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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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酒桌說場面話習(xí)慣了,笑著緩和這兩母子的關(guān)系。 “聽聞,小予前幾天才英國回來,今天就來看您。還讓人去車上搬了這么多好酒,怎么還不滿意?” 仲時錦拉著藤椅,笑道;“他這是避著我呢,誰家晚上八九點鐘還沒吃飯候著他。倒是連累你們,陪我多打了幾圈麻將等他。”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當(dāng)年從陜西那地兒來京,多虧仲老爺子提攜?!?/br> “是啊,現(xiàn)在醉邀雀友,也是閑情雅趣?!?/br> 七八個客人落座。 仲時錦居于主位,吩咐了人給他們倒上酒漿。 景煾予并沒有心思,參與那些虛禮。 富貴冷灰。 萬一有半步走錯,這些人,絕對再也不會來了。 他懶得逢迎,也沒興趣享受誰的貼附。 他臨水佇立,廊下抽煙。 微挽了袖口,露出骨節(jié)分明的腕骨,崎嶇的青筋上隱約透著抓痕。 ——像是撥雪尋春的時候,被小貓抓傷了手。 但是他一點隱藏的意思也沒有。 只是抓痕的主人,并沒有站在他身側(cè)。 今晚,姜蝶珍沒有選擇他。 仲時錦看見兒子并不陪她吃飯,陰翳掛著眉梢。 她的目光,隨著院落中那盞火星明滅。 她剛調(diào)好麻醬,食不知味,有些停箸的意思。 年輕男人的輪廓,映在晦暗昏沉的垂花門上。 他閑散站著,影影倬倬,但是孤高清絕的虛影,好看地驚人。 一旁和景煾予差不多大的大院子弟。 也是他的朋友,賀嘉辛。 賀嘉辛抓了抓頭發(fā),恭順地倒酒,低眉說:“伯母,別生氣,四哥也是怕您催婚——” “我哪有催他?我不過是憂心他姥爺?shù)牟?,希望有個陪他解悶的。” “我知道,您別生氣,緣分這事兒,是說不準的。您是不是也聽到傳言了,說前幾天四哥和人過了夜,遣散了所有的人。” “略有耳聞。” 仲時錦在檀香幽幽中,眉目有幾分慈悲禪意的柔和。 但她沒有笑意:“去年西廂的檐柱下,來了窩造巢的燕子。連鳥雀都知道,靠著鐘鳴鼎食的地方,覓食方便,又何況人呢。” “說不定這次是動了真心,你看小予從小就穩(wěn),幾乎和風(fēng)月不沾邊?!?/br> 一個裹著貂皮披肩的年長女人,笑著說。 “等他玩膩了,自然知道定心,但他姥爺?shù)炔黄鹆??!?/br> 仲時錦話音微轉(zhuǎn),倒是不避忌小輩。 “聽景宴鴻講,換屆前,要在龍湖那邊建開發(fā)城市地標,你們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來探口風(fēng)的嗎?” 景家這廂太平安然,仲家亦如是。 供客自然從四面八方來,借著仲公桃李滿天下的旗號,想得個庇護。 坐在客座,穿著唐裝的男人被點破了心思,也不言明。 他繞過漢白玉桌椅,笑著自罰了幾杯,開口不說項目,只牽姻緣:“之前發(fā)你的適齡女生照片看了嗎,我今天影印了幾張?!?/br> “這小姑娘啊,在國家大劇院里,表演歌劇《茶花女》,有緣可以讓景公子見見?!?/br> 話音剛落。 景煾予掀開風(fēng)簾,修長手指掐滅了煙蒂,跨過門檻,從外面進來。 西裝肩領(lǐng)上覆著很薄的一層寒涼,在光線下宛如霜靄。 他一眼,就瞥見了賀嘉辛手里捏著的照片。 纖麗的女人,栗色長發(fā)微卷。 她穿著明朝蜀江綢緞,扇面是古風(fēng)菱形紋路。 很美,還是某位正廳的女兒,讓仲時錦都非常滿意。 但景煾予眼皮微掀,語氣輕飄,淡薄道:“不倫不類?!?/br> 一旁的賀嘉辛,眉心一跳,驟然想到,這位美人之前在酒局見過。 并不是這般素淡寡斂。 那日,她穿著開叉長裙,一心想往景煾予身上蹭。 那天這姑娘醉了酒。 賀嘉辛搭了把手,摸到甜膩的溫香軟玉。 那女生急忙掙脫他,探身想去尋,景煾予清雋冷寂的眉眼。 “別碰我,我要去找他!” 賀嘉辛偏頭,挑著眉,聳肩笑道:“meimei,你這就不對了。四哥最不喜歡嗅到女人身上有酒味,你用這招,俗了?!?/br> 茶花女在阿爾芒離開她的時候,都沒有哭。 卻因為景煾予沒施舍給她眼神。 在酒局里哭得一塌糊涂。 景煾予不僅不喜歡女人飲酒。 更是一句話,能讓他們那圈紈绔子弟,做小伏低,把他的話當(dāng)成圣旨。 仙風(fēng)吹下御爐香。 他隨手,就能拋灑給他們幾個發(fā)小上千萬。 誰不把他當(dāng)團體的核心,供起來膜拜著? 那個人在旁。 他們大聲用葷段子講話也犯怵,連酒色浮氣中選妃都難得。 賀嘉辛心里的漣漪擴大。 聽說昨晚,景煾予和女人過了夜。 還傳言那女人,醉酒后,用情藥耍手段的。 居然有女人這么兵行險著,用這種下作手段勾引景煾予? 熟識的人,誰敢這么做。 他們那群大院子弟之間炸了鍋。 還有人從洛杉磯飛回來,專程想看這女人一眼。 一群男人還在群里調(diào)侃。 不知道景煾予睡了誰,萬一那個絕色美人帶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