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書迷正在閱讀:炮灰前任重生后、玄學大佬穿成炮灰A后和女主HE了、冬霧盡時、路不拾人、禁止對小狗說三道四、陪男主共度貧窮的女配覺醒了、事業(yè)批病美人又在裝嬌嗎、送你一張船票、[綜漫] 工藤家的養(yǎng)崽日常、[西游] 與貓貓二鳳陛下的奇幻漂流
三月初,黃河上游的河冰消融,下游就發(fā)了大水,一連淹沒了十幾個州縣的堤壩,周遭郡縣的加急邸報幾乎堆滿了天子的御案。禍不單行,周太后自去年的冬日偶然小恙,纏綿病榻一整個冬日,不見轉(zhuǎn)好,反而日益加重,入了春,甚至到了不能言語的地步。 上代齊國公周眺在的時候,周家是何等的風光。周眺當年軍功蓋世,哪怕仙去幾十年,北地胡人聞周眺之名,仍覺膽戰(zhàn)心驚??蛇@到底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誰都知道雖說齊國公是齊國公府名義上的家主,可到底周太后才是周家最后的頂梁柱。若是周太后當真有什么不測,周家像陸家一樣衰敗下去,也不過是時日長短的問題。因而自周太后病重之后,齊國公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連數(shù)日,惶惶不可終日,遞了好幾道折子入宮求見。 天子雖是高太后親生,平日里多有縱著高家,但畢竟周家才是他正統(tǒng)的舅家,因而少不得賜下古籍珍寶,手諭寬慰,又在大慈恩寺設壇做法,為周太后祈福,也祝禱期盼著下游州縣的澇災得以早日消解。 齊國公府中—— 齊國公夫人哭得花容憔悴:“要我說,娘娘當年便是太偏心婉櫻了。自家的姑娘看不上,卻反倒叫薛家的姑娘做了皇后。到頭來,薛家日見勢大,反倒是我們周家,到最后什么也撈不著?!?/br> 齊國公頭疼地甩開妻子的手,語氣不善:“婉櫻身上又何曾不是流著我們周家的血脈?” “可她到底姓薛!”齊國公夫人的眼睛腫的像核桃似的,捏著帕子又哭了起來。 齊國公瞥了她一眼,脫口而出:“你也姓薛!” 齊國公夫人愣了一瞬,撲上前捶打著丈夫的胸膛:“我這都是為了誰!” 當年為還是東宮的太子甄選太子妃之初,齊國公夫人也不是沒有動過心思把周家的女兒送進宮中??梢粊懋敃r她的親生女兒尚在稚齡,二來幾個庶女又實在上不得臺面,一來二去的就耽擱下來,只好依了周太后的意思,擇定薛婉櫻為東宮妃。 過后數(shù)年間,周棠逐漸張開,時常出入宮中和周太后作伴,齊國公夫人便又起了讓女兒入宮的心思。她一生只生育了一兒一女,長子多病,幸而長孫卻是個爭氣的,周家的興旺指日可待。十只手指有短長,私心里她也確實更重長子長孫一些,盼著宮里能有個周家的女兒。日后若是周玉明入朝,后宮才能有個人來替他說話。 可一連在周太后面前委婉地提起了好幾次,周太后往往總是避而不談,到最后更是直接給周棠賜下了秦家的婚事。 “阿棠新寡,除了天子,又有誰是她最好的歸宿。” 齊國公夫人捂著臉,終于說出了今日哭鬧最終的目的。 齊國公反應過來,卻沒有像齊國公夫人想象中那般大發(fā)雷霆,而是面露難色:“你快不要想這些有的沒有的東西!阿棠是何等的心高氣傲,怎么甘心做天子的妃嬪?便是阿姊,如今在病中,卻還沒有糊涂。若我們真去求了阿姊,讓阿棠入了宮,周家和薛家的盟約也就算毀了一半?!?/br> 說著負手,大步離開廳堂。 齊國公夫人在案幾后枯坐半晌,直到她身邊用慣了的仆婦上前端來養(yǎng)胃的紅棗雞羹,仍無半點反應。 “夫人——”那仆婦站了半天,不見主母反應,只好出聲提醒齊國公夫人。齊國公夫人自她手中接過雞羹,問了一句:“娘子今日在屋子里做了什么?” 齊國公夫人向來以嚴苛治家聞名京畿,仆婦頗為畏懼她,此刻聽到主母發(fā)問,連忙上前半步,小心應答:“回夫人的話,娘子自卯時二刻起身,到午后時分,一直都在整理著老國公留下的手書。” 周棠的新婚夫婿秦必遠,兩年多前便在一次奉命清理流賊時為賊人的箭簇所傷,原本不過是一點小傷,秦必遠本人又向來身體強健,便沒有將這點小小的傷處放在心上,卻不想剿匪歸家后連日高燒不退,就就此英年早逝,留下新婚半載的妻子周棠。 秦必遠死后,秦家老夫人不知是否因著傷懷太過,百般地為難起了周棠。指責周棠善妒克夫,當年新婚之初,便仗著自己的家世強自送走了秦必遠的幾個通房,以至于秦必遠到死都未能留下一脈香火。 周家雖說聲勢遠不如前,但也是京中顯貴。周棠又有著一個太后姑母,自幼都是被人捧著長大的,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連夜喝令陪嫁的仆婦收拾細軟回了周家。 就此在娘家住下,深居淺出,整理起了祖父的遺物。周眺當年以軍功著世,暮年之際,原本想將畢生兵家所學鑄成書簡傳世,可惜未成竟就,溘然長逝。周棠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從前最愛華衣美食、走馬觀花,如今卻成日只著麻衣,簪白草,伏案閱卷。 薛皇后為此曾召周棠入宮,親自開解周棠:“時下雖重禮法,卻不重女子貞潔。夫婿既死,亦無子嗣,正當摽梅之年,大可不必如此自苦?!钡芴膮s像是下定了守節(jié)的決心,只避居家中,專心著述。 反倒是天子知道周棠的事后,深為感懷,甚至給周棠賜下了命婦品銜,加封周棠為四品安泰郡君。 齊國公夫人探起簾子,入了周棠的屋子,先是責備道:“娘子在屋中著述,你們在旁邊又都是做什么吃的,怎么不將燈點得亮堂一些?”周棠自案幾后抬起頭,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輕聲道:“阿娘怎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