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認錯夫君 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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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數(shù)月,長公子幾乎把陳家、姜家查了個遍,甚至連皇帝和陳妃那邊也旁側(cè)敲擊地查過,可女郎就像霧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偶爾他們也會在建康城郊尋到不知姓名的女子尸骸。 但長公子都會說:“那不是她?!?/br> 每隔幾日穿云都會同長公子復(fù)命,一句“并無消息”說了無數(shù)次,而長公子每隔幾日也會同他說一次:“加派人手再尋,另留意北燕和江回的動靜?!?/br> 青年依舊如常,上朝、下朝,上朝,下朝。旁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伤鄣椎睦渌浇Y(jié)越厚,和從前那個總是噙著笑的世家公子有了些微不同。連他這樣粗心的人都覺出淡淡的疏離。 這次好歹是有了一點消息。 雖然這也算不得好消息,可長公子眼底顯然冰雪松動。 穿云暗自嘆了口氣。 他又道:“還有一事,一向不愛與人打交道的陳妃幾日后要辦賞春宴,往各家都送了帖子,長公子可要去?” 過去數(shù)月里,如非必要,長公子鮮少出席宴會,但這次因涉及了一個“陳”字,穿云才特地請示。 晏書珩仍看著檐下,許久,才淡聲道:“自然要去。” 穿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檐下有一雙燕子,正忙活著銜泥筑巢。 他想到了那座別院。 這四個月里,長公子定期往別院增添家什、派人打理灑掃,卻不再像從前隔三差五便歇在別院,大抵是自欺欺人,且又近鄉(xiāng)情怯吧。 情字果真擾人,少年嘆息著離去。 晏書珩則拈起手中步搖,經(jīng)夕陽映照,金質(zhì)步搖在他眼底照出淡淡焰火,但他垂睫時,那火又倏然熄滅了。 他看著那支光華璀璨的步搖,帶著愛憐,輕撫斷掉的蝶翼:“冬去春來,燕子都在梁上筑巢了,阿姒,你究竟要藏到何時才肯回來?” . 自朱雀街出城往東二十里,是前朝皇帝在建康的行宮,可如今說起這座園子,建康百姓想到的并非盛極一時的前朝,而是如今正得圣寵的陳妃。 當(dāng)初因陳妃名中有“沄”,陛下便把這座園林修葺一新后賜予陳妃,且取其閨名中一字更名為水云苑。 若說整座建康城中的繁華有八斗,水云苑便占二斗,其余六斗則被煌煌宮城和眾世家貴戚們分了去。 此時水云苑中,春風(fēng)一吹,曲橋上落滿梨花,侍婢要上前掃去落花,從水榭內(nèi)傳出一道慵懶聲音:“留在那兒吧,掃得干干凈凈的,有何意趣可言?” 緊隨那雍容嗓音之后的是個稍顯清媚柔和的女聲:“阿姐從前不是總說梨花太清冷,更愛桃花么?” 女子輕嘆,俄而語氣變得溫柔:“怎還未梳妝?馬上便要開宴了。” 侍婢端著熏好香的衣裙掀簾走近,盡管她已在此侍奉大半個月,但每每聽到連對陛下都不冷不熱的陳妃如此溫柔地說話,還是會禁不住詫異。 掀開帷幔,眼前現(xiàn)出兩道裊娜身影,穿雪色寢衣的女郎坐于鏡前,而那位華服加身的帝王寵妃正立在椅子后看向鏡中,順著陳妃的視線,侍婢在鏡中見到了一張介于清稚和嫵媚的臉。 清稚是因女郎目光柔和迷蒙。 嫵媚則是因那不點而紅的唇,和眼梢微微上揚的明眸。 陳妃拈起一支金步搖對鏡比了比:“我家meimei生得好,哪怕只是挑件白裙,配個白玉簪或是金步搖已足矣?!?/br> 可那女郎頓了頓。 溫柔的嗓音里透出淡淡嘆息。 “我已經(jīng)不再愛穿白衣,更不愛白玉簪和金步搖?!?/br> 陳卿沄縱容地笑笑,正逢侍婢來報,陛下到了,她便讓她自行挑選衣裙,隨即懶散地踱出門去見皇帝。 李霈候在水榭外,鳳眸含笑:“今日可真熱鬧,阿姐頭次設(shè)宴,那些人雖不知名目,但仰慕阿姐風(fēng)姿都來了?!?/br> 身后環(huán)上一雙手,似毒蛇緩緩纏緊陳卿沄腰間,她并不推開,幽幽輕嗤:“我不過是拋磚引玉的磚,陛下才是他們愿意前來赴宴的那塊玉?!?/br> 她越是冷淡,皇帝越繾綣:“真不知你打著什么主意?人找回了數(shù)月,硬是連陳家和你們外家姜家都不透露半個字?!?/br> 陳卿沄低頭,看地上落花:“自是因為我們姐妹倆想給他們一個驚喜。” . 水榭外的桃林中,清渠在林間蜿蜒穿行流過,草地上已擺上席案,眾世家子弟們隨意跽坐席間。 桃林深處,走過來一道白色身影,眾人眼前一亮:“久未露面的晏長公子都來了,今日這宴當(dāng)真熱鬧!” 說話的是幾個祁家的郎君和女郎。晏書珩淡淡一笑,朝他們走去,在邊上一處不顯眼的席上落座,溫煦回應(yīng)眾人的問候:“這數(shù)月族中事多,兼之身子不適,故鮮少外出宴飲?!?/br> 寒暄后,青年獨自坐在席間,垂眸看著杯盞中的酒水。眼底映著滿園春色,卻平添幾分清寂,連面容都比先前蒼白幾分,人也清瘦了,從前一身白衣溫潤如玉,如今則多了幾分清冷。 眾人都知道數(shù)月前晏二郎捉刺客時失蹤,晏三爺又因此大病不起溘然長逝,晏老爺子已因年邁將族中諸事交由長孫,晏書珩既是晏氏長公子又在中書令之位,可不就疲于應(yīng)對么? 席間偶爾有人前來寒暄,晏書珩都溫和有禮地應(yīng)過。 眼前停落了一道月白裙擺,其上有銀線織就的暗紋浮動,晏書珩微怔,抬眸看到一張明艷的笑顏。 青年收回目光,對來人淡淡一笑:“原是祁家三表妹。” 這是祁茵的親jiejie,不似祁茵對晏書珩頗有成見,祁家三娘是個畫癡,常和晏書珩討教書畫丹青。祁三娘攤開了一副畫:“這是適才周郎和我買來的,勞表兄替我辨認一二,看看可是真跡?” 晏書珩知道這位表妹眼里只有周郎和丹青,接過畫耐心替她辨認。 “是徐道子真跡不假?!?/br> 祁三娘聞言很是欣喜,朝晏書珩綻放了個燦若驕陽的笑。 前方傳來竊竊私語聲,大抵是今日宴會的東道主陳妃來了,眾人紛紛看去,都想一睹這位入宮一年有余盛寵加身卻鮮少露面的寵妃的風(fēng)姿。 祁三娘詫道:“這還是我回京后初次見到陳妃,瞧著竟不諳世事的樣子,和阿茵meimei說的好不一樣?!?/br> “不諳世事……” 晏書珩垂著眸,低聲笑著念出這句話,他望著杯中清凌凌的酒水,想起一雙真正稱得上不諳世事的眼眸。 青年指尖微顫,但未抬眼。 祁三娘又看了一眼:“誒不對,我似乎是認錯了。邊上還有一個女子,那似乎才是陳妃,二人容貌有兩三分相似,可陳妃不是家中最小的女郎么?” 晏書珩原本兀自把玩著酒杯,長睫懶懶低垂,此刻聽到三娘的話,隨意抬起睫梢。 握著酒杯的手倏地一顫。 “哐當(dāng)”一聲。 杯底磕上紅木矮幾。 清凌凌的酒水四濺,無聲無息地暈濕了青年袍角。 晏書珩眸子一點點瞇起。 第61章 祁三娘手忙腳亂地收起矮幾上的畫作, 見青年袖擺一角被浸濕了,她伸手在晏書珩跟前招了招。 “表兄,且快擦擦吧!” 青年巋然不動,捏著酒杯的手不斷收緊, 長指因極度用力而泛白。 他定定看著前方, 幽深眼眸像被酒暈濕了的袍角, 漸次變深, 旋即眼底漾起笑意,剎那冰消雪融。 祁三娘不解地隨著他望去。 透過疏疏落落的桃枝, 她看到適才所見到那兩個女子在兩丈開外的席間落座, 離他們稍近的是個氣度雍容的女子, 當(dāng)是陳妃無疑。而稍遠的,則是起初被她誤認為陳妃的女郎。 那女郎一襲素簡的淡紫羅裙,烏發(fā)垂落身后,發(fā)間只點綴了一支銀簪。 她不過十六七歲模樣, 正側(cè)對著他們。長睫半垂,鼻梁挺秀, 留給他們一個安靜又疏離的側(cè)臉。 美好得似一副畫。 風(fēng)一吹來,青絲拂動,裙擺輕揚, 霎時畫似也活了。 似是山間叫不出名卻妍麗嫵媚的一枝花,因沾著清透的晨露而顯得通透干凈,不染半分俗世塵埃。 祁三娘探著腦袋張望:“這女郎眉間還生了顆小痣,當(dāng)真是嫵媚又俏皮!” 剛說完這句話,身旁的晏書珩指關(guān)屈緊, 他凝眉,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前方側(cè)過臉的女郎, 她恰好轉(zhuǎn)過身來,正垂著眼撥弄被風(fēng)吹起的裙擺。 兩道秀眉間,赫然有顆小痣。 晏書珩不敢置信地低語:“她不該有痣,她怎會有痣。” 他這才看清,女郎不止眉心有痣,眉眼神態(tài)亦和他的阿姒稍顯不同。 沉積數(shù)月的思緒翻涌沸騰。 適才驚鴻一瞥時的熟悉感如同退潮,不受他控制地離去。晏書珩心里閃過強烈的不安。這股不安在阿姒杳無音信時曾日復(fù)一日地折磨他的心緒。 如今它卷土重來,讓他在“失而復(fù)得”和“空歡喜一場”之間反復(fù)沉浮。 晏書珩思緒凝滯了數(shù)息。 他忽而懷疑眼前是一場夢,很快夢便會醒來,而他也要從短暫的狂喜之中被再次拋入纏繞他數(shù)月的深淵。 周遭聲音遽然被剪斷。 青年陷入怔忪。 他只聽到陳妃曼聲說:“這是本宮走失多年的meimei,日前方尋回,陛下感念我姐妹分離多年終得重逢,為其賜名姒月,寓意圓滿似月?!?/br> 陳姒月。 桃樹下,晏書珩輕念著。 這是阿姒的名字。這三個字是無邊暗夜里點亮的一豆燭火,被黑暗侵蝕的靈魂因此而得到照拂。 晏書珩看向那女郎。 她正緩緩起身,半垂著眸朝眾人見禮,鴉睫遮住她眼底神色,使人分不清這是羞赧還是神秘。 分離數(shù)月,他險些忘了。 阿姒最擅做戲。 那顆痣,興許只是她的掩飾? 過去數(shù)月,歷經(jīng)數(shù)次落空。 此刻盡管欣喜,晏書珩也仍習(xí)慣用一句“興許”替自己留下退路,讓他不至于被喜悲起落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