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萍萍12歲了，不是小孩子，她懂mama的意思，而且是無條件支持mama，如果爸爸真的要為了別的女人和mama離婚，mama不活了，自己也不活了，母女倆一起去死，讓爸爸后悔一輩子。

    其實后來想想，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天真可笑，母女倆的死，怕不是爸爸求之不得的。

    “大侄女，你看你，說的什么話，孩子還在呢。”梁大鵬瞪了眼康如錦，完后又打發(fā)孩子，“萍萍，回房寫作業(yè)去，mama和奶奶有事情要談。”

    熊萍萍置若罔聞，反而更加擁緊了mama，并且挑釁般地看了一眼對面平日里稱之為“表叔”的家伙。

    梁大鵬感覺到自己作為村長的權(quán)威受到了挑釁，但對方畢竟是一個孩子，又不能發(fā)作，只能壓在心里，冷眼看著女孩。

    女孩根本就不怕，抬頭挺胸，繼續(xù)挑釁他。

    “你不離婚就打死你?！毙芾咸藓薜乜粗鴮γ娴膬合眿D。

    康如錦也不怕她，梗著脖子：“來啊，老太婆，過來啊，打死我啊。打死了我，你就是殺人兇手，不僅你是，你兒子也是，還有那個狐貍精。到時候，你們所有人都要進監(jiān)獄，殺了我們母女倆，我要你們一家人給我陪葬?！?/br>
    “你你你……你這個毒婦，我殺了你?！崩咸乓а狼旋X，對著康如錦就沖了過來。

    本能地把女兒推到一邊，康如錦一把抓住老人的胳膊，瞬間糾纏在一起，打的不可開交。

    “別打了，別打了……”梁大鵬費了半天的力氣，才總算是把兩人分開，將老人安頓好后，他免不了以長輩的名義呵斥康如錦，“你怎么回事，這是你的長輩，是你的婆婆?！?/br>
    康如錦不吃這一套，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

    “是她先動手打我媽的，我親眼看見了?！毙芷计纪蝗婚_口，說了這么一句。

    梁大鵬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片子居然敢開口?；仡^看她，竟是一番理直氣壯的模樣，這更令他覺得權(quán)威受挫。正準備嚴肅警告康如錦好好教育女兒，誰料，還沒來得及開口，身旁的老太太又開始不依不饒了--

    “這婚你離也得離，不離也得離。耽誤了我大孫子出生，我老太婆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你弄死?！?/br>
    這樣的聲音傳入熊萍萍的耳朵里，簡直就是老鼠磨牙，難聽極了。

    “想讓我簽字離婚，做你的春秋大夢吧，絕對不可能的事，你們死了這條心?！笨等珏\還是那句話，怎么也不會改變，“我和他熊大?？墒呛戏ǚ蚱蓿烧J可、法律保護。只要我不簽字，他就永遠不可能和別人結(jié)婚。到時候，那個狐貍精肚子里的孩子就生不出來，只能做掉。死老太婆，你看著吧，我要讓你人財兩空，什么也得不到……”

    “你你你，你你你……”熊老太太渾身顫抖，氣的說不出話，轉(zhuǎn)向身邊的第三者，“主任，你聽聽，你聽聽，她說的什么話，還是人話嗎，她要害人啊，害死我馬上就要出生的大孫子……”

    “老嫂子，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梁大鵬繼續(xù)安慰老人。

    “大孫子？”康如錦冷笑，“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大孫子？萬一也是個底下沒把兒的呢？”

    “你少說幾句吧。”梁大鵬暗示康如錦，讓她不要火上澆油，康如錦只當是沒看見。

    “算命的都說了，一定是孫子，而且是長命百歲、多福多壽的大孫子?！毙芾咸碇睔鈮训卣f，掃了眼對面的兒媳婦，滿臉嫌棄，“誰像你，自己的肚子不爭氣，生了半天，就生了一個賠錢貨，然后就再也生不出來了。說白了，就是一個拉不出屎的公雞……”

    “老嫂子，可不能怎么說……”

    “你罵誰呢？”康如錦徹底被激怒了，甩開女兒，直沖著對面的老人走了過去，連梁大鵬都攔不住，她沖過去，抓住老人的衣服，用力地搖晃著，“我為什么不能再孕，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這十年來了，我為了這個家，勞心勞力，大裕不在家，臟活累活都是我一個人在做，除此之外，我還要去上班。這兩年，他熊大裕往家里寄過幾分錢。養(yǎng)孩子、養(yǎng)你們，都是我自己的錢?，F(xiàn)在好了，他熊大裕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別的孩子，你們就想一腳把我踢開。你們還是不是人，你們還有沒有良心？被狗吃了?。俊闭f到激動處，康如錦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了，只是狠狠地將老t?人推了一把。

    “老嫂子，老嫂子……”一看老人栽倒在地，梁大鵬顧不得再度斥責康如錦，急忙沖過去，將老人扶起。老人頭磕在墻上，陷入了昏迷，他抱著老人，熱切的呼喚著，可老人卻是一絲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

    看到這一幕，康如錦也傻了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是在感覺到女兒貼近自己的時候，緊緊的抱住了她。

    “哎呀?！绷捍簌i攤開手心，手心里竟是一團烏紅的血跡。他不由地回過頭，蹙眉看著身后的母女二人。

    母女倆也不知所措，尤其是那康如錦，頓時臉色刷白，沒有血色。整個身體都控制不住，劇烈的顫抖。

    梁大鵬顫顫抖抖地從口袋里掏出最新款的諾基亞手機：“喂，120嗎，這里有一個老人受傷昏迷了，地址是……”

    第11章 2010年6月【3】

    熊萍萍和mama站在院子里，呆呆地看著外面空無一人的村道。從救護車把老人拉走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個小時過去了。而他們就是這一個動作，堅持了四個小時。其實熊萍萍早就腿腳發(fā)麻、堅持不住了；但看到mama伸長了脖子、不停四處張望的模樣，她就不得不將嘴里的抱怨狠狠地咽下，和mama一起，遙望著外面，默默地祈禱，希望奶奶可以平安無事。

    其實從這一天起，對于這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親奶奶，熊萍萍是徹底失望了。眼看著她剛才撞在墻上、陷入昏迷，熊萍萍心里甚至生出了一種“死了才好呢”的快感。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她剛才對于母女倆的羞辱。但她也知道，如果奶奶真的死了，爸爸就真的永遠不可能回到她身邊了。

    可就算是奶奶健健康康的，爸爸就真的會回來嗎？她不確定。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刺耳的音樂聲讓毫無防備的熊萍萍嚇了一跳，轉(zhuǎn)頭卻見母親拿出了手機。那是父親前兩年丟棄的舊手機，被mama拿過來自己用，也顧不得男款女款，是否時尚。

    “阿叔……”康如錦接起了電話，剛開始有些急切，聽著聽著，面色就緩和下來了，到最后，她長長松了口氣，“謝謝你阿叔，麻煩你了……好好好，隨時聯(lián)系?！狈畔率謾C，她的臉上一下子放松下來了。目視前方，幾次深呼吸，隨后俯下身，對女兒溫柔的說，“餓了吧，我們進屋，mama給你做飯吃。”

    “奶奶怎么樣了？”熊萍萍忍不住詢問母親。

    “奶奶沒事，只是皮外傷，等會就回來了?！笨等珏\撫摸著女兒的頭發(fā)，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讓她放下心來：“奶奶回來了，你和爸爸是不是就不會離婚了？”

    康如錦答不上來，只是狠狠地抱住女兒，不一會，淚水就模糊了眼睛。

    又是這樣，母女倆一個動作，持續(xù)了很久，直到康如錦腿腳發(fā)麻。她重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胳膊，擦干眼淚：“我們?nèi)プ鲲??！睌堊∨畠旱募绨?，肩并著肩，往屋里走去?/br>
    就在這時，雜亂的腳步聲紛至沓來，回頭看去，一群身材魁梧的農(nóng)村漢子正向著這個方向赳赳而來。母女倆對視一眼，心照不宣，這些人是沖著自己而來的。還沒弄清楚情況，這些人就已經(jīng)沖到母女面前，拿著工具，對著他們一頓暴打。

    母親的天性讓康如錦本能地護住了女兒，她死死地把女兒壓在身下，不讓女兒的身體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哪怕是感受到女兒的掙扎，她也沒有松手，更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熊萍萍想要反抗，自認為長大的她想要保護mama，可頭上mama的力量是巨大的，她根本沒辦法掙脫，只能拼命地抬起頭，試圖從母女倆的縫隙中認出兇手。二姑夫、大表哥、三堂叔，六表叔……

    鋪天蓋地的毆打持續(xù)了十多分鐘，對母女倆來說，仿佛是一個世紀，一個世紀的黑暗。待得那些人因為疲憊而住手時，康如錦已經(jīng)癱在地上、遍體鱗傷。但懷里的女兒卻完好無損，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我告訴你，姓康的，趕緊把離婚協(xié)議簽了，否則的話，我每天來一次，打不死你，也要打得你皮開rou綻，直到你簽字為止?！?/br>
    這個聲音熊萍萍再熟悉不過了，是自己那好吃懶做、一天到晚跑到自家占便宜的小姑……

    望著那幫人雄赳赳氣昂昂的背影，熊萍萍不由地捏緊了拳頭，在心里暗暗發(fā)誓，早晚有一天，自己要把這頓打還回去，一報還一報……

    身后，mama掙扎著起身，熊萍萍回過身，急忙把母親扶起來?？等珏\起身后，來不及和女兒抱頭痛哭，摸摸索索拿出口袋里已經(jīng)屏幕破損的手機，毫不猶豫地輸入了那個最為簡單的號碼：“110嗎，有人打我……”

    晚上七點，梁大鵬又來了。其時，熊萍萍正和母親圍在飯桌旁吃飯。這兩天因為離婚的事，母女倆都沒什么胃口。不過因為報了警，警察拘留了熊大妮，聽說過幾天才能被放出來，母女倆總算是松了口氣，可以好好地吃一頓了。

    梁大鵬進屋時，滿臉陰鶩，面色不善，康如錦好心問了句要不要吃點，話音未落，對方劈頭就來--

    “你是不是剛才報警了？”

    從未見過表叔如此疾言厲色的熊萍萍不由地身體微顫，本能地躲到了母親的身后。

    康如錦也不怕，一手護住女兒，另一只胳膊遞到他面前，上面是累累傷痕--

    “他說他還要來，不報警，讓她打死我？”

    梁大鵬眼看著她胳膊上的各種傷痕，發(fā)出陣陣嘆息，剛要說點什么，桌上的手機響了，康如錦的。盡管離得還有些距離，可熊萍萍仍然看得見那個名字--熊大裕。

    是爸爸。

    難道說，是爸爸想通了，不打算和mama離婚了？熊萍萍興奮地想著。

    很久以后，經(jīng)歷過很多事的熊萍萍憶及當初，總覺得可笑。那時候的自己真的是太單純了，可笑又可憐。

    康如錦不想讓女兒聽見，瞧了眼對面的梁大鵬，走到一旁，接起了電話?？吹竭@一幕，熊萍萍有些不滿，為啥不讓我去，我也要和爸爸說話。這樣想著，熊萍萍就急忙走了過去，沒想到卻被梁大鵬拉住。而且不管她如何掙扎，如何反抗，梁大鵬就是沒有放手。

    “我是不會同意離婚的，有本事讓那個老不死的打死我……”

    對著手機，康如錦歇斯底里地來了一句。

    看來自己猜錯了，爸爸的這通電話，的確是為了離婚的。

    為什么？難道是自己不懂事，惹爸爸生氣了？還是那個所謂的“狐貍精”比mama更好？

    熊萍萍又氣又急，恨不得現(xiàn)在就站在爸爸面前，問個明明白白。如果真的是因為她，她愿意改。只可惜，爸爸不在自己面前，唯一的溝通方式就是電話。只是，表叔死死地禁錮著自己，讓她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mama在電話里和爸爸發(fā)生激烈的爭吵，自己卻無能為力。

    “打胎就打胎，反正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管你的。狐貍精的孩子，公安局才不會保護的。熊大裕，我看你是想兒子想瘋了，離婚，做夢吧，死了這條心，除非我死了……”

    康如錦掛斷電話，仍然是氣喘吁吁，無法平靜，回頭看著女兒。

    熊萍萍此時也有點膽怯，不敢說話，母女倆就這樣對視著，噤若寒蟬。直到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這一回，是梁大鵬的。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就跑到院子里接電話了。當時，熊萍萍就站在他身邊，清清楚楚地看見上面仍然是爸爸的名字。

    她走到母親面前，母女倆緊緊相擁， 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個電話也就一兩分鐘，梁大鵬就回來了，面露難色，看著母女倆，幾次張口，卻都沒有把話說出來。熊萍萍雖然是個孩子，但也猜得出那個電話的意義，不由地握緊了mama的手。

    “我是不會同意離婚的，你讓他死了這條心吧?！笔强等珏\先開了口，邊說著邊抱緊了女兒。

    “弟妹啊，這事……”梁大鵬好像是非常為難，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人家懷孕了……”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又不是我讓那女人懷孕的。熊大裕他是出軌的……”

    “你怎么……”指責的話將要出口，或許也意識到理虧，尤其是看見熊萍萍就在一旁，他倒沒有把話說出來。

    “叔，你不會以為那女的肚子里一定會是個兒子吧……”

    “我……”梁大鵬又一次為難了，或許他現(xiàn)在真的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下意識地看了眼一旁的熊萍萍，猶豫良久，才說出一句話，“不管怎么樣，人家懷了孕……”

    “她會懷孕，難道我不會？那你告訴我，萍萍是怎么來的，不是我十月懷胎嗎？”康如錦冷笑地質(zhì)問，見梁大鵬還要說什么，她伸出手，阻止他繼續(xù)，“叔，我知道你想說t?什么，不就是這十幾年來，我沒有再為他們家添個兒子嗎？我為什么不能再孕，別人不知道，那個死老太婆還不知道嗎？想當初，我懷孕的時候，熊大妮難產(chǎn)，在家里坐月子；老太婆又是關(guān)節(jié)炎、頸椎病、動不了。端茶倒水、洗衣做飯，都是我一個人。我也是孕婦啊，我也需要人照顧啊。就因為太勞累，生孩子的時候差點就死了，醫(yī)生說我這輩子恐怕再難懷孕，他們也是知道的，怎么就……”

    說著說著，康如錦的委屈上來了，早已泣不成聲?？捱^后，她抹干眼淚，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老太婆簡直是忘恩負義?！?/br>
    “什么老太婆、老太婆的，那是你婆婆，也是你媽?！绷捍簌i聽不下去了，不由地厲聲指責道。卻發(fā)現(xiàn)對方毫不在意。不僅康如錦如此，就連一旁的熊萍萍也是這樣。這讓他好不無奈，嘆了口氣，在母女倆對面落座，“侄媳婦啊，我知道你委屈，可你也要知道，大裕他們家三代單傳，就他這么一個兒子……”

    “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女都一樣……”

    “話是這么說，可在別人眼里，傳宗接代的不還是男娃？”梁大鵬理直氣壯道，見母女倆瞪他，又急忙改口，“我說的是別人，我是無所謂的。你要是我兒媳婦，他在外面亂來，我就是打斷他的腿，也是不會讓你們離婚的。”

    康如錦嗤笑一聲，把頭扭到一邊。

    “可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梁大鵬接著說，“我那個老嫂子做夢都想要個孫子，不然的話，死不瞑目的……”

    “她怎么知道一定是孫子，萬一還是個女孩……”

    “最起碼人家可以再生……”梁大鵬脫口而出，意識到失言想改口，已經(jīng)來不及了。看見母女倆憤恨的目光，他嘆了口氣，“侄媳婦，我知道你不容易……”

    “當初我可是為了他才到的鄉(xiāng)下……”

    “我知道我知道，讓你一個城里的大學生，跑到我們這兒做一個鄉(xiāng)村教師，的確是委屈你了；可此一時彼一時……”深知說這些已是徒勞，梁大鵬也是到此為止，直接說明了利害關(guān)系，“大妮已經(jīng)出來了……”

    此話一出，母女倆頓時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

    熊萍萍清楚地記得，母親報警后，警察來了解清楚，曾告訴母女倆，如果情況屬實，打人者至少要被拘留五日。

    怎么，這才半天的工夫，人就出來了？

    “人家上面有人?！绷捍簌i指了指天花板，“再說，他們也報警了，說你虐待老人，直接把老人打進醫(yī)院了，要不是我……侄媳婦啊，事到如今，你和大?？峙隆彼麚u搖頭，“早點考慮退路吧……”

    “退路？離婚嗎？”康如錦眼中含淚，“離了婚，我怎么辦，萍萍怎么辦……”

    “你放心，萍萍畢竟是大裕的親生骨rou，就算大裕不喜歡，也絕不會虧待她；至于你……”梁大鵬沉默著，好像是在準備合適的措辭，準備好了，他才開口，“趁現(xiàn)在，彼此的面子都在，好好坐下來商量商量。如果真的鬧僵了，吃虧的不還是你嗎？再說了，大妮那人你不是不知道，今天能跑來鬧，明天還能……實話跟你說吧，要不是我攔著，剛才從派出所出來就來了……”

    就在這時，梁大鵬低頭看了眼手機：“村委還有事，我得馬上回去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說罷，轉(zhuǎn)身便走。走到門口時，好似忽然想起什么，回頭又囑咐母女倆，“侄媳婦，就算是不為了你自己，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想想，真的不值得?！?/br>
    “mama，你真的要跟爸爸離婚嗎？”梁大鵬走后，熊萍萍湊近母親，低聲詢問。

    康如錦沒說話，只是將女兒摟在懷里，撫摸著她的頭發(fā)，暗暗地垂淚。

    熊萍萍也懂事地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緊緊的摟住了母親。盡管在心里，她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流淚?？勺詈蟮淖詈螅€是克制不住，淚水盈滿了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