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認錯夫君 第1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短命老大死后含淚茍活、主角受他又不按劇本走[快穿]、我靠抽卡游戲成救世大佬、影后是我舊情人OO戀、跟殘疾大佬閃婚后、當可愛伴生獸偽裝成人、就范、讓本大王給你喵一個、暴戾王爺?shù)穆渑苣袑?/a>
片刻后,晏書珩同數(shù)名護衛(wèi)幕僚現(xiàn)身城西一暗室中,推開門,一漢子雙手被縛,垂頭跪在地上。 漢子身形健碩,須髯如戟。 晏書珩細細打量他,那人將頭垂得更低了,不愿被看到真面目。 晏書珩忽而微笑。 “或許,我們都被戲弄了?!?/br> 他淡道:“為將軍松綁。” 漢子見身份已暴露,索性抬頭,粗聲道:“長公子雖曾是先太子心腹,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您是南周新貴,貴比天皇,而我趙敞一賤民,故國不再,舊主已故,怎擔得起貴人一聲將軍!” 言辭間盡是諷刺,句句暗指晏書珩,晏書珩平靜得近似一樽無悲無喜的佛像,周身籠著溫和卻疏離的霧。 另一幕僚出來斥道:“當初胡賊入侵,中原大亂,長公子南下,亦是為先太子謀劃。后來長安城破,先太子命陳少傅和將軍您護送小太孫南下,當初小太孫仍在逃亡半道上時,祁家便想扶持今上登基,是長公子以禮法相勸,此事才被壓下。可惜陳少傅遇害,將軍和小太孫亦不知所蹤,后來江東殷氏不知從何處弄來個假太孫,以此為由起兵謀逆,長公子查知真正的小太孫已去世,這才擁戴新帝登基!你我是大周臣民,當以國朝安穩(wěn)為先,難道要任它繼續(xù)亂著?!” 趙敞冷哼:“誰人不知如今南周是祁、晏當權,若說晏氏無背主之心,老子不信!” 那幕僚羽扇一拍,要繼續(xù)辯駁,被晏書珩抬手制止。 他屏退眾人,只留破霧近身保護,而后平靜地看向趙敞:“瑯琊王登基,的確有我晏家推波助瀾。但我與殿下一道長大,殿下信重我,我沒理由加害小太孫。但我亦有私心,自要為自己和家族謀利,哪怕疑心陳少傅和小太孫之死有蹊蹺,但在今上登基已是眾望所歸時,小太孫又尚年幼,即便他無恙,我也會隨波逐流。” 趙敞沒想到他會如此爽快地承認,冷嗤一聲,未再說話。 晏書珩不欲廢話:“將軍有所不知,襲擊您的賊匪正是我要抓的刺客,我的人是誤打誤撞才把將軍抓來?!?/br> “難怪——”趙敞呸了聲,“那你說,他們?yōu)楹喂室庾屇惆l(fā)現(xiàn)我行蹤?” “許是想給我添些麻煩,順行調(diào)虎離山之計,趁亂逃走。將軍曾護送小太孫逃難,若我與您有牽扯,恐惹其余世家和新帝忌憚?!标虝裆锨耙徊?,意味深長道:“又或許,他們查知小太孫還活著,欲尋到人,讓當初支持先太子的世家反對新帝,激起眾世家鷸蚌相爭,以漁翁之利?!?/br> 趙敞目光頓時凌厲:“胡扯!小太孫都被害了,你說甚鬼話!” 他目光難以察覺地一閃。 晏書珩了然笑道:“人話還是鬼話,將軍想必比我更清楚?!?/br> 趙敞諷道:“難不成你想效仿殷氏,扶個假太孫cao控朝局?” “如今晏氏權勢正盛,我又得新帝信重,作何要自損利益?”晏書珩聲音忽而低了,“我只是記得殿下很疼這個孩子。” 趙敞半信半疑地看他:“為何?” 為何要冒著被眾世家和皇帝察覺后猜忌排擠的風險去保一個孩子。 晏書珩自不會將全部想法說出:“大概,是想百年后再見殿下時能心安吧?!?/br> 他只說了句“將軍自行定奪”,便走出暗室。 . 回時已是斜陽夕照,馬車的影子落在石板路上,被拉得極長。 晏書珩挑開簾子,側(cè)臉被霞光勾出絢爛光邊,他望著殘陽,淡淡地笑了笑。 穿云亦隨之望向簾外。 郎君于十五六歲便已入仕,起初一步一個腳印。兩年前礙于祖父之命和家族利益,不得不放棄與他志同道合的先太子,前往南方籌謀,自那后,郎君更熱衷于權術,也更不擇手段,履立事功。 有時穿云覺得,無論洛陽還是建康,都是座金光熠熠但密不透風的金籠。那些煊赫一時的宗親世族們是被權勢圈住的虎豹,為了穩(wěn)住地位,只能無休止地相互撕咬。 少年收回感慨:“兩日后要回建康,郎君有何要安排的?” 晏書珩收回手。 氈簾落下,霞光遁走,車內(nèi)再度變得昏暗。他聲音里的情緒也變得朦朧。 “無甚,只是有個人,我得帶在身邊。” 穿云以為是那不識好歹的趙敞,氣道:“長公子可要屬下準備鐐銬鐵鏈?!” 晏書珩溫和地看他一眼,輕笑:“應當不需要,但也說不準。 “待我回去問問她。” 下了車,他徑直往小院走。 第13章 殘陽如火,灑了滿院。 整座小院身披霞衣,一片安靜平和。 阿姒躺在院中大樹下的搖椅中,像只貍奴般軟軟懶懶地癱成一團。 她未縛綢帶,一張臉大大方方露了出來,十六七歲的女郎單說成熟或稚嫩都不大妥帖,大概是清稚中透著不自知的媚。 這媚意是絢爛霞光帶來的,也是因她梳著溫婉的婦人發(fā)髻。 搖椅有前一片被晚霞染紅的月白袍角靜靜停著,許久后來人才出聲。 “這時辰就睡著了?” 阿姒在搖椅里翻了個身:“反正我都瞎了,提早養(yǎng)老唄……” “你倒是自得其樂?!?/br> 來人聲音如溪中玉石,阿姒徹底清醒:“夫君,你總算回來了……” 晏書珩抓住她加重的那句“總算”,笑道:“嗯,要回建康了,有些忙。” “建康?” 阿姒直起身,建康在她眼中如在天邊,不止因距離,更因那是都城。 這兩個字叫人望而卻步。 對于建康,阿姒所知甚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出身建康大族的城主夫人及那位晏氏長公子,二者共同之處在于都是權貴,建康,在她心中等同于權貴。 建康是權貴們的建康。 而江回不一樣,初識時他曾說他不過是個尋常百姓。即便過后得知他是替官府做事,可他矜傲不入流俗,終究和那些聲色勸馬、以勢壓人的權貴不同。 如今他說要回建康,是否意味著……他也可能是那些權貴中的一者? 阿姒不覺怔忪,晏書珩看著她神情從訝異轉(zhuǎn)為不安,再到茫然,適時開口打斷:“怎不出聲,是不想隨我回去?” 一個孤苦無依的盲女,哪還有得選?只是擔心罷了,阿姒解釋道:“我不是不愿,我是怕?!?/br> 初識時她便有諸多疑惑,但因為只想暫時借他之力擺脫鄭五,并未打算與他牽扯過多,只要確保他為人可靠便可,其余事宜她不想冒昧多問。失明后,又因總是惶惶不安,擔心他留她一盲女孤立無援,因而滿心只想著穩(wěn)住他,好別再陷入危機,哪還顧得上其余的事? 但事到如今,阿姒也不能再為了穩(wěn)住他而壓下心中疑慮。 她審慎問道:“江回,你……是不是有許多事沒告訴我?” 她難得直呼她夫君的名字。 晏書珩亦是怔忪,帶回她那么久,第一次有了“奪人之妻”的感覺。 挑眉道:“夫人還想知道什么?” 阿姒想了想:“我想問的也不多,就是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總覺得下山后的你,和之前不大一樣……” 一句便問到點子上,還不多么? 晏書珩無聲微笑。 她如此問究竟是做戲博取信任。 還是單純因為他這位假夫君露出了馬腳,讓她發(fā)現(xiàn)了端倪? 對于阿姒一再的試探,晏書珩非但不覺困擾,反而興味盎然。 他反問她:“你喜歡的難道不是我的人?我是何身份,不都是你夫君。” 把她說得如此情深義重,叫阿姒心虛,低眉道:“我雖叫你夫君,可我們的關系,你也知道不是么?” “我們的關系?!彼曇魷厝?,語氣卻很淡,“在你眼中,我們是何關系?” 阿姒心虛又添一成。 夸大自己的情意道:“不就是兩情相悅卻無媒茍合么?雖說你我已算成了夫妻,但畢竟未過三書六禮……” 無媒茍合,哪有人這般說自己。 晏書珩兀自笑了。 也是,縱使她對刺客有情,甚至有過抵死纏.綿的時刻,但無三書六禮,便算不得正經(jīng)夫妻。 既是如此,他便也不算奪人之妻。 晏書珩又問:“既兩情相悅,你我又已成夫妻,我的身份對我們的關系有何影響?難道私奔時,你未曾考慮過?” 阿姒自然是考慮過的,當初她看中的不就是他的身份么? 身為劍客,武功高強,卻又和她一樣是庶族百姓,再合適不過。 只是當初明明是她挾恩圖報,誘使他用帶她出逃償還救命之恩,怎的在他口中竟成了私奔了呢? 原來他那么早就喜歡自己了。 阿姒斟酌道:“當初夫君顧念我失明,怕我不安便說要娶我照顧我一輩子,你說你是武人沒那么多講究,故鄉(xiāng)的親人更不會干涉你的婚事,這才成了婚。成婚后,你說等此間事了便帶我回故鄉(xiāng)安生度日,那時我便問過你的故鄉(xiāng),也問過你做何差事,你說不便相告,我也未再多問,如今才知道你是建康人,你又是在替官府做事,我難免不安……” 晏書珩沉吟須臾,問:“是擔心我在建康另有妻房?這你盡可放心,在認識你之前,我并未談婚論嫁。” 當初阿姒確認過,她擔心的是別的事,試探著問:“那你可是出身高門?” 晏書珩不解:“高門又如何?” 阿姒為難道:“如今民風開放,你我若生在民間,又都孑然一身,私奔便不算什么,但若你出身大族,高門重規(guī)矩、講門第,這婚事恐不能作數(shù)?!?/br> 晏書珩垂下眼,借她的話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你怕我心志不堅?若我說,我愿為了你背棄家族呢?” “我失明了你還不離不棄,我怎會信不過你的情意呢?”阿姒先給他扣上一個深情不移的高帽,這才繼續(xù)。 “是我不愿。不愿你為我背棄家族,更擔不起毀人前程的罪名?!?/br> 晏書珩陷入沉思,想了想又問她:“若是我家中親人同意呢?” 阿姒并非異想天開之輩,苦笑道:“同意是一回事,如何同意又是一回事。若你是士族子弟,談及姻親時少不得要看門第,我一盲女,無法視物,哪怕我是士族,大概也只能為妾,更何況如今我舉目無親?說不定只能做個無名無分的外室?!?/br> “可縱使我貧賤又眼盲,也不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