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陶緹就坐在窗邊捧著竹簡讀書,他是半路抱回來的孩子,又有陶書從中作梗,所以他與顯貴的公子們并不交好。也因此日子簡單得多,每日在院子里待著,不愛走動,最安靜舒服的時候便是晚上讀書時,不受任何人打擾。 齊鎮(zhèn)盯了會兒,就兩個字,無聊。 他起身。 陶緹當即放下了竹簡,目光攥緊他:“你要走?” “去找點事兒做,活動活動筋骨,”齊鎮(zhèn)已經(jīng)足足待了三天,打那天后沒人來找他的小東西麻煩,然而再這么待下去能把他憋死。 身體內(nèi)的嗜血因子蠢蠢欲動,要去干架。 陶緹抓住他衣服:“什么時候回來?” 齊鎮(zhèn)散漫道:“興許兩三天,興許月余,也可能幾年,看我心情,我想來便來,不想來便不來。” 剛才讀了什么陶緹都忘了,其實今晚根本沒多少專注,現(xiàn)在腦子里更是只有一個想法:“可以帶我一起走嗎?” 他無數(shù)次幻想過,有一天哥哥會來接他。 齊鎮(zhèn)樂道:“跟我走?想去哪兒?卜□□大公子的身份不要了?” “這身份于我是枷鎖,還不如跟著你自由自在,我寧愿做個游走山川的閑散客,也不愿被關(guān)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他和府里的人也不親,卜正每個月都會來看他幾次,仿佛例行公事,親爹不上心,生母早逝,曾把他認回來的姑母也在三年前走了。 這卜□□里,他沒有任何留戀。 “我想和你一起走,”陶緹說,“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好,”齊鎮(zhèn)應下,眼中閃爍的是惡劣光芒。 他把陶緹帶到了一處野林子里。 林子靜謐,陶緹走在前邊,問是不是回福地的路,卻是無人回應他,扭頭看時哪還有什么人。 遠處傳來幾聲野獸嚎叫。 夜深人靜時獨自身處野外難免會讓人心慌,但陶緹在福地住過幾年,也算適應山間林子,心神定了定后四下找了根粗木棍握在手里,戒備地望著四周。 “還有點膽識,”身后有人說話。 他猛然轉(zhuǎn)身,是齊鎮(zhèn)。 齊鎮(zhèn)一笑,后退一步,可身影卻忽然遠在了幾丈之外,形如鬼魅。 陶緹追向他,然而的眨眼功夫齊鎮(zhèn)又不見了。 “找什么,我在這兒?!?/br> 陶緹抬頭。 齊鎮(zhèn)坐在頭頂?shù)臉滂旧?,曲起一條腿,手臂隨意搭著,月夜的涼意浸染眉眼,似比往常還要邪佞幾分,他就那么直勾勾注視著陶緹,似笑非笑。 有句話,陶緹很早就想問了。 “你是妖怪嗎?” “你說呢?”齊鎮(zhèn)不答反問。 答案卻昭然若揭。 今晚齊鎮(zhèn)帶他出來就是要嚇唬他,輕易說要與妖怪走,等哪天見了他真身不得嚇得哭鼻子,大妖怪不屑安慰人類小孩兒,麻煩。 等嚇唬完了就能斷了陶緹的念頭。 這時,不遠處的一顆樹后走出來一名陌生男人,黑夜中的目光泛著幽幽綠色。 他是北方來的兇獸,近幾天一直在都城附近打轉(zhuǎn),吃了不少人。掃了眼陶緹后,他與齊鎮(zhèn)打商量,問道:“我們分食如何?” 北方妖怪知曉睚眥兇名,卻還沒見過他模樣。 齊鎮(zhèn)一咧嘴,慢悠悠道:“我喜歡吃獨食,還想吃了你?!?/br> 說不通就斗,男子現(xiàn)出原形,齊鎮(zhèn)也化出了真身,睚眥身形矯健龐大,四爪鋒利,頭頂龍角蜿蜒向后,一聲怒吼便能震碎聳天之樹將林木殘垣化為粉塵,端的是一派威風凜凜。 卻也兇殘無比。 沒斗幾個回合,睚眥已把北方兇獸撕碎,空氣里飄散開濃腥血霧。 他朝陶緹走去。 只要一張嘴,也能把陶緹吞了。 齊鎮(zhèn)看到了他眼底的恐懼,人類見了妖怪無不肝膽俱裂,可他只聽陶緹問道:“你受傷了嗎? ” 你受傷了嗎? 每次干架后,父親、兄弟們都只關(guān)心別的妖怪被他揍得重不重,死沒死,難得有人第一時間問他有沒有受傷,感覺很新奇,又有些喜悅。 陶緹大膽往前,伸手撫在睚眥毛發(fā)間,結(jié)果沾了一手的血。 齊鎮(zhèn)低頭,舔舐掉他掌心的血,驕傲道:“不是我的,我沒受傷,這世上能讓我受傷的大妖已經(jīng)不多了,用不著擔心?!?/br> “嗯,”陶緹撲進柔軟皮毛。 齊鎮(zhèn)愣了愣,他還沒被如此親昵對待過。 這小子,果真是愛他愛得不行。 齊鎮(zhèn)化為人類模樣,將陶緹擁入懷里,仔細擦掉了他臉上沾上的臟污,接著又低頭在陶緹臉頰上親了一口:“算了算了,不做食物也罷,我睚眥要什么吃的沒有,你也不必找借口說是為了要自由,想與我私奔就直說,我允了,以后你就是我娘子?!?/br> 只把齊鎮(zhèn)當哥哥的陶緹:“!” 第102章 榆山村。 村里來了兩名外鄉(xiāng)人, 得知他們要落戶,鄉(xiāng)親們熱情地幫著忙里忙外搭建了房舍,送了蔬菜和老母雞。 陶緹一一答謝,在新建不久的院子里又劃分出一塊地, 親手做了圍欄將老母雞養(yǎng)起來。 “哥哥, 哥哥!”王嬸家的孫兒茂茂著急忙慌地跑進來。 陶緹扶住他:“怎么了?” 茂茂紅著眼, 帶著哭腔抽抽噎噎:“阿娘, 阿娘說要吃了小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