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認(rèn)錯夫君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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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難得話多,卻像是在套她的話,難不成還想通過她確認(rèn)他自己的樣貌和身量特征?顯然不可能,想來還是因?yàn)樾哂谥鲃?,所以拐著彎想和她親近。 阿姒試探道:“要不……夫君你過來抱一抱我,這樣不就知道了?” 之所以讓他過來抱她而不是她過去抱他,是她掐準(zhǔn)江回易害羞,越撩撥著讓他主動,他越會害臊,而不會主動。如此既哄了他,也不至于讓自己吃虧。 果然,青年敗下陣來,無奈輕嘆。 越是這種時(shí)候,阿姒越無辜,怯怯地小聲道:“夫君?你怎么不說話了……” 晏書珩負(fù)手而立,低垂長睫看向立在榻前茫然無措的女郎。 她眼中一片澄澈懵懂,實(shí)在不似故意逗弄,即便是在過去,她在信賴的人面前,也是這般真摯無辜的模樣。 他溫聲問她:“想聽我說話?” 阿姒點(diǎn)頭:“夫君聲音獨(dú)一無二的好聽,宛如天籟,我喜歡聽你說話?!?/br> 這句話她同他說了數(shù)次,每次她說他聲音好聽,江回都會格外留意。 “獨(dú)一無二的好聽?”青年仍像初次聽她說這話時(shí)一樣的反應(yīng),只語氣沒從前那般冷,他問了和幾月前相似的話,“你說,世上可會有兩個(gè)聲音相似的人?或者,你可曾覺得我的聲音似曾相識?” 阿姒篤定道:“夫君聲音世間獨(dú)有,我未曾聽過相似的。” 室內(nèi)只聞長指輕敲桌案的聲響。 一下,一下。 像靜夜里的腳步聲,叫人不安。 阿姒快坐不住時(shí),沉默良久的青年忽道:“有些事待辦,得空再陪你?!?/br> 阿姒促狹頓無,朝他的方向伸出手,怯生生問道:“夫君,你要去哪?我一個(gè)人在這里,又看不見,有些怕……” 晏書珩仍隔著袖擺輕握她腕子,徐徐安撫道:“去尋大夫?yàn)槟阍\治雙眼,不過你若是怕,我先陪你,旁的改日再說?!?/br> 一句話便將阿姒套牢了,她乖乖坐好:“不必,我一個(gè)人可以的。” “放心,我稍后會尋人來照顧你。” 晏書珩含笑望了她一眼。 . 剛出小院,穿云一臉希冀地迎上來:“郎君可問到什么了?” “回書房再說?!?/br> 回到書房,晏書珩回憶著從阿姒那里套到的話,再結(jié)合李嬸所言,梳理出可用的,寫在紙上交由穿云。 “我就說郎君帶回那女郎不是因?yàn)樯贝┰萍皶r(shí)把后面的“色令智昏”憋了回去,“有了這些,要想查人就方便多了!” 他走后,書房只剩晏書珩和破霧。 晏書珩低頭撥弄香灰。 長指輕動,忽而頓住,他看著香爐中的陳灰,不知想到什么。 破霧沉默地立在一旁。 見晏書珩停頓,他不由得望過去,只見青年垂著睫,忽而輕笑。 破霧忍不住問:“長公子,那女郎可是兩年前,曾招惹您的那位?” 第7章 兩年前…… 晏書珩眼底玩味瞬而閃過,抬眸:“破霧亦見過她,你說說看?” 破霧仔細(xì)回想:“容貌有七分像,但這也與衣飾打扮有關(guān),至于性情……屬下不如長公子清楚,但女郎既與您相識,為何如今似全然不知夫婿聲音與您相像?” 晏書珩視線落在角落里的兔籠內(nèi),那只不安的傷兔正怯怯望著他。 青年眉目藏笑:“她在南陽一月,我們僅有過幾次相處,我只知她是姜氏女郎,與陳氏九郎交好,對她性情不算了解。想必她對我亦然,兩年過去,不記得我聲音也尋常。許是假裝,也可能是真的忘了?!?/br> 笑里更添無奈:“她忘性一貫大?!?/br> 這般說,能確定是同一人。破霧冷靜分析:“當(dāng)初在建康會面,陳郎君只說那女郎意外去世,并未細(xì)說緣由。但女郎去世是在八個(gè)月前,正是潁川大族南遷時(shí),據(jù)稱他們在道中遇到胡人,折損不少族人,想必女郎是在那時(shí)遭逢意外??蓾}川去往建康的路與歷城不在一個(gè)方向,相去數(shù)百里之遠(yuǎn),那女郎為何流落到此地還成了那郎中的女兒,且她未向家族求助,像是失憶了。竟還如此巧合地與郎君撞上了?!?/br> 晏書珩摩挲著袖擺,笑了。 “巧合也好,有心人安排也罷,想必她不知情,畢竟,她躲我還來不及?!?/br> “繼續(xù)搜尋那鄭姓郎中蹤跡,另查查過去一年里,潁川姜氏和陳氏兩族有何異動?!标虝裾f罷,復(fù)又列舉幾個(gè)人名,“順便查查他們近期可有動作。” 所列幾人皆與他有利益牽扯,亦知道那女郎曾與他有些過節(jié)。 破霧倏然想通其中關(guān)卡。 若說那女郎的出現(xiàn)是巧合,但如今各項(xiàng)證據(jù)擺明與她私奔之人極有可能是那位年輕刺客,她夫君的聲音又與郎君出奇相似。 這一重又一重的巧合若放在尋常人身上,倒可勉強(qiáng)解釋為緣分。 但世家內(nèi)部復(fù)雜,長公子又在少時(shí)便因天資過人被定為下任族長候選人,觸及多方利益,自有諸多耳目緊盯不舍,欲取其性命或是讓他在某些事上出錯。 他接了命令,肅然離去。 破霧走后,晏書珩百無聊賴,撥開鑲金兔籠的籠門。小家伙見到他眼睛都亮了,湊上來在他手邊輕嗅,乖巧又討好。 晏書珩將兔子抱在臂彎端凝,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自語:“究竟只是忘了,還是說,她根本就不曾記得過?!?/br> 他沒往下說,只笑了笑。 . 夫君走后,阿姒坐在榻邊發(fā)了會呆,遠(yuǎn)處似有說笑嬉鬧聲,仿佛投入無底寒潭中的石子,將她眼前的黑暗撕開一道縫隙,照來一縷不可捕捉但觸之溫暖的曦光。 無論如何,她還活著。 活著本身,就已足夠值得慶幸。 片刻后,有輕微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朝屋里來,阿姒斂裙起身:“夫君?” “回夫人話,是婢子,郎君雇婢子來此照顧您。”來人是個(gè)少女,聲音清稚,應(yīng)比阿姒小不了幾歲。 阿姒這才想起他走前說雇人照顧她的話,之前因總算把江回盼回來,不必日夜擔(dān)驚受怕,她顧不上思索別的。 這才記起,還有許多事還未問他。 江回竟也沒想著解釋。 他說自己是替官府辦事,但為何官兵進(jìn)門前會吆喝著“抓刺客”? 他們又為何在她鉆出柜子時(shí)拔劍,江回難道沒說院中所住是他的家人么? 唯一能讓她安心的便是他的聲音,既然聲音是他,人怎會不是? 覺得生分,大概是他走了太久。 阿姒摒除雜念,喚那侍婢:“我如何稱呼你呢,不知你今年多大?” 侍婢小心回道:“回娘子的話,婢子今年十五,名喚竹鳶?!?/br> 阿姒朝她和氣笑道:“那我喚你阿鳶吧,我看不見東西,往后辛苦你?!?/br> 竹鳶目光落在榻邊女子姣美的面容上,她在世家為婢,見到的美人數(shù)不勝數(shù),眼中仍有一瞬的驚艷閃過,旋即匆匆低下眼:“照顧娘子本就是婢子該做的?!?/br> 阿姒狀似無意,閑談般問她:“竹鳶可是一直都在夫君身邊做事?” 竹鳶照著先前晏書珩吩咐的說辭回道:“回夫人,婢子是才來的,本是魏興郡人士,因胡人入侵逃到此地,被家人賣作仆婢充當(dāng)路資,正巧遇到郎君買下婢女。” “這樣啊……”阿姒本想從她這里套些關(guān)于江回的事,不料無處套話,想來她真是江回剛雇來的,她和氣地?cái)[擺手:“別拘束,若有事我會喚你的?!?/br> 竹鳶應(yīng)是,退到門外侯著。 一連兩日,這里除了阿姒和竹鳶,再無旁人涉足,起初阿姒生怕夫君又走了,但江回每日會讓人稍帶一兩句話回家。 得知他還在,阿姒便放下心。 此前因?yàn)槟_崴了不便行走,眼下腳傷剛好,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適應(yīng)失明,于是閑暇時(shí),阿姒便嘗試著摸瞎走路。 “嘶啊——” 數(shù)不清這是第幾次摔倒。 她手撐著地,掌心被砂石硌得一陣鉆心的痛,淚花都給逼了出來。 竹鳶忙上前攙扶:“您又是何苦呢,婢子是被雇來照顧您的,您想去哪、想要什么,吩咐一聲就是了?!?/br> 阿姒扶著她手起身,毫不在意地笑道:“有些事總得自己去做,譬如走路?!?/br> 沒一會,她又摔了一次,竹鳶忙要上前去扶,余光瞧見一片白色袍角。 是晏書珩,他目光沉靜地立在蕭疏竹枝后,不知來了多久。 竹鳶要行禮,被他抬手打斷后,她又忙要去扶阿姒,卻再次被阻止了。 晏書珩安靜立著,他目光一貫溫煦,垂眼時(shí)卻有些冷眼旁觀般的悲憫。 竹鳶搞不懂他的態(tài)度,只是看到阿姒摔倒很是不忍,她正不解時(shí),晏書珩已彎下身,溫柔地扶起阿姒。 “還好么?” 阿姒無神的雙眼波光瀾動,柔聲輕喚:“夫君,你回來啦。” “嗯,先進(jìn)屋罷?!标虝穹鏊M(jìn)門,手仍極有分寸地隔著衣物。 竹鳶從身后望去,二人皆著白裳,一人玉冠束發(fā),臨風(fēng)玉樹,另一人則著月色素裙,烏發(fā)以緞帶束起,如出水芙蓉。 倒頗有些琴瑟和鳴的意味。 . 到了房內(nèi)。 阿姒炫耀似地松開青年的手,往前走幾步,來到窗前幾案邊坐下:“夫君你瞧,我已能在屋里自如行動了?!?/br> “不錯,大有進(jìn)益?!?/br> 晏書珩不吝贊許,看到她手上一處烏青,便喚竹鳶取來藥膏。 阿姒伸出手要接過藥膏自己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