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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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就死死地盯著她的背影,想要出言斥責她,喉嚨尖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就是薛婉櫻最后一次見到天子。 * 天子駕崩的消息,薛婉櫻是在暴室里聽到的。 正是夜半時分,暴室里又不知道折損過多少正當妙齡的宮中女子,煞氣重得很。宮人入內,流著淚說出天子駕鶴西去的哀訊,恰有一陣哀哀陰風掠過,讓人只覺得頭皮陣陣發(fā)麻。 高蘭芝在沉默一瞬之后忽然放聲大哭:“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敢弒君?!” 薛婉櫻盯著她手上戴著的木枷,不知怎么笑了一聲:“是呀,你怎么敢?” 高蘭芝卻忽然轉過頭,看向薛婉櫻,厲聲道:“是你!” 薛婉櫻轉過頭,看向她,沒有說話。 高蘭芝在薛婉櫻的目光中敗下陣來,捂著臉,沉默地流淚。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明知道陛下心中沒有我,可我想只要我以真心待陛下,陛下就能明白我的好……” 說著甚至以頭搶地,直至磕破額頭,鮮血直流。 一直沉默著的薛婉櫻突然抬起頭問她:“你是因為陛下本人而甘心如此,還是因為陛下是陛下,是你的丈夫才如此?” 高蘭芝止住哭泣,看向薛婉櫻:“這又是什么意思?” 薛婉櫻沒有再說話,起身向門外走去。 這一天是臘月二十九,再有一日便是除夕。鉤子似的月亮掛在黑湛湛的天上,模糊的光影竟然有些溫柔的余韻。 在今日之后,一切都要改寫了。 薛婉櫻在月光下伸出手,掌心里是一枚有些發(fā)舊的平安符,看得出來,它曾被它的主人抵在掌心中度過許多個漫漫長夜。 ——這是她從清平觀走的時候,甄弱衣塞到她手中的。 小娘子盯著她的眼睛,無比認真地告訴她:“我會好好照顧自己,阿姊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這一枚平安符我就先借給阿姊?!?/br> 借的東西總是要還的。 這個小娘子就用這樣拙劣的借口,約定了她們的下一次相見。 可薛婉櫻卻上套了。 * 薛婉櫻到清平觀的時候,已經將近四更天了。 她回宮的時候沒有帶走和安,讓和安留下來陪甄弱衣再多待一會。 到清平觀的時候,她先去看了小公主,小公主已經在乳娘身邊睡熟了。 薛婉櫻又躡手躡腳地推開了隔壁屋子的門。 女孩的睡顏很安靜,絲絲月光下,更顯得雪肌玉膚,明眸皓齒。 薛婉櫻就坐在床榻旁,伸出手輕輕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可甄弱衣卻睡得不安穩(wěn),只是這樣一個輕微的動作就讓她醒了過來。 對上薛婉櫻的眼睛,她先是愣了片刻,而后忽然坐起身,猛地抱住了薛婉櫻。 抱得很緊很緊。 “傻孩子?!?/br> 薛婉櫻撫著她的后背,突然在心中長嘆了一聲。 她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薛婉櫻,不要怕,去做一些讓你快樂的事,去回抱真正愛你的人?!?/br> 窗外弦月如鉤,而對于有情人來說,一個擁抱的溫度就可以溫暖一整個冬天,不論前方還有多少風雪。 第48章 弘元十一年的最后一天, 也是“乾元”這個年號使用的最后一天。 天子薨逝,改朝換代,也不過是一夜之間的事。 東宮繼位,選定年號, 尊祖母高太后為圣慈太皇太后, 母親薛婉櫻為圣母皇太后,加封長姊咸寧公主為咸寧長公主, 遵照先皇遺命,以太傅郭淹、丞相薛琰及皇太后共同議政。 新帝又聽從先皇的遺愿, 將郭淹年僅十二歲的長女郭呈冊封為皇后, 等到郭呈屆滿及笄之歲,再迎娶新后入宮。 天家不比尋常人家,向來以日代月, 二十七日即除服。 春來萬物復蘇,新草露出嫩芽。 薛婉櫻站在廊下, 看著幾個小宮人嬉笑打鬧, 不知怎么就笑了起來。 一切舊的都將會逝去。天子可以倚仗威勢, 肆意妄為, 但一旦死去、失勢, 也在不會有人想起他。 或許是有的—— 涂壁端著漆盤上前, 見了薛婉櫻, 搖了搖頭。 薛婉櫻會意,看了一眼漆盤中放著的已經半冷的燕窩羹,笑了一聲:“太皇太后今日心情如何?” 涂壁身上頗有一種多年媳婦熬成婆的快意, 一連輕笑了兩聲才道:“弘徽殿中今日又杖責了兩個宮人?!?/br> 薛婉櫻并沒有問為什么。天子不過而立之年就溘然長逝,高太后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失去了自己畢生的倚仗,變得越發(fā)易燥易怒,動輒打罵宮人,更時常在夜半時分讓宮人將李沅叫到弘徽殿,一哭訴就是一整夜。 幾回下來,李沅難免精疲力盡,有時就會向母親薛婉櫻抱怨這一點。 涂壁壓低聲音,不知怎么就說了薛婉櫻一嘴:“娘娘是知道太皇太后向來對您有成見的,為何,為何卻不攔著陛下去見太皇太后。” 時移事易,薛婉櫻花了片刻的時間才反應過來,涂壁口中的“陛下”不是躺在皇陵中她早已冰冷的丈夫,而是她的兒子。 薛婉櫻略一抬頭,笑道:“那畢竟是她的親孫子,我又要如何阻止他們祖孫相見?” 涂壁哽住了,一時間無法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