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認(rèn)錯夫君 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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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姒握緊袖中拳頭,她很快松開,側(cè)過臉低道:“你別離我這般近……”這般低語,憑白多了些怯生生祈求的意味。 晏書珩在她跟前蹲下,抬眼看著阿姒:“我不會讓你做妾,更不會讓你當(dāng)外室,只要阿姒想,你我會有未來?!?/br> 阿姒咬牙:“騙人?!?/br> 她眼里燃著怒火,但晏書珩也從怒火中看到一絲積攢已久的委屈。 “并非虛言?!彼麅A身靠近,溫柔但鄭重,“只要阿姒愿意?!?/br> 阿姒氣道:“又騙人!” 晏書珩只道:“早在你失憶前,你我就曾有過接觸,我這般說,阿姒能明白么?” 阿姒有些不信任他:“難不成你想說,我也是世家子弟??赡氵@人城府深,最會權(quán)衡利弊,若我出身世家,你不會不顧念我的身份對我肆意豪奪,我說得可對?” 明知她許是在刻意激他,但晏書珩為不被誤解仍是上套了。 “阿姒想知道些什么?” 阿姒指尖微動。她不信任地輕哼:“我想知道,你會說么?” 晏書珩的手掌像往常一樣撫上她后頸:“阿姒不妨先問一問。” 他既把話拋出來,阿姒也不再假裝:“我想知道我失憶前的身份?!?/br> 第50章 窗外寒風(fēng)簌簌, 竹笑聲聲。 室內(nèi)卻一片沉靜。 阿姒并不指望他能全數(shù)傾出,遂問了個寬泛的問題,他這狐貍般的人也如她所料,給了個寬泛的回答。 “阿姒出身望族?!?/br> 果真如此。 但阿姒仍覺得割裂。 在現(xiàn)有記憶中, 她為了生存絞盡腦汁, 連枕邊人都能哄騙。縱使和他在一起后不再為衣食發(fā)愁, 但那些經(jīng)歷讓她深深認(rèn)為自己是個普通人, 需腳踏實地才能遠(yuǎn)離泥潭。 她從未有身在云端之感。 阿姒眉間染上憂色,繼續(xù)試探:“那我……可還有親人在世?” 晏書珩笑著揶揄:“阿姒想從我這套話, 再棄我而去投奔族人, 是么?” 哪怕被說中, 阿姒也理直氣壯,不悅道:“是又如何?你把我困在身邊倒理直氣壯了?如今南周,有幾個世家權(quán)勢勝過你晏氏?我縱回了家族,也難以逃得出長公子掌心?我是懷疑你是想用謊言先穩(wěn)住我, 讓我甘心委身于你!” 晏書珩笑了。 她對世間負(fù)心郎慣用的招數(shù)了解得很,也慣會做戲, 若非他長她幾歲又入仕數(shù)年,恐怕會被騙了去。 也不對,他已被騙了一次。 晏書珩漾起淺笑:“可惜。阿姒不記得了, 你未失憶前招惹我時隱瞞了身份,因此我還需查查?!?/br> 話里話外都圍繞著她的身世,未有半句怨念,甚至似乎樂于告知。 可每個字都暗藏陷阱。 只要她一追問,他就有翻舊賬、討要補償?shù)臋C會。阿姒只得忍著好奇, 將“招惹”、“隱瞞”這些字眼濾掉。“你快查,若我遲遲等不到確切的結(jié)果, 那便是你又在騙我!” 她說得憤慨又委屈。 晏書珩便也不忍再逗。她已失憶,和一個失憶的人“討債”,反是他有欠風(fēng)度。 他更期待有朝一日小狐貍自行想起時的反應(yīng)。 便道:“我會盡快給你確切的答復(fù)。暫且不說的確是想多 銥誮 留你幾日;但也另有顧慮?!?/br> 見阿姒仍是狐疑,他溫和道來:“當(dāng)初見你無憂無慮,我瞞了你一事。鄭五說他是受一位侍婢指引才發(fā)現(xiàn)崖下奄奄一息的你。那侍婢稱若你還活著,讓他把你帶走,當(dāng)女兒養(yǎng)著。否則便不必管。 雖早有猜測,但阿姒心中仍一陣揪緊。 真心系于她之人,怎會將她托付給個陌生人……這樣說來,不管她墜崖是否是意外,都有人不愿讓她回去。甚至于,墜崖也可能是蓄謀已久。 晏書珩長指撫平她眉間:“倘使我貿(mào)然放你回去。你失著憶對過往一無所知,有人欺負(fù)你,屆時我鞭長莫及,又該如何?上次是幸運,但我不愿去賭這些莫須有的幸運。” 他所說的,亦是阿姒顧慮的。 但這人也一貫會借題發(fā)揮,因此阿姒仍留有兩分不信任,權(quán)衡后道:“那你盡快。另外,我可以暫且留下,但你不能離我太近,我對你的……你的品行不放心。” 晏書珩當(dāng)即后退一步。 “都聽阿姒的。” 他單方面的縱容像斷藕間的細(xì)絲,使得兩人的關(guān)系纏纏綿綿。 阿姒望著窗外竹影,無奈地想著。若她在建康有朋友就好了,至少可以托對方查查,確認(rèn)他話里有幾分真。 . 一番長談下來,兩人關(guān)系和緩不少。窗外夜幕沉沉,竹鳶抱著干凈的被褥入內(nèi)。 阿姒朝晏書珩掃去一眼,雖未言語,但送客的意思很明顯。 晏書珩卻像個不精于世故的少年郎,與她對視的眸子里寫滿了困惑,好似未懂。 這人臉皮比案板厚,一旦接話,他又能聊上半個時辰,她打算就這樣晾著他,待他自討沒趣后便會自己走了。 晏書珩笑著同竹鳶道:“你們先下去吧,這些我來就好?!?/br> 竹鳶睜大眼,不敢置信:“長公子,這些雜活是婢子該做的?!?/br> 晏書珩已接過被褥:“無礙?!?/br> 竹鳶看了眼阿姒,見她懶懶看著屋頂,一副神魂出竅的模樣,看來是全然無視晏書珩的存在,只得退下。 晏書珩接過被褥,阿姒久未聽到他出聲,疑心他又要玩花樣,警惕地扭過頭,目光滯了滯。 眼前一幕實在怪異。 這城府深深、心思頗深的世家權(quán)臣,如今竟是……在給她鋪床? 白衣玉冠,將世間煙火氣隔絕開來,可他鋪床的動作卻嫻熟得像做過許多遍。 阿姒匪夷所思地看著,一時忘了挪開視線。 青年正好回身,撞上阿姒見鬼般的目光,謙遜道:“我也是頭回給人鋪床,粗手笨腳,委屈阿姒將就一晚?!?/br> 阿姒偏著頭,眸眾倏然戒備:“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晏書珩替她擺正枕頭,苦笑:“看來我是給阿姒留了個心思深沉的壞印象?!?/br> 又在裝可憐。 但阿姒語氣仍稍緩了些:“鋪完了?長公子日理萬機,也該回去歇息了,留在我這只會給您添堵。” 晏書珩莞爾說好。 經(jīng)過阿姒身邊時,他忽地停住,雪白袖擺輕抬,手即將觸到她時,阿姒當(dāng)即抬手欲擋:“你又要干嘛???” “別動?!标虝竦偷?。 他一手攥住她腕子,垂眸笑著瞥她一眼,又抬眼專注看著她發(fā)間。 “阿姒是發(fā)間,纏上了幾片落梅?!?/br> 阿姒深深吸氣,像強壓住被沸水頂起茶壺蓋般,強壓著怒火:“我自己來?!?/br> 他卻未放開她的手,溫言道:“阿姒頭頂未曾長眼,還是我來吧。” 罷了,阿姒無力閉眼。 青年故意逗留,長指在她發(fā)間來回輕撥慢弄,力度輕柔卻曖昧,在阿姒想起那些他肆意撩撥的回憶,即將推開他時。 他倏而離去:“好了,歇下吧?!?/br> 他走后,阿姒像個沒有喜怒的人,面無表情走到妝奩跟前,要通發(fā)后歇下,剛觸上發(fā)頂,摸到一片柔軟,她側(cè)過頭對著銅鏡一瞧,發(fā)間別了枝蔫掉的紅梅。 顯然是他適才偷偷簪上的。 “王八蛋!” 壺蓋被沸騰的怒火頂?shù)眠旬?dāng)?shù)袈?,阿姒憤而將紅梅摘下。 紅梅孤零零躺在地上,花瓣因一番拿捏而破碎嫣紅,看著甚是可憐。 阿姒死死盯著那枝紅梅,像是盯著那雙總佯裝無辜的眼,她更惱了,抬腳將那枝紅梅碾成一團才解氣。 竹鳶入內(nèi)加炭。她還記得進門時,見長公子袖中露出一片花瓣,看到地上紅梅,猶豫道:“娘子,這花可要清走?” 阿姒看向竹鳶,少女撞上她猶帶怒意的眼,更是小心翼翼。 阿姒倏然變溫和:“清了?!?/br> 俄爾又改變主意:“留在地上吧?!?/br> 竹鳶未曾多問,小心翼翼地出去了。阿姒躺在床上,眼前閃過竹鳶試探的眼眸,心緒復(fù)雜。 她沒有關(guān)于世族的記憶,不知過去的自己性情如何??煞讲抨虝裾f她曾招惹過他,阿姒不免猶疑,過去的她可是囂張跋扈?是否和她印象中那些呼仆引婢的世家子弟那般頤指氣使,享受著因旁人伏低做小而生的優(yōu)越感。 她生出隱隱的抵觸和茫然。 .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xí)r。 阿姒正坐在妝奩前,用桃木梳輕順長發(fā),她的眼睫很長,垂下時遮住眸中的清澈透亮,眉間便多了些含韻。 身后清竹香環(huán)來。 阿姒猝然抬睫,溫婉眼眸在望見鏡中人時,眼尾變得明媚而銳利。她沒說話,隔著鏡子和那雙含情目冷冷對望。 鏡中青年溫潤一笑。 阿姒目光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