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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后認錯夫君 第162節(jié)

    阿姒喘不來氣,心里也還有幾絲氣,艱難問他:“不是只待一會?”

    他賴著不走。

    阿姒也明白中藥難受,不再為難,不悅地催促:“你倒是動一動!杵在這里跟個木頭似的,我很難受?!?/br>
    “我聽夫人的?!?/br>
    晏書珩抬起身子。

    阿姒身上一空,下一刻,她發(fā)間步搖猛曳,叮當作響。那支步搖隨風晃動,最后從發(fā)間飛出,落在地上。

    阿姒扣著憑幾,指甲泛白。

    她張著口,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晏書珩中的這毒……藥性實在是太過猛烈。他比以往每一回都要堅定,讓她想起當初在陽翟守城時的事。

    那幫扛著巨木攻城的胡人,叫得那樣兇,巨木一下下攻著城門,也沒有他現(xiàn)在這樣篤定而堅決。

    這身官服穿在他身上,實在罪孽。

    這清俊面龐也不符他本性。

    總算他卸下兵器,守城的阿姒想關(guān)上城門,但她剛翻身,撐著地面要起身,又被握著踝部溫柔捉回。

    “夫人,毒尚未解清。”

    阿姒趴在毯上,軟聲輕喘道:“我是專程來給你解藥的么……”

    看她不悅,晏書珩只擱在中間。

    這樣磨著,阿姒也很難受。她簡直要懷疑他身上的藥被他吸收,再經(jīng)適才的一丟,留在她身體里。

    罷了,就當顧念夫妻之情。

    阿姒催促道:“你有什么未盡的,快些,我還要回別院!”

    晏書珩勾起唇角。

    他壓下眼底的笑,極溫柔地貼進,聲線柔情繾綣:“謝夫人體恤。”

    話雖如此,最后卻成了他伺候阿姒,幾乎是無一遺漏,溫柔得不像話。阿姒飄飄然的,簡直要懷疑她不在這些日子,他是看了什么書。

    幾日不見,怎這樣會作弄人?

    等到阿姒醒來時,已是夜半三更,腰間環(huán)著一只手,她一動,那只手便收緊,溫存的聲音響起。

    “今日辛苦夫人為我解毒?!?/br>
    阿姒沒有轉(zhuǎn)身,她的確累得夠嗆,到最后幾乎快暈了過去。

    但她也仍然記得那樁事,冷哼一聲,甕聲甕氣道:“十五日還未過去呢,你別想讓我就此消氣。”

    “我知道。”他輕嘆?!敖袢瘴冶鞠胱约喝躺弦蝗?,我以為夫人不會回來,看到你趕回來,我很高興?!?/br>
    阿姒話軟了些。

    “家仆來報時,我還以為你是中了什么毒,嚇我一跳?!?/br>
    “夫人在擔心我?”

    他話里壓抑著淺淺的喜悅。

    阿姒心里松快,身上也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但嘴上不肯輕易松口:“我是擔心我自己,出嫁才一年便守寡,當然,我才不會為你守著,我是說,另尋新的夫君太麻煩?!?/br>
    晏書珩無言笑了。

    他攬過阿姒。

    “今日已晚,阿姒便留在家里吧,你不在,我一人難以入眠。”

    阿姒無奈留了下來。

    到了第二日,她剛起榻,晏書珩抱回來一只小貍奴。

    “這是同僚家中貍奴所生幼崽,我見它伶俐可人,兩眼澄澈透亮,和十四歲時的阿姒很像,便聘了來?!?/br>
    小貍奴認地方,剛習慣晏府幾日,阿姒只得留在府里照顧它。

    照顧著照顧著,半月過去了。

    等到阿姒記起十五日的約定時,她的氣也早就消了。

    這日阿姒去鋪子里。

    正好遇到鄭家五郎,他與晏書珩有些交情,也認得阿姒。

    鄭五郎上前問候,頗內(nèi)疚道:“上回赴宴,中書大人身側(cè)護衛(wèi)探知有位女郎在她父親敬我的酒水中加了春風散,多虧大人替我擋了那杯酒?!?/br>
    春風散是近日風靡建康城中的助興藥,藥性不大,但磨人。

    “原是這樣?!卑㈡ρ诖叫α?,“究竟是哪位小女郎,對五郎春心萌動,給你下了春風散?”

    她說著,很快覺出端倪。

    “你是說,月臣察覺酒水中有春風散,替你擋下了?”

    鄭五郎紅了臉:“正是。因那女郎之父是我上首,我不好推拒,中書大人這才替我擋了那一杯,過后我擔憂問起,大人說他有解藥?!?/br>
    阿姒笑容和煦,前所未有的溫柔:“原是如此,他可真古道熱腸?!?/br>
    是夜入寢前,阿姒卸下釵環(huán)。

    晏書珩擁住她,看著鏡中的阿姒:“時辰尚早,做會再歇?”

    鏡中的阿姒勾唇笑了。

    “不飲些春風散?”

    晏書珩稍頓,莞爾:“都知道了?”

    阿姒冷哼一聲,怪聲怪氣道:“你倒是會算計,還提早備了解藥?!?/br>
    他下巴擱在她肩頭。

    “十五日太長,我一日見不到阿姒便坐立難安,只能用苦rou計。原本是想不慎傷著手腳,正好赴宴時鄭郎君遇著難處,便幫幫他,也幫幫自己?!?/br>
    阿姒想生氣都氣不起來。

    “你這人,簡直……”

    “簡直厚顏無恥、衣冠禽獸、無所不用其極?!标虝窠舆^她的話,替她狠狠地數(shù)落他自己,“還生我氣么?”

    氣倒是不生了。但阿姒不會放過逗弄他的機會,怪聲怪氣道:“氣啊,如何不氣?上次的十五日還剩九日,算上這出苦rou計,就還是十五日吧,明日我便回我的別院?!?/br>
    話未說完,青年的手越過中衣下擺,對著鏡子溫柔蠱惑她:“要是明日下不來榻呢,夫人可還會走么?”

    他揉得鏡中女郎雙眼朦朧。

    阿姒輕聲低吟。

    她咬著牙惡狠狠道:“走!起不來也要讓人把我抬去別院……啊你別,輕點、輕點!我不走!我不走便是!”

    話到最后只剩一聲聲“夫君”。

    青年如愿以償?shù)匦πΑ?/br>
    “既然不走,趁著時辰還早,再玩半個時辰,可好?”

    阿姒無心與他再計較。

    她遵從本心點了頭。

    “哐當——”

    桌上胭脂晃動,一直從桌案中間抖到邊沿,最終落了一地。

    第90章

    吳地的春日和建康一樣和煦。

    江上畫舫輕搖,阿姒垂眼對著江波。一晃眼,她已是雙十年華,嫵媚韻致,但眉間仍存幾分澄澈。

    江風徐來,將她裙擺吹起,卷起個纏綿的弧度,挽起的發(fā)髻讓纖細的脖頸展露無疑,仿佛一折就會碎,無端有些伶俜,分外惹人憐惜。

    她身側(cè)婦人由衷稱贊。

    “虞夫人風姿綽約,有傾城之姿,你家郎君定也是人中龍鳳?!?/br>
    說話的婦人姓錢,是阿姒在吳地認識的友人。半年前,阿姐在吳郡置辦了些田產(chǎn)莊園,正好建康無事,阿姒便趁此機會,來吳郡一游。接待她的,便是莊園的舊主,眼前這位錢娘子。

    為了省事,阿姒對錢娘子自稱是替貴人料理莊園賬目的管家。

    應(yīng)晏書珩要求,她又加了層已嫁婦人的身份,旁人便稱她“虞夫人”。

    聽錢娘子問起夫婿,阿姒唇邊漾起淺笑,隨意道:“他啊,瞧上去很厲害,其實是個尋常人?!?/br>
    看似是天之驕子,生來矜貴,不染凡俗。但其實他和她一樣,是個凡人。會吃醋,也偶爾氣人。

    說起晏書珩,阿姒心頭悵惘。

    兩個月不見,也不知道這人這會在建康城中做什么?

    阿姒想得專注,連侍者領(lǐng)著一位琴師登船都未察覺。直至悠揚琴音響起,她才抬眼看向撫琴的青年。

    阿姒視線微滯。

    那琴師戴著面具,看身形坐姿,是個清冷文弱的高瘦青年。

    青年一身簡樸青衣,清冷傲岸。

    氣度神似風中青竹。

    只看了這一眼,便讓阿姒想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可那人此時在建康,不大可能會來吳郡。

    一曲畢,琴師又彈了一首《鳳求凰》,琴音雖高妙,但匠氣過重,比晏書珩少了些渾然天成的隨意。

    錢娘子倒是很喜歡這首曲子,興致勃勃問他為何要戴面具。

    琴師稍頓,淡道:“在下戴面具,是有難言之隱?!?/br>
    他的聲音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