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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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刻毒到不?像一個父親對?女兒說的話,但他就是這樣罵了,甚至恨不?得?她去死,陳氏和蕭淑晴在旁邊笑?,和蕭瑞良怒氣?高漲的臉晃在眼前,三張臉孔逐漸變得?扭曲起來。 “你要是還要點(diǎn)臉,就自己出?門?撞死,別臟了侯府的地方!” 那天她跑了出?去,直到天黑才回來,沒死沒殘,好好地回來了,也就是從那時起,她心?里的想法?才變了。 她憑借著一股意氣?嫁入衛(wèi)國公府,并為此洋洋得?意,她也確實(shí)享受了她從前享受不?到的東西,比她想象中的感覺還要好,她學(xué)得?也很快,不?用人特?意去教就忙忙碌碌地適應(yīng)起來,從前的那些人或事?則像隔了一輩子那么長,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記起了。 蕭時善沒想過再次提及時會以血淋淋的方式揭給她看?,在這樣的沖擊下,當(dāng)初的那股意氣?被一下子沖散了,她突然沒了方向,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日子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若說不?是,可這分明是她費(fèi)心?巴力地求來的,若說是,那她為什么高興不?起來。 是她得?隴望蜀,貪得?無?厭?那她還想要什么,都這樣了還不?知滿足,連她自個兒都看?不?過去,蕭時善抓著被角,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過了片刻,她轉(zhuǎn)過身去,眼睛看?向李澈,平心?而論,他其實(shí)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骨相優(yōu)越,眉眼清俊,既文雅又挺拔,她喜歡他的相貌,也喜歡他的家世,便是那股有點(diǎn)討厭的矜貴傲慢也是她向往的一部分。 她雖然出?身侯府,但勛貴人家也要分三六九等,按理說像她這樣的姑娘,跟他搭不?上什么關(guān)系,兩個人的圈子根本不?一樣,說媒的人也不?會給他說個喪婦長女,可現(xiàn)實(shí)就是她蕭時善嫁了過來,不?要說旁人覺得?驚訝,便是她自個兒也是稀里糊涂,究其原因?只能歸結(jié)為老太太看?她孝心?可嘉,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別的理由。 蕭時善知道自己那點(diǎn)毛病,她喜歡貴的嘛,可往往貴的東西不?一定是適合自己的,滿頭珠翠是很華麗璀璨,但那份重量能壓得?人直不?起脖子。 她看?得?投入,不?禁抬起手,指尖虛虛地描繪他的眉眼,在勾勒他高挺的鼻梁時,李澈捉住她的手,把她攬了過來。 蕭時善蹙著眉頭扯了扯手,掙脫不?開便也不?再動了,她靠在他胸膛上,懨懨地垂著腦袋,他的體溫傳到身上,似乎是要暖和一些。 難為他還肯對?她伸手,蕭時善強(qiáng)迫自己不?要想太多,但心?里始終梗著一根刺,看?不?見摸不?著,總是梗在那里,時不?時地刺一下,不?明白自己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怎么就順不?了心?呢。 她這一病就是大半個月,好生休養(yǎng)了許久都不?見康復(fù),被他氣?得?半死,反而好利索了,也不?知她這是什么丫鬟身子,享不?了福,卻能吃得?了苦。 等她病好之后,便聽說了朝中的工科給事?中上疏了江南科舉舞弊之事?,上面已經(jīng)下旨查辦。 這個消息對?蕭時善來說不?過是聊以慰藉,人都不?在了,查得?水落石出?也不?能讓人起死回生。 第七十章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十月里?下了頭場雪后,后面接連下了好幾場,園子里?白茫茫的一片, 還沒來得及打掃完殘雪,便又覆上了一層新雪。 外面天寒地凍,老太太免了眾人的晨昏定省,幾位姑娘自是歡喜,如此?一來不必忍受來回路上的刺骨寒風(fēng),還能窩在被子里?多睡會兒覺。 蕭時善更是受到了特別照顧, 她病好后去榮安堂走了一遭, 老太太見她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尖的,眼睛水潤潤的,像蘊(yùn)著一汪秋水,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纖弱姿態(tài), 但也顯得過于單薄了。 自那之后榮安堂那邊隔三差五地送補(bǔ)湯過來?,連拿回來?的飯食也有了變化,今日是烏骨雞湯, 明日是歸地?zé)跹騬ou,后日又是黑米阿膠粥, 怎么滋補(bǔ)怎么來?。 “姑娘, 老太太可?真是心疼你,這?不又讓人送了盅燕窩?!背邒咝Φ貌[起了眼睛,打心里?替姑娘高興, 女子在婆家的日子好不好過, 還得看那家的長輩是否通情達(dá)理,太太雖然不好親近, 但也不是那種給?兒媳立規(guī)矩的婆婆,老太太更是個和善人,有這?樣的長輩,便是夫君不成器日子也過得下去,更何況姑爺又極有出息,姑娘的福氣還在后頭呢。 蕭時善坐在榻上,黑鬒鬒的烏發(fā)散挽著一窩絲,鬢邊斜插了兩支珠釵,身上穿了件丁香色小?襖,領(lǐng)口有一圈淺灰色兔毛出鋒,將?肌膚襯得愈發(fā)白皙剔透,她一只手支著下巴,一只手隨意地翻動著賬本。 聽說?大嫂也有孕了,當(dāng)初生?了苓姐兒,調(diào)養(yǎng)了好幾年,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是件大喜事,只是大嫂二嫂都有了身孕,倒把她這?個沒有半點(diǎn)?動靜的給?顯出來?了,老太太如此?照料她的身子,大約也是有些著急了。 “姑娘?”常嬤嬤喚了她一聲,之前姑娘病得厲害,歸根究底還是因?yàn)楸寮夷鞘?,心病還須心藥醫(yī),雖然知道?這?個理兒,但如何寬解卻是個問題,姑娘性子倔,自己看不開,旁人說?什么都不管用。 常嬤嬤就愛嘮叨她,但再怎么嘮叨也不見她能聽得進(jìn)去,自從聽聞卞家的消息,姑娘就像繃緊的弦,一直拉著扯著,沒個松弛的時候,好在那日姑爺回了凝光院,也不知里?頭發(fā)生?了什么,不多時就傳出了哭聲,聽到姑娘的哭聲,常嬤嬤反而松了口氣,哭出來?就好,光這?樣憋著誰能撐得住。 果?然那日之后,姑娘的病情不再反復(fù),漸漸痊愈了起來?,只是精神頭不似以往,常嬤嬤只覺得是大病初愈的緣故,得給?姑娘好生?補(bǔ)補(bǔ)身子。 “拿過來?吧。”蕭時善把賬本擱到一側(cè),放在了那疊抄好的佛經(jīng)?旁邊,如今年關(guān)將?近,到了年底對賬的時候,總是一團(tuán)亂麻,其實(shí)也沒什么好看的,今年那場雨把田地給?淹了,田莊那邊都沒種子播種,不僅沒了收成,還得貼進(jìn)錢去拾掇田地和買種子,其他的鋪?zhàn)樱?意最好的那家絨線鋪?zhàn)痈瓴畈欢啵埬佔(zhàn)觿倱Q了新模子制墨,還沒有看到成效,另外幾處產(chǎn)業(yè),她忍無可?忍地圈出了幾個掌柜,決定找到合適的人就換掉,再不能白養(yǎng)閑人了。 常嬤嬤把燕窩擱到了蕭時善面前,“姑娘趁熱喝,能暖胃?!?/br> 蕭時善捏著瓷勺,慢悠悠地舀了舀,“孫伯還在京里?嗎?” “回去了,半個月前就回去了,拉都拉不住,說?是回去給?表……”常嬤嬤突然反應(yīng)過來?,趕忙停住了話,瞧了蕭時善一眼,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這?個老孫雖然人有些頑固,但也算忠心耿耿,之前姑娘給?的銀子已經(jīng)?送過去了,姑娘就別?cao心他了,養(yǎng)好身子才是正經(jīng)??!?/br> 常嬤嬤不敢跟蕭時善說?老孫把銀子全給?扔了,一個子也沒收,也不知他聽誰說?卞家出事全是因?yàn)楣媚镎衼?的,當(dāng)即恨紅了眼,在那邊破口大罵,恨不得把姑娘撕碎的架勢,她回去了一趟被氣得不行,幸虧姑娘沒再去見他,不然也得吃一肚子氣。 蕭時善雖然不清楚后頭的事,但她知道?孫伯大概不會收她的銀子,在孫伯眼里?她就是攀龍附鳳的小?人,她的銀子都是臟的,常嬤嬤如此?說?,想來?是為了讓她寬心。 冬月里?發(fā)生?了好幾件喜事,一是大嫂有了身孕,二是羅夫人給?羅英定下了親事,定下的姑娘正是姚若薇,當(dāng)年季夫人和羅夫人都相中?的兒媳人選,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成了羅夫人的兒媳婦,光是這?一點(diǎn)?都足夠讓羅夫人欣喜萬分了,第三件事則是今年秋里?遼東大捷,衛(wèi)國公會回京過年。 家里?喜事不斷,老太太也是心情大好,但總有點(diǎn)?事讓人不那么高興,就比如季夫人說?要去凈慈庵住幾日這?事,老太太對此?就有些意見,越是到年下府里?的事情越多,她這?個國公夫人當(dāng)了甩手掌柜不說?,竟然還要把三郎媳婦兒也帶過去,這?是非要攪得夫妻分離她才甘心啊。 在此?事上,老太太是真的冤枉了季夫人,往年這?時候季夫人都會去凈慈庵小?住幾日,已經(jīng)?是慣例了,蕭時善去呈芳堂請安的時候聽聞了此?事,心中?一動,便跟季夫人提了一句。 “你要跟著去?”季夫人有點(diǎn)?意外,不由得打量了她幾眼。 重陽節(jié)后,蕭時善來?呈芳堂的次數(shù)明顯少了很多,到后來?更是十天半個月都不來?一次,怎么看都有點(diǎn)?過河拆橋的意思,但她來?不來?似乎也沒什么要緊,之前見姚若薇跟季夫人聊得很是投機(jī),比她要討季夫人喜歡,她也就來?得少了。 眼下逢著十五,蕭時善便來?走了一趟,聽季夫人和程姑姑說?到要去凈慈庵,這?才動了心思,“太太不是說?我心浮氣躁么,去那邊靜靜心也好?!?/br> 季夫人狐疑地看了她幾眼,旋即收回目光,點(diǎn)?頭應(yīng)允了此?事。 蕭時善是試探性地問了一下,當(dāng)?shù)玫郊痉蛉藨?yīng)允,她不知怎的眼圈有些泛紅,忙垂下眼睛輕聲道?:“多謝太太?!?/br> 待蕭時善離開后,程姑姑說?道?:“太太要帶三少奶奶去凈慈庵,老太太怕是會不高興?!痹咎@?般說?走就走的行為就讓老太太有些意見,這?下好了,還把三少奶奶給?捎上了,老太太那頭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無妨,只是去小?住幾日,算不得什么事?!奔痉蛉说故瞧婀质挄r善會說?要去靜心,以前雖說?是心浮氣躁地定不下來?,但是精氣神十足,現(xiàn)在嘛,身上的勁兒全是散的,“近來?有什么事嗎?你瞧她那個樣子,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沒聽說?有什么事,興許只是夫妻之間鬧了點(diǎn)?別?扭。”程姑姑不太清楚這?些事,而且她看三少奶奶只是消瘦了些,其他的地方瞧著倒還好。 季夫人不再問了,她向?來?不愛cao心他們夫妻之間的事,頂多是督促一下兒子精進(jìn)學(xué)問,至于別?的事情,要煩心也輪不到她。 回到凝光院,蕭時善讓微云疏雨給?自己收拾包袱和箱子,想到能出去一段時間,心情也好了些。 “這?數(shù)九寒天的怎么要去庵堂住呢,那邊冷冷清清的,姑娘身子剛好,再受了涼如何是好,姑娘還是去跟太太推了此?事吧,咱可?不去那種地方?!背邒咴较朐接X得那地方?jīng)]什么好住的,姑娘也不是愛往那種清冷地方去的性子,再說?天這?么冷,去那邊不是遭罪嘛。 常嬤嬤如此?一說?,正在收拾行裝的微云和疏雨也停下了手,齊刷刷地看著蕭時善,顯然也是贊同?常嬤嬤的話。 “不是太太讓我去,是我自己要去的。”蕭時善道?。 聽了此?話常嬤嬤就知道?這?事是沒商量的余地了,姑娘拿定了主意,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不由得嘀咕道?:“姑娘大了,旁人的話是半點(diǎn)?都聽不進(jìn)去了,那地多冷啊?!?/br> “冷就多帶點(diǎn)?御寒衣物?!笔挄r善心道?可?不就是翅膀硬了么,如她一般大的姑娘,若是抓點(diǎn)?緊,只怕都當(dāng)上娘了,這?么大的人了,難道?還不能自己拿點(diǎn)?主意,她就是想去那邊住幾日,吃苦遭罪也不要緊。 常嬤嬤說?不動她,只得多塞點(diǎn)?保暖舒適的衣物,又叫人放上手爐風(fēng)帽等物。 晚間,李澈回了凝光院,外面飄起了雪,他走進(jìn)來?時,頭發(fā)上沾了雪粒子,進(jìn)屋里?被暖氣一烘,瞬間化作了細(xì)小?水珠,他解下大氅,疏雨連忙接了過去。 微云取來?了干凈的巾帕,常嬤嬤拼命給?蕭時善使眼色。 蕭時善瞧著常嬤嬤和微云疏雨在面對他時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誠惶誠恐,仿佛讓她看到了自己,不禁去想她在面對他時是否也是如此?,就像奴才伺候主子。他表現(xiàn)得再溫和也是俯身低就,而她再怎么虛張聲勢也是狐假虎威,他一根手指壓下來?,她就得乖乖聽話,反正什么都是他說?了算。 心里?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抵觸情緒,好在她也知道?自己大約占不到理,暗自想著就當(dāng)是伺候主子好了。 蕭時善拿過帕子,走到李澈身前,他偏頭看了她一眼,接過她手里?的帕子,沒讓她伺候。 “你要跟母親去凈慈庵?”李澈坐了下來?,主動提及了此?事。 蕭時善沒想到他消息還蠻靈通的,正不知道?怎么開口,他既然說?起了,她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收回目光,兀自喝著茶,修長的手指捏著茶盞,茶香氤氳,好一會兒沒說?話。 蕭時善盯著他手中?的茶盞發(fā)了會兒呆,見里?面的茶水少了,還知道?拎起茶壺添茶。 李澈看了看她烏黑的發(fā)頂,細(xì)軟的青絲綰在頭上,幾朵小?巧的珠花簪在發(fā)間,視線略偏便可?看到白嫩的耳垂,他支著額頭看了她片刻,朝她伸了伸手。 蕭時善遲疑了一瞬,還是順從地靠了過去,嗅到了熟悉的清冽氣息。 他抬手摸了摸她緞子般的烏發(fā),無奈地嘆了口氣,“早點(diǎn)?回來??!?/br> 她仰頭看向?他,有點(diǎn)?出乎意料,她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他卻如此?輕巧地揭過了,實(shí)在令她感到意外。 李澈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怎么了?” 蕭時善拿眼瞧著他,把心里?的疑惑問了出來?,“你怎么不罵我?” 他瞥了她一眼,眉頭微挑,“你還想找罵?” 蕭時善自然沒有這?種癖好,她咬著唇想了片刻,抬手環(huán)上他的脖子,“你也說?過我這?樣的人便是連內(nèi)疚也不會持續(xù)多久的?!?/br> 李澈托著她的腰肢,定定地看了看她,復(fù)又垂下眼睫,掩去黑眸中?的一絲嘲弄,卞家的人恐怕比他想的要重要些,若真能轉(zhuǎn)頭就忘,她何必如此?刻意地回避和遺忘,要忘記無關(guān)緊要的人和事從來?不需要費(fèi)力,他往后靠了靠,闔著眼嗯了一聲。 蕭時善感覺心頭松快了許多,日子總要往前看。 第七十一章 往年季夫人要去凈慈庵小住, 老太太并不說什?么,但這回?把三郎媳婦也?給帶去,老太太就有些不贊同了。 “春夏之時去那邊住幾日也就罷了, 但眼下正是寒冬時節(jié),庵堂清冷,山間積雪未消,道路難行不說,寒風(fēng)直往骨頭縫里吹,便是穿著貂鼠皮的襖子也抗不住寒氣。你的身子?骨弱, 吹壞了身子?如何使得, 不如留在府里好生將養(yǎng)?!?/br> 蕭時善知道老太太是一片好心,有給她撐腰的意思,擔(dān)心?長輩說話,做晚輩的不好拒絕,老太太便替她開了口, 但她卻沒法領(lǐng)受這片好意,只?得柔聲說道:“多備些御寒之物倒也?凍不壞身子?,正好趁這個機(jī)會為家中祈福, 也?是積攢福報(bào)的事情,再者聽?聞凈慈庵的慧光師太精通養(yǎng)生之道, 若能得幾個養(yǎng)身之法便不虛此行了?!?/br> 在衛(wèi)國公府最虔誠信佛的其實(shí)是老太太, 季夫人去凈慈庵小住也?不是為誠心?禮佛,而是因凈慈庵景色殊麗,為孤山探梅去的。衛(wèi)國公府就有梅林, 在哪里不能賞梅, 偏要興師動眾地往凈慈庵去賞梅,沒有個正當(dāng)由頭才讓老太太對此生出幾分不滿。 蕭時善如今把理由擺了出?來, 老太太也?沒有計(jì)較什?么,反而提出?多帶些人伺候,“庵堂那邊到底不如府里舒適方?便,該帶的東西都帶著,甭管住一日還?是兩日,用得著的東西不能少?!?/br> “老祖宗說得是,我都記下了?!笔挄r善點(diǎn)頭應(yīng)著,除了常嬤嬤,鮮少有長輩如此叮囑她,她也?聽?得格外認(rèn)真。 齊mama笑道:“三少奶奶是有福之人,讓慧光師太給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身子?,說不定來年老太太就能抱上曾孫了?!?/br> 蕭時善被這話鬧了個臉紅,她用養(yǎng)身當(dāng)幌子?,卻不是為了這個去的,被齊mama如此一說,倒好像她是求子?心?切,專門跑到庵堂去拜神求子?的,而且這個說法聽?著顯然比其?他理由更合情合理,畢竟她嫁過?來的時間不短了,此前還?能拿李澈在外游歷當(dāng)個說頭,但近來府里喜事不斷,倒讓不少人關(guān)心?起了她的肚子?。 老太太自然是盼著抱曾孫,只?是他們還?年輕,不好去催促,早些晚些都一樣,老大媳婦當(dāng)年也?是好幾年才有了消息。 正說著話,幾位姑娘來了榮安堂,老太太便沒再說下去,不多時大嫂和二嫂也?來請安,屋里一下熱鬧了起來。 等到從榮安堂出?來,蕭時善望著湛藍(lán)的天空,長長地舒了口氣,離開溫暖如春的屋子?,反而令她松弛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樂此不疲地揣摩應(yīng)酬,現(xiàn)在卻覺得疲憊倦怠。 “姑娘,不回?凝光院嗎?”疏雨見蕭時善往園子?里走,便開口詢問了一下。 蕭時善攏了攏身上披著的柳黃遍地金妝花緞子?斗篷道:“院子?里太悶了,走走再回?去?!?/br> 去凈慈庵的事情定了下來,雖說是小住幾日,但隨行的護(hù)衛(wèi)和貼身伺候的丫鬟婆子?卻一點(diǎn)不少。 打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群人,光是行裝也?要兩三輛馬車來拉,有些婆子?媳婦跟在車馬兩側(cè)行走,后頭還?有抬箱的,駕車的,少說也?得有四五十人之多,倒也?并非刻意顯擺,勛貴人家的日常生活便是如此,哪怕是去串個門,也?得是前呼后擁,仆婢環(huán)繞。 向來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蕭時善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排場,她的袖中攏著手爐,露出?的手指猶如蔥根,修剪得微尖的指甲透著淡粉,她看了一眼外面的車馬,將視線收了回?來。 “姑娘是不是困倦了,不如在車上歪一會兒?,等到了地方?,奴婢再叫醒姑娘?!避?yán)镤佒鴫|子?和褥子?,還?擱了靠背引枕,微云把引枕擺好,方?便姑娘倚靠。 蕭時善靠坐過?去,正要小憩一會兒?,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隱約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嚢罚€?夾雜著哭嚎之聲,距離有些遠(yuǎn),聽?不太清楚,心?里閃過?一絲疑惑,剛要讓人下去問問,季夫人身邊的新竹便來到了馬車前。 “少奶奶,前面的街上有曹家的出?殯隊(duì)伍經(jīng)過?,咱們的車馬需要在此處避讓片刻,等那邊過?去了才好啟程?!?/br> “這是給誰辦的喪事?”蕭時善看向新竹,素白?的手撩開車簾。 新竹看到一張瓊姿花貌的臉從車簾后面露了出?來,心?神都跟著恍惚了一下,“是曹家二公子?的葬禮,前些日子?人就去了,喪事辦得很是隆重,不想今日是那邊下葬的日子?,前面街上……” 后面的話,蕭時善沒再聽?下去,曹家的大公子?好幾年前就沒了,新竹口中的曹家二公子?不是別人,正是曹興祖。 等到新竹離開后,疏雨詫異地說道:“曹家的二公子?就是那個曹興祖吧,他竟然死了?!?/br> 微云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快小聲些,別讓人聽?到了?!痹谕忸^人多眼雜的,說多了又得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