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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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淑妃看著薛婉櫻,突然輕笑一聲,而后垂下頭,低眉順眼地對天子道:“既然皇后娘娘來了,妾就先告退了?!?/br> 天子“嗯”一聲,揮手讓她下去了。 - - - “這些年若不是你護(hù)著,儀瑤未必在宮中,未必能得意到如今?!睂m人都識趣地退下去了,內(nèi)間只剩下天子和薛婉櫻。天子冷不防開口,說了這句話。沒有刻意地收聲,也不知道陸賢妃跪在外頭,聽到了沒有。 薛婉櫻將視線從簾子后收回來,望向面前的男人。 她隨口道:“陛下是天下之主,萬民皆依賴陛下恩澤而存,更何況是后宮婦人呢?” 她今日似乎和尋常很是不同。天子很難說出那種奇異的感覺,他晦暗的目光開始在妻子臉上梭巡。她是美的。即使他擁有三千后宮佳麗,美人或嬌、或柔、或艷,自有不同的動(dòng)人之處,但都不似她。沉靜、理智,完美無缺,也冰冷、遙遠(yuǎn),不可接近。 他覺得自己從來都不懂她。 天子沙啞著聲音開口:“婉櫻,你還在介懷當(dāng)年之事?” 起初她沒有意識到天子在說什么,而后反應(yīng)過來了,不知怎的笑了一聲:“陛下言重了?!?/br> 天子便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有些挫敗。他可以肆意懲處后宮所有人,貶謫她們的位分,奪走她們的孩子,甚至根本不用如此,有時(shí)他只是給她們一個(gè)冷臉,多去別的女人那里幾回,她們就會(huì)心慌不已,變著花樣向他討?zhàn)垺?裳ν駲涯??她看上去總是柔軟的,讓人看不出一點(diǎn)鋒芒,但也因此,從沒有服軟之說。 - - - 天子走后,薛婉櫻才探起簾子,走到外間,走到八仙案后坐下。 陸賢妃見她出來,下意識就要站起身。跪了這么一會(huì)兒,她的腿全麻了,掙扎著支起身的時(shí)候,踉蹌一下,險(xiǎn)些跌倒,不由惱怒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薛婉櫻清麗柔和的聲音適時(shí)響起,打斷了她對宮人的呵責(zé):“跪著。不許起來?!?/br> 陸賢妃疑心自己聽錯(cuò)了,又喚了她一聲:“阿姊?” 薛婉櫻伸手,將剪碎的茶餅和生姜、豆蔻一起塞到了茶壺中,姿態(tài)優(yōu)雅,宛若神女?!拔艺f讓你跪著,聽不懂?” 陸賢妃反應(yīng)過來,又氣又急,怨道:“憑什么?!” 薛婉櫻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去看她:“憑我是中宮之主,統(tǒng)御六宮妃嬪。怎么,你杖斃那宮人的時(shí)候,不正是仗著自己身份高貴?如今輪到了自己,就忘了身份之別?” 陸賢妃沒有想到薛婉櫻竟然會(huì)說出這樣的話,楞在原地,一時(shí)無言。 不知過去了多久,薛婉櫻才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沉重的嘆息聲落入陸賢妃耳中,薛婉櫻說:“儀瑤,我是真的不想救你?!?/br> 薛婉櫻的臉色沉靜,甚至隱隱帶了一點(diǎn)漠然的厭世之感:“從前我跟祖父讀書,祖父教導(dǎo)我一句話:恃強(qiáng)不凌弱,居高勿忘卑。那時(shí)我以為,這不過是尋常的君子之德,君子有德,故居高位,亦不改初心。但后來我才知道,那只不過是因?yàn)椋又辉俑?,也?huì)是他人手中的棋子,腳下的螻蟻?!?/br> 肆意打罵奴仆的王侯,有朝一日觸怒君上也會(huì)落得抄家身死的下場。再受寵的宮嬪,一朝失去君恩,也不過是老死柏梁臺(tái)的下場。分明人人身在囹圄中,都戴著枷鎖不得自由,卻還有在籠中分出一個(gè)勝負(fù)。 薛婉櫻看了她一眼,繼續(xù)道:“陛下今日幸張三,你便杖斃張三,可杖斃了張三,多得是李四王五前六,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何必如此?” 陸賢妃卻道:“我氣恨的又豈是陛下寵幸宮人,只恨那狐媚的東西,趁著我不注意就到了陛下床上,又將我的顏面置于何處?” 薛婉櫻笑了,“顏面?”她起身,踱步到陸賢妃面前,從陸賢妃的角度,只能看清薛婉櫻腰間系著的月白色牡丹紋腰帶?!皟x瑤,”她說,“只會(huì)從不能拒絕的人身上找問題,你這是什么毛?。俊?/br> 陸賢妃驚惶地抬起頭,薛婉櫻卻沒有錯(cuò)開眼睛,于是她得以看到薛婉櫻眼睛里的冷。 “不要再有下一次?!毖ν駲颜f。 - - - 薛皇后給她臨摹的是衛(wèi)夫人的《筆陣圖》,難得閑來無事,甄弱衣一連臨摹了好幾張紙。直到日落時(shí)分,夕陽沉沉,照入小軒窗,將書案染成一片金黃色,甄弱衣才終于抬起頭,伸出手撿起自己費(fèi)了老大勁寫出來的幾幅字。 不好看。 徒有其形,卻無其風(fēng)骨。 她閉上眼,認(rèn)真地回想起薛婉櫻在燈下提筆教她寫字的姿態(tài): 她抬起手腕,煙灰色的袖子垂下去,她的手腕很纖細(xì),甚至能看見白皙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就連寫字的時(shí)候,她的姿態(tài)也是優(yōu)雅的,是美的,叫人賞心悅目。甄弱衣從前從沒有看過美人圖,如今卻覺得即使是那些丹青大家描摹出的傳世之作,也不能得薛皇后十之一二的風(fēng)范。 她想得出神,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人走了進(jìn)來,拿起另幾張擺在書案上的字,直到鼻尖被一縷熟悉的幽香縈繞,甄弱衣才猛地回過頭,一眼就看見薛皇后立在書案邊,盯了片刻她臨摹的字,淡笑道:“寫得很好,進(jìn)步很快,看起來果然是有用心在寫的。” 甄弱衣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高興。她生平得到的最多的夸獎(jiǎng)不過是生的美,進(jìn)而感嘆一番在她身上因?yàn)樯妹蓝龅臒o數(shù)“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