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認(rèn)錯夫君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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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姒卻猝然痛哭出聲。 她緊緊抱住女子,像總算尋到家的幼童般嚎啕大哭。 “阿姐……” 第59章 阿姒攏緊雙手。 她抱著的人, 不是所謂的“妖妃”,更不是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女子。 她是陳家長房長女。 是她的阿姐! 自小和她相依相伴的阿姐。 把她當(dāng)明珠呵護(hù)的阿姐。 陳卿沄亦未曾料到,此番會見到阿姒,她像夢游般, 不可置信地盯著阿姒, 小心觸上她臉頰。 指尖所觸溫?zé)狨r活。 陳卿沄這才相信, 抱著阿姒, 像在夢中抱著失而復(fù)得的珍寶般不愿撒手:“他們都說你墜崖了……對不起,是阿姐信了他們的話, 阿姐沒再去找你, 讓你受苦了……” 阿姒眼圈通紅。她不知阿姐為何會成為新帝的妃子, 又為何性情大變,從溫婉閨秀變成如今慵懶散漫的陳妃。 她只知道,阿姐把自由讓給她,自己卻為了家族步入深宮烈焰中。 她得了明珠, 阿姐卻成為失了明眸的鸞鳳。 想到j(luò)iejie可能受過的苦,阿姒的眼淚越發(fā)洶涌, 她抱著她的阿姐,不住道:“阿姐……阿姐,是我不好, 我讓阿姐一個人在洛陽受罪,是我太任性了,我該跟阿姐和爹爹一起的……” 陳卿沄怔住了。 “阿姒,你怎么會這般認(rèn)為呢?” 她端詳著這位自小無憂無慮的meimei,叫她心痛的是, 那雙總是不知愁的眸子,如今也和她一樣盛著憂慮。 陳卿沄心中五味雜陳。 “是阿姐來晚了……” 姐妹倆額頭抵著額頭, 不停地和對方道歉。許久后,阿姒問道:“阿姐,你怎的成了陛下的妃子?那兩年又為何不與族中聯(lián)絡(luò),我以為你……” 陳卿沄偏過臉,低道:“我們才剛團(tuán)聚,暫且別談那些糟心事,過后阿姐再告訴你,好么?” 阿姒直覺她和那位新帝之間經(jīng)歷的事并不簡單,索性不再問:“還能見到阿姐,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我只有阿姐了……” 說著又忍不住哭了。 阿姒很少哭,但在阿姐跟前,她一直都是可以放心大哭的。 陳卿沄亦淚流不止,她摸著阿姒哭得淚痕斑駁的臉頰,想到一事:“那日在琴館前的那女郎,可是阿姒?” 阿姒點(diǎn)點(diǎn)頭:“但那時我仍在失憶,只覺得阿姐似曾相識,卻如何都想不起來。后來有人將我約去琴館趁機(jī)把我擄走,幸得王爺相救后,我也因此想起一切?!?/br> “失憶,被擄?” 陳卿沄緊緊凝眉。 她有太多想問的,剛拉住阿姒坐下,又急急起身。 “好阿姒,你等阿姐一會,好么?” 阿姒乖乖點(diǎn)頭。 . 陳卿沄回到道觀正殿。 年輕帝王正百無聊賴地等著,見她紅著眼進(jìn)來,便已明白一切。 陳卿沄收起眼淚:“臣妾這兩日要住在觀中,陛下先行回宮吧?!?/br> 李霈替她擦淚的手微頓,昳麗鳳眸瞇起:“阿姐有了meimei,便不要我了么……” 但他很快遮住那點(diǎn)近乎偏執(zhí)的占有欲,眼底漾起笑:“阿姐的meimei,便是朕的meimei,不若把她接到宮中,朕封她做郡主,日日伴著阿姐,可好?” 陳卿沄目光淡下:“臣妾已成了陛下圈養(yǎng)逗樂的雀兒,難道臣妾meimei也要成為我宮里的金絲雀,供臣妾消遣?” 她言語帶著尖刺,但少年帝王卸下鋒芒,好聲好氣哄著:“阿姐,我不喜歡聽你自稱臣妾。當(dāng)初是朕不好,阿姐想在觀中住幾日,便住下吧,只是meimei終究要回到陳家,阿姐也該早些為她打算?!?/br> 陳卿沄軟和些許。 她又問李霈:“那日我分明看得真切,琴館館主卻道那是祁氏女。且我meimei正好在我偶遇她之后兩日,被人約至琴館擄走。我想知道,此事可與陛下有關(guān)?” 她的戒備和不信任讓李霈眼底微黯,他耐心解釋道:“朕的確讓侍衛(wèi)囑咐館主先隱瞞此事,事后又讓陳仆射前去確認(rèn)那女郎身份。但朕只是怕阿姐希望落空。阿姐,你知道的,你想要的,朕都會捧來,又怎會對你的meimei不利?” “果真如此,陛下總是自以為替臣妾好?!标惽錄V冷嗤。但她清楚李霈的偏執(zhí),不愿因?yàn)樘^在意阿姒而惹他不滿,語氣稍緩:“我知道陛下是為我好,但陛下可否答應(yīng)我日后不再隱瞞?” 李霈鄭重道:“好?!?/br> 陳卿沄又道:“我和阿姒才剛重逢,其余事過幾日再議吧。另外,陛下替我一道隱瞞此事,誰也別告訴,可好?” 這句“一道隱瞞,誰也別告訴”,無端給人以被信任之感,李霈眼底陰云散去,越發(fā)溫柔:“都依阿姐。” 陳卿沄走了,年輕帝王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裙擺,幽幽嘆息道:“雖說朕不希望阿姐同旁人比與朕還要親近,可朕也不想阿姐難過。罷了,回宮?!?/br> 他慵懶地吩咐貼身內(nèi)侍:“著人去陳府問問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br> . 陳卿沄匆匆回到偏廂。 阿姒仍一臉怔忪地坐在炭盤前,哭得微腫的眼皮子呆呆耷拉著,見她這模樣,陳卿沄笑了,她拉住阿姒的手:“阿姒,你告訴阿姐,過去一年多里,你可有吃苦,又是如何來的建康?” 過去一年的經(jīng)歷太過曲折,阿姒怕jiejie心疼,只寥寥帶過,且避談失明之事:“我墜崖后失憶了,幸而被人救下,又在上庸郡偶遇晏……晏氏長公子,便同他一道回了建康?!?/br> 她飲了口茶,含糊其辭道:“因兩年前在南陽時我曾招惹過他,又騙他說我是姜氏女。重逢后他許是想捉弄回去,便把我留在身邊,但我不愿,便一直耗著?!?/br> 說罷,阿姒鄭重補(bǔ)充:“除此之外,我和他再無半點(diǎn)干系!” 以陳卿沄對阿姒的了解,她這meimei越是在乎,越會避嫌。她察覺阿姒和晏書珩的關(guān)系不會如她所說那般簡單,揶揄道:“那你如今脫險(xiǎn),可要知會他?” 阿姒臉噌地紅了:“不必,不必了……我巴不得他以為我死了……” 見她對晏氏長公子避如蛇蝎,陳卿沄輕笑:“也好,阿姐會和陛下替你隱瞞下落。若他有意捉弄,一刀兩斷又何妨!若他真心喜歡,便該吃吃情愛的苦?!?/br> 旋即她想起要緊事,慎重問阿姒:“你當(dāng)初究竟是如何墜的崖?” 阿姒回憶著那日。 . 那日南遷的車隊(duì)走到一處草肥水美的地段,但按理此地道理崎嶇,多懸崖峭壁,不宜停駐。但二叔認(rèn)為到下一處草木水源茂盛的地方還有幾十里,一行人馬恐怕支撐不了太久,決議短暫休憩。 幾個年輕的女郎郎君見此處似世外桃源,相邀著出去透氣。 出于謹(jǐn)慎,阿姒未與他們一道。 但過了會,有個仆婢來喚她,道表姐姜四娘找她。姜四娘是阿姒為數(shù)不多的閨中密友,那陣子因舅母去世,四娘郁郁寡歡,阿姒擔(dān)心她,便去了。 果真,見面后。四娘神色恍惚又糾結(jié),說起舅母去世的事,問阿姒:“阿姒,你可還記得姑父遺言?” 阿姒只當(dāng)她是懷念舅母,并不多想,想把四娘帶回自己馬車上,不料剛拉住四娘,不知從何處沖出一伙賊人。 姜四娘面色煞白。 她拉著阿姒,在護(hù)衛(wèi)護(hù)送下往回跑,卻被逼至一處陡峭地段。 兩人不慎墜崖。 阿姒和四娘一道被掛在樹上,阿姒抓住了姜四娘,但四娘卻失魂落魄:“阿姒,是我……我連累你了……你一定要記得……潁川……和姑父遺言……” 四娘說完,便松了手。 阿姒不忍再回憶。 她收起痛惜:“我隱約覺得那伙人是沖著四娘而來,與我亦脫不開干系??晌覇栠^二叔,他稱爹爹遇害時他們?nèi)ネ砹?,爹爹并未來得及給我們留遺言?!?/br> “二叔?!标惽錄V眼中淡寒,“你說是二叔命人在那一帶暫歇,會不會加害你的人正是他,且他隱瞞了爹爹的遺言?” 但二叔畢竟和父親是血濃于水的至親兄弟,僅憑現(xiàn)有跡象,二人亦不好妄下定論,決議過后再查。 陳卿沄內(nèi)疚道:“當(dāng)初阿姐不知道你還活著,便擅自用了阿姒的身份。” 阿姒知道,阿姐頂替她的身份也是為了陳氏和已故的父親,只有以陳氏女的身份入宮,才能利于陳氏。她滿不在乎:“我對家族未有過一絲一毫的貢獻(xiàn),一個身份而已,倘若能方便阿姐,利于族中,我當(dāng)個尋常百姓也甘之如飴,反正不論如何,我都是阿姐的meimei。” 陳卿沄目光復(fù)雜地看她。 她這meimei和爹爹一樣,自小散漫,向往自由,如今也會考慮家族。在旁人或許認(rèn)為這是長大了,可在她看來卻無比心酸,陳卿沄溫聲道:“族中有族叔們,宮里有阿姐,阿姒不必考慮家族,更不必去cao心這些,若是連你也不得不栽入這權(quán)勢旋渦里,阿姐和姑母的苦心豈不白費(fèi)? “陳家的女兒不好做,我們之中,總得有一個是自由自在的?!?/br> jiejie的話讓阿姒想起當(dāng)初回到族中那日,立在閥閱之下,阿爹也說過類似的話,爹爹話里藏著內(nèi)疚,而如今jiejie的話里,除去內(nèi)疚,更多的是希望她能代替她得到自由的期盼。 阿姒握住jiejie的手。 “阿姐放心,我不會委屈自己。但我也不愿阿姐獨(dú)自辛苦,況且,我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凡事都要人照顧的阿姒了。” 陳卿沄只緊緊回握她的手。 姐妹二人商議過后,橫豎如今知道阿姒才是陳伯安次女的人,除了陳家嫡系三房的人,便是遠(yuǎn)在荊州的表兄姜珣。陳家人因陳卿沄和陛下之故不會將她身份抖出去,表兄是真君子更不會。 不如讓阿姒以抱錯的陳家三女身份回到族中,至于名字,可用賜名的方式,還讓她用回陳姒月這個名字。 至于建康權(quán)貴們,相較于這橫空冒出女郎的是否是陳家女,他們更在意陳家、陳妃和陛下認(rèn)不認(rèn)同。 過去短短一年發(fā)生了太多事。 從墜崖到被救,再到被獻(xiàn)給權(quán)貴,以及驚心動魄的那幾個月。 哪怕如今,復(fù)明后發(fā)覺夫君換人也才不到一月,阿姒一閉上眼,那兩個相似的聲音不斷在腦海反復(fù)交錯…… 在回族中前,她想先靜養(yǎng)一段時日。先把一些不該記得的人忘了。 也免得日后再有牽扯。 . 金烏西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