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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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淚從眼睛流出,像是跌入紅霧中,哲秀秀一時間如何也展不開眼睛。鼻子卻有些癢,像是有羽毛在搔動一樣。慢慢的耳朵像是鉆進蚊子一樣,嗡嗡的響,又疼又癢,刺痛能夠傳到腦中。 “蘇大哥,替我告訴鈴兒。師父對不起她,對不起她的娘親?!?/br> 她感覺到體內(nèi)的蟲子在沿著七竅爭先恐后的爬出來,蠕動聲慢慢淹沒耳邊所有的聲音,最終還是完全聽不見蘇明舟的聲音了。 哲秀秀有些急了,只是緊緊的湊在他的耳邊大聲喊道: “鴟鸮令,替我還給鈴兒。告訴她一定要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嫁給自己喜歡的人?!?/br> 她以為自己聽見了,怕蘇明舟也聽不見。說完胳膊重重落下,原本通紅的肌膚逐漸開始發(fā)黑,爆起的血管像是虬枝一般蜿蜒在上。食指上勾著的鴟鸮令,從掌心中掉出來。卻已早不是那張鴟鸮浮雕令牌,而是變成了一坨鐵疙瘩。 用紅線穿著,哲秀秀從昨夜便一直握在掌心里,沒人知道那就是可號令矮寨弓弩手的鴟鸮令。幫她清理遺體換衣服的女人發(fā)現(xiàn)了,但也只是當成鐵疙瘩,然后又重新放進棺木中陪葬。 乾州城近日來最駭人聽聞的事莫過于兩日前,苗人從天而降圍了衙門,還有便是一早打開城門就闖進來的背尸人。 守城將士發(fā)現(xiàn)蘇明舟后立刻就將人圍了起來,瞧熱鬧的百姓和小兵丁前后腳跑到衙門去報案。咚咚的拍著黑漆大門上的銅環(huán),擾得里面剛剛上值的差役十分的惱怒,黑色臉開門,鉆出個腦袋來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罵。 “敲什么敲,上趕著去投胎是不是,小心爺當真送你小子去投胎!” 來報信的賣油郎連連賠笑,忙道: “差爺,又出人命案子里,快喚縣老爺出來辦案了!這會兒兇手都背著尸體走到城門口了,好多的百姓圍在那兒呢?!?/br> 差役不樂意橫了眼,罵道: “你是什么東西,我家老爺辦不辦案還要聽你小子的,還不快滾!” “是是,小的馬上滾!” 一大早自討沒趣,賣油郎砸砸嘴頗為郁悶的離開,想起自己的油桶還撂在城門口,于是小跑跑著回去取。正巧在拐角同來報信的士兵撞上,一個沒忍住又顛顛的跟了回來。 “慢著,有人背尸闖進城里來了,快去稟告陸大人?!?/br> 門還沒關(guān)上,士兵就急聲制止。 于是看見來人,門后的差役立刻就換了一副嘴臉。堆著笑,臉上的兩撇山羊胡子都快要飛到眉毛上去了。 “兵爺,快請進。陸大人剛用完早飯,才進了架閣庫。小人馬上帶著您去,這請。” 同樣是手中抄家伙的人,在乾州當兵的似乎就是比當差的橫一些,衙門里狐假虎威貫了的,也要賠著笑將人迎進門。 前堂急匆匆的身影和說話聲音從門子房前經(jīng)過,二堂內(nèi)宅門內(nèi)的何玉就聽見了動靜。 “何……何大哥,好像出事了?” 銀鈴左手還拿著一早陸清河在小廚房里蒸出來的番薯,大口大口啃的津津有味。聽見墻外的說話聲,好奇地抻著腦袋往外探。 何玉當也是聽到了有人背尸進城了,放下碗筷,喝了口水就奔出去,臨走還不忘囑咐道: “別擔(dān)心,我去看看怎么回事?!?/br> 跑到架閣庫時,兩人已經(jīng)被陸清河召了進去。門是敞開的,只站在走廊下就能聽見里面的說話聲,當然屋外的身影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幾日來同陸清河的關(guān)系有些難以描述的僵持,何玉還是走了進去,像往常一樣找到自己的位置立在書案旁,離陸清河只有幾步遠。 “回大人,那背尸體的人看了一下好像是常年在苗疆上下賣貨的貨郎。”小士兵看了眼進屋的人,繼續(xù)稟道: “而那尸體像是前幾天進城,包圍了縣衙的矮寨寨主,哲秀秀。她流了很多血,糊了一臉雖然不是看的很清楚。但是十有八九就是,穿的也是苗人。我們看見的時候人已經(jīng)沒氣,粗略觀察看身上沒有明顯外傷,像是中毒了?!?/br> “什么!” 陸清河驚呼道,手中的黃冊失手掉在桌上,忙得站起來急切問道: “人在哪兒,怎么回是哲秀秀!” 一旁的何玉也驚駭?shù)谋牬罅隧?,但秉持著一個侍衛(wèi)的本分和素養(yǎng),并沒有在陸清河面前大呼小叫。 小士兵:“還在城門口,被守衛(wèi)將士攔下了,現(xiàn)場聚集了很多圍觀的百姓。大人請跟我來……” 于是轉(zhuǎn)身率先踏出門帶路,陸清河連官袍都未成換,穿著便衣就跟了上去,一邊還不忙吩咐道: “何玉,你先去回去陪著銀鈴,此事先不要告訴她,另外石雷,你馬上召集衙門所有差役趕去城門,還有仵作。” “是。” 幾人各自散開,屋中轉(zhuǎn)眼就只剩下了何玉一個人。臉色微微失神,有些意外。陸清河在這個時候居然安排自己去陪著銀鈴,沒有向往常那樣給他派任務(wù)。 可等他回過神來,轉(zhuǎn)到廂房時才發(fā)現(xiàn)這邊屋子也是空蕩蕩的。銀鈴桌前的瘦rou粥被喝完了,剩只空碗,桌面上還堆著小山似的番薯皮。 早在他離開的后腳,不多會兒。跟著走過的門子房的賣油郎又走回來了,被當作閑雜人等沒讓跟進架閣庫中,正是踱步往外走。 院子里的銀鈴瞄見閃過的身影,耐不住好奇喚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