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兩人見到懷淵手臂溫和抱著人,仰望著天明的諸景,道:“你們看啊,天空中的飛鳥入不了水,水里的魚飛不上天,卻各自有著他們的樂趣,人活一世,追逐是為了快樂,而不是痛苦攀巖?!?/br> 越秋河憂心忡忡:“懷宗主所說甚是,我就怕小天他接受不了?!?/br> “唯一希望便是有人心甘情愿給他靈核內(nèi)丹,只是這世間‘唯一’難尋。”懷淵的話音隨著飛馬漸漸隱入云層。 “不是他接不接受,是你要替他先接受事實?!彼就綖t冷漠丟下一句話,也準備離去。 “司徒瀟?”越秋河忽地喊他。 他轉身回來,彼此對望,越秋河發(fā)自內(nèi)心的說出:“謝了!” 司徒瀟嘴角勉強牽了一下,轉了身,擺擺手:“走了?!?/br>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越秋河長長呼了一口氣,掏出麒麟,又細細看了一遍。 他必須同徐程一起面對現(xiàn)實,比徐程還要堅定。 “啪!” 徐程匍匐在小幾上,用牙生生咬住碗沿摔了藥碗,而后又用頭部撞擊小幾,越秋河讓想方設法讓他喝藥,他就想盡辦法砸藥碗。 “誰讓你救我的?沒了修為活著如同廢人,讓我死!”徐程頭部的傷還包扎著白布條,他的聲線不高,音色低沉。 “我不想你看到?jīng)]用的我,我也不想這樣活著,你為何要救我......讓我死.......” 被他數(shù)次弄得一身黏糊,狼狽不堪,越秋河已經(jīng)不在乎了,躬身拾著地上淌著藥水殘渣的碎片,手在不經(jīng)意間割破,血滑在褐綠色的碎片上。 面對徐程的絕望無助,越秋河在沉默中極力想拉他一把。 “小天,等你可以下床了,我們?nèi)ヌ暮呁姘桑娴貌畈欢嗔?,我們再去找他算賬,有我在,你怕什么?” 他的話那么溫柔有力,好像云娘的安慰將徐程緊緊擁抱,使他躺在床榻上縮著腦袋卑微嗚咽。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死,只有活著一切才有轉機,不是嗎?”越秋河站起身對他說。 無理取鬧的發(fā)狂,讓徐程看到越秋河始終如一,不離不棄照顧他,他就是想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活下去。 他埋頭在被褥里,沙啞的聲音傳來,“是不是等我修護好靈核,若與你、與你同修是不是就會結內(nèi)丹?” 剎那間,越秋河凝著眉目,是打擊他還是委婉拒絕他,遲疑不決時,就見徐程猛地撐頭看他,“你是否不愿意?” “我重新把藥給你盛來。”越秋河轉過身。 “你不愿意對不對?” 身后傳來徐程大聲質問。越秋河腳步驟停,半響,背對著他低沉說出:“你總得先養(yǎng)好傷。” 徐程埋在被褥里,沉悶良久,苦笑出聲,呢喃:“我知道你不愿意?!?/br> 活下去的盼頭明知是一場空,卻是屹立在卑微后面有力的盾牌,從此努力讓它變成無堅不摧。徐程不再自暴自棄,積極配合越秋河,一碗苦藥他能當水喝,一滴不剩,越秋河怔怔地看著他。 懷淵高昂的診金也非白付,徐程奇跡般的很快便能下床自理。 走出屋子的那一瞬間,眼前陽光明媚,青山綠水,鳥語花香,他似乎真的找到自己對生命的渴望,盾牌也將越來越牢固,他側首看著扶他的越秋河,嘴角抽動,欲言又止。 “慢慢來,不要心急?!痹角锖邮冀K不疾不徐的溫和言說,徐程逃避不去看他的樣子。 “你是不是也是第一次這樣照顧一個人?”徐程松開他的雙手,努力讓自己掌控自己的身體。 “你說了?你再不清醒,碗都要被你砸光了,以后吃飯你就用手撈?!币娦斐叹癫诲e,越秋河故意埋怨他。 “這樣下去的話,我想洛夜白知道定會殺了我?!毙斐掏蝗恍φf,企圖試探。 “你怎么提起他,他能與你我之間的感情相提并論?”越秋河眼神凝至遠處,不是眼前的遙遠,而是要穿越它們,去到另一個地方。 看看那個人,是否頭頂滿頭韶華,在冬青樹下對紅鯉溫柔撫琴。 “可是,你們看對方的眼神不一般?!毙斐坦室鉃殡y他似的,越秋河迷離的眼神回到現(xiàn)實,轉了話題問他:“小天,你知道你小時候說過什么話嗎?” “什么?你還記得?”徐程睜大眼睛微微張嘴,有些驚愕地看著。 “我們在太湖邊玩耍,你信誓旦旦的說,將來要取一個囂張跋扈的妻子,原因竟是為了收拾我,呵呵你還記得嗎?”越秋河想起來便笑出聲。 兩人的笑聲撞在一起,像是晨曦美妙的音律。 “怎么不記得,你輕易就博得云娘的歡喜,我就成天琢磨著如何打敗你?!毙斐淘诨貞浝镄χ斑€記得我做了一個泥人扮做自己的妻子,并要求你做一個又小又弱的泥人來過招。你也拉著臉不服氣啊?!?/br> “那是,自己妻子被人揍,哪能開心服氣?!痹角锖游⑿χ猿?。 “我問過你究竟想取什么樣的人,你就是不答,高深莫測的將夜空懸掛的月亮,與湖中的月亮用手指相連,你心高氣傲地回答,那就是你要取的人。時至今日,我都沒想明白?!毙斐炭粗膫阮?,都讓人驚心動魄的躁動。 越秋河一愣,“那時候太小,逗你玩了?!?/br> “我現(xiàn)在是不是成了你的負擔?”徐程想像他一樣溫和問他,即底氣不足,確實也學不來,脫口而出的言語反倒硬邦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