……陛下殯天之事,或會同樣提前發(fā)生。 “那你……今后作何打算?” 梅長君望著他道。 她與母后都商量好了,新朝初立,她就離開顧家,回到長公主府,幫著景弟輔政。 一切回到前世的軌跡。 只是沒有了賜婚。 她知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朝堂……沒了這層牽絆,或會欣然離去,刻霧裁風(fēng),徜徉山水。 裴夕舟同樣讀懂了梅長君眸中神色。 “殿下,不要我了嗎?” 梅長君沒有回答,只是回憶道:“我記得你曾改過一詩:鶴鳴九皋,聲聞于野,愿潛在淵,或在于渚……” “如此也好……”他默然半晌,唇角終是淺淺地一彎,墨眸深處只醞成一種云淡風(fēng)輕的溫靜平和,“山下需要人主持大局,景弟年幼,殿下快去吧?!?/br> 梅長君深深看了他一眼。 紅裙曳過山地,藤蔓掀起,再落下,人影遠(yuǎn)去。 裴夕舟一個人留在山洞中,終于支撐不住,扶著山壁緩緩跪下。 佯裝的平淡褪去,胸膛的箭傷劇烈疼痛,卻抵不過心頭哀莫。 鶴鳴于九皋,聲聞于野。魚潛在淵,或在于渚。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萚。它山之石,可以為錯。 鶴鳴于九皋,聲聞于天。魚在于渚,或潛在淵。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榖。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確實想過做個閑人,當(dāng)個隱士。 隱士是怎么出山林的呢? 因為想同她并肩而立,愿為她舍生入死。 可不會有了……再也沒有機會留在她身邊了…… 嗓間溢出破碎的低笑,仿若傷鶴哀鳴。 山間呼嘯的風(fēng)吹拂著洞口藤蔓,冷寂的月光透了進(jìn)來,卻照不亮他身前方寸。 裴夕舟整個人跪在暗影里,一動不動宛若凝固的冰雪雕塑。 直到有一道聲音輕輕傳來。 “裝也不裝得像點……” 他指尖一顫,不敢置信地緩緩抬頭。 風(fēng)吹起藤蔓,月光懶洋洋照落洞前,地上碎雪流淌著瑩潤的光澤。 于是順著這光,他朝外看去。 “國師也不想想,無論是身上受傷,還是心中所想,哪次能瞞得過我……” 梅長君一手掀著藤蔓,笑意盈盈地垂眸望著他。 墨畫似的清雋眉眼,如青山起伏的輪廓一般,緩緩舒展。 他從黑暗中緩緩起身,渡過風(fēng)雪如晦的前塵向她走去。 云開雪霽,塵盡光生。 “殿下回來做什么?” 他嗓音極輕,如夢似幻,近乎呢喃。 “唔,我也不知道……”梅長君眨了眨眼,語調(diào)帶著回憶之感,“回來,渡你?” 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胳膊,將她身子拽了過去。 清亮的月光下,他將她按進(jìn)自己懷中,埋頭深深地吻了下去。唇瓣相依,熾烈的情緒像是一團guntang的火,卻又極盡溫柔。 良久,三五明光投落眼底,他擁著她,輕聲道:“殿下當(dāng)真不再走了?” “嗯……不走了?!?/br> 似有一團冰雪在心尖化開。 霜華綻晴,熙熙融融。 他再次俯身而去,懷中人笑著應(yīng)他,一雙明眸艷烈似灼灼春陽。 足以照破山河萬朵。 追妻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