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拾蹬蹬下樓，等快走出客廳，反而猛然降下速度，用手理了理飛亂的發(fā)絲，不緊不慢走出去，“姜宜。”

    姜宜：“你好啊，梅拾。”

    梅拾翹起嘴角：“啊，你，你好，這是要去哪里？”

    姜宜點(diǎn)頭：“去拜訪一個老師，有什么低糖水果嗎？”

    “低糖的，低糖……”梅拾打了個響指，“柚子，行么？”

    姜宜點(diǎn)頭：“好，那謝謝你了。”

    梅拾選了兩顆柚子，大而飽滿，也沒稱重，裝袋就遞給了姜宜，“喏。”

    姜宜微微挑眉：“多少錢?！?/br>
    “朋友可以免單一次?！泵肥靶χf。

    姜宜挽起唇角伸手接袋子，指尖快要勾到時她突然收回手。

    長指蜷進(jìn)掌心，姜宜不好意思的朝梅拾一笑，她臉龐微紅地問：“那個，我想借個洗手間，方便嗎？”

    梅拾一頓。

    姜宜立刻想收回自己的話：“不好意思……我……”

    梅拾眨眼：“好啊?！?/br>
    姜宜張唇，繼而咽下未說完的話，她將唇瓣輕輕咬在貝齒下，微抿著，悄悄松了一口氣。

    塑料帶裝著的柚子被放在攤位上，水果攤空無一人，風(fēng)吹動塑料袋，發(fā)出細(xì)雨一樣的摩挲聲。

    梅拾家的一樓非常狹窄，樓下的客廳放了冰柜用來儲貨作倉庫使用，白天將水果擺出去還能落腳，晚上收攤更是難以行動。

    廚房在一樓背陰的地方，一個冰箱兩個燃起炤臺就占據(jù)了大半的空檔，顯得潮濕而陰暗。

    母女兩的活動范圍主要集中在二樓，兩間臥室并浴室?guī)?，一道逼仄的樓梯連通著一樓和二樓。

    梅拾走在前面，貼著墻壁才能給姜宜讓出上樓的位置，她指著樓上，說：“這……”

    姜宜余光打量著梅家，聞言立刻回頭，昏沉如霧的光線里，梅拾的身影也好似模糊了些。

    姜宜點(diǎn)頭：“好?！?/br>
    二樓的光線較之一樓并不顯得好到哪里去。

    拐角位置更顯得漆黑，姜宜有些緊張，手撐在墻上，一步一步落得十分警惕。

    一聲很小嬉笑從身后傳來。

    姜宜收攏扶在墻上的手，“梅拾，有，有燈嗎？”

    “昨晚暴雨燈燒壞了?！泵肥罢f。

    太黑了，姜宜害怕的屏住呼吸，她能聽見身后的腳步聲，一步步緩慢的拾階而上，沉穩(wěn)、有力，停在她身后。

    梅拾的聲音很近，幾乎就在耳畔，她說：“沒事的，摔下來有我接著你?！?/br>
    姜宜擔(dān)心的問：“真的嗎？”

    梅拾放緩語氣，像在安慰一只受驚的小動物：“真的。”

    姜宜正想再說什么，卻突然愣住，一雙手鉗上她的腰，將她穩(wěn)穩(wěn)的托住，隔著衣衫柔軟的布料，姜宜能感受到梅拾溫?zé)岬恼菩摹?/br>
    ——像溫度恰好的熱水。

    梅家是橋頭拐角的房子，位置尷尬，既不是高樓，也不是平房，獨(dú)立的二層小樓，像城市的異類。

    佇立在一棵半人懷抱樹邊，樹蔭遮去梅家的陽光，也遮去盛夏的炙熱，只有蟬鳴格外明顯，按道理，不會顯得這么悶熱才對。

    梅拾愉快道：“你腰好細(xì)！走吧。”

    黑暗帶給人的緊張絲毫未減少。

    姜宜不自覺的緊張?zhí)釟?，她一步一步挪上樓梯，梅拾就一步步緊跟在她身后，握著著她腰的雙手時而松弛時而收緊，她連呼吸都放緩了。

    好細(xì)好軟。

    梅拾耳根微紅，她的掌心貼著那截柔荑般的搖身，掌紋下的肌膚隔著布料傳來柔軟的廚房，順著主人的呼吸一起一伏，她不得不跟著松緊力道。

    輕了怕抱不住她，緊了把弄疼她。

    腳底踏上最后一階樓梯，光線從正對的窗戶撒進(jìn)來，亂跳的心臟頓時落地，腰上的手臂也隨之收回。

    姜宜一怔，立馬回頭看向梅拾。梅拾站在一階下的低矮位置，被自己的陰影籠罩著看不清表情。

    梅拾抬手一指前面：“廁所在前面?！?/br>
    姜宜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在左顧右盼的，找到廁所，走進(jìn)去，關(guān)上門。

    梅拾頓時xiele一口氣，她走上樓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灌下，喝得太猛差點(diǎn)嗆出來。

    梅拾立刻捂住嘴巴，旋即她詫異，竟然會下意識擔(dān)心自己的咳嗽聲會不會嚇到姜宜？

    奇怪了，怎么感覺家里像進(jìn)了只小倉鼠似的。

    梅拾走到窗邊透氣，起風(fēng)了，她伸手?jǐn)堬L(fēng)，須臾又合上五指，反反復(fù)復(fù)好幾次。

    風(fēng)漸漸變大，她抿唇，伸出雙手一捧，仍風(fēng)在兩掌間流動，落葉飄飛，她心底驚嘆，姜宜的腰似乎就這么軟。

    “你在干什么？”身后突然傳來姜宜的聲音。

    梅拾像個犯錯小孩，心虛的收回雙手放在褲腿兩邊，“那什么，起風(fēng)了涼快，我吹吹風(fēng)?！?/br>
    “那個……”姜宜朝她伸出雙手，濕淋淋的直往下滴水，“有手巾嗎？我沒擦手?！?/br>
    梅拾：“……”

    手巾是什么？手帕嗎？

    梅拾抽過桌上的紙巾遞給姜宜。

    “謝謝?！苯瞬吝^手，注意到紙巾上印著的廣告，她笑著問，“這是什么？”

    “啊，那個啊……”

    一些意味不明的圖案。

    梅拾笑著回答：“我媽希望我分化成omega，家里很多小東西都有這些小圖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