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啪!啪! 又是兩鞭,狠狠落在背上。 “還?你拿什么還!還是你以為翅膀硬了,攀上高枝,可以飛黃騰達了是吧!” 藍浩天叱罵著站了起來,打藍蘇,像打一條不聽話的狗。 楚美蓮見他動怒,心里尤其歡喜。畢竟,老爺子把火都撒在藍蘇身上,她女兒藍姍就可以逃過一劫。 于是,她添油加醋: “老公,你消消氣。藍蘇現(xiàn)在也十九歲了,可能是有喜歡的人,才去約會的啊?!?/br> 約會,這兩個字在藍浩天腦中炸開。 停到藍蘇面前,居高臨下道: “我告訴過你,你是藍家的一把刀,除了有任務(wù),不能拋頭露面?!?/br> 伏在地上的身子動了一下,緩緩直起脊骨,裙擺在地上摩擦出窸窣的聲響,如風(fēng)吹過麥浪。 再抬頭,垂落的發(fā)梢之下,眼神如刀: “我不是刀。” “你!” 藍浩天又要舉鞭,被藍姍叫住。 “爸。外面停了輛車,是送藍蘇回來的。” 楚美蓮趕緊附和:“老公,要不把人叫進來?要真是藍蘇的情人,說開了,以后不要來往了也好。要是什么不著調(diào)的小混混,教訓(xùn)一下,以后也安靜。” 噔! 藍浩天將鞭子扔到地上,咒罵: “張嫂,開門!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小兔崽子,敢跟我藍家的人鬼混!” 低頭,鄙夷地看向藍蘇: “你就好好看看,你的姘頭看到你這個樣子,還會不會跟你在一起!” 少傾,大門打開,一個坐著輪椅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藍浩天嚇得癱坐在椅子上。 白色西服在燈下格外醒目,宛如一塊封雪多年的冰,落入水潭之后,非但沒有融化,還將四周一起冰凍起來,千里封霜。 霍煙微微揚起下巴,停在大廳中央,目光一掃,落到地上蜷縮的一身鞭傷的藍蘇。 再抬眼,藍浩天那張老臉上,已經(jīng)由憤怒轉(zhuǎn)為恐懼,然后擠出一股虛偽的諂媚。 “霍,霍總,怎么是您???” 霍煙的頭顱微微一動,鏡片反射出刺眼的光: “藍總,久仰。我就是那個‘姘頭’。” 人群后方,蜷縮在地板上的人撐著坐了起來,透過人群的縫隙望向門口,平平淡淡地喚了一聲: “阿煙,你來了。” ——你也可以叫我“阿煙”。 ——霍總。 第4章 逃離牢籠(一) 23:30,分針沉到最底。 藍家老宅大廳,燈明如晝。 水晶吊燈的光線明晃晃從頭頂墜下,光線強烈到幾近看清地毯的絨毛。明亮之中,天花板墜得格外低沉,壓著頭皮,嚴(yán)絲合縫,呼吸也逼仄下來。 傭人們恭恭敬敬站在兩側(cè),佝著背,縮著脖子,大氣不出。 大廳中央,一黑裙女子跪坐著,右手綁著繃帶,身上掛著鞭傷,其中一道紅痕從臉頰蔓延到脖頸,蜈蚣一般。 旁側(cè)零零散散跪站著幾人,擋在她與大門之間,切斷視線,卻且不斷那股刺鼻的血腥。 正門口,一女子無聲地停下黑金兩色的智能輪椅。一身純色的白西服,腿上搭一條鉛灰薄毯。她慵懶靠著椅背,頭發(fā)束在腦后,鼻梁一副金邊框眼鏡,鏡片薄如刀片,切斷人性僅有的溫良。 常年不化的雪,千山封存的冰,冷到極點。 “藍總?!?/br> 冷冽的眸在吊燈下緩緩抬起,眼珠未動,落上那張蒼老的充滿算計的臉,寒氣頓生。 “我就是那個‘姘頭’?!?/br> 一語落地,似冰雹砸穿地板。 藍浩天抽了一下,忙不迭堆起笑臉,兜著手諂媚: “哈哈,這個,那個霍總,誤會了霍總。” 其余人幫腔: “霍總,誤會了誤會了?!?/br> “我們說別人呢!” “霍總,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啦?” 空寂的大廳分明站滿了人,卻仿佛沒有運營的體育場館,靜得可怕,一堆話拋出去甚至帶著回音。 藍浩天腆著臉,虛著邁前一步: “您和小女,這個......認識?” 嗡...... 回答他的,是輪椅碾過地板的勻速的滾動聲?;魺熕坪鯖]聽見他的話,冷漠地經(jīng)過藍家一長串卑躬屈膝的人墻,停到坐在地上的黑裙女人身前。 一只手向她伸去,于水晶吊燈的光線中攤開,手背向下,掌心向上,接了滿手的光。 藍蘇愣怔一下,遍體鱗傷的身子緩緩坐起,凝眸,落上眼前攤開的手掌。纖細的掌紋宛如絲綢的紋路,隱藏著一股得天獨厚的慵懶。袖口露出一厘米襯衫,金屬袖扣的光澤反射出一絲柔和。 目光往上,是臂彎微曲的布料褶皺。 再往上,才是那張面孔。 眼眸深邃,似一口深不見底的井,將人全部吸進去。 溫柔么? 不,這個詞不可能出現(xiàn)在霍煙身上。 但拋開秉性,在水晶吊燈的光線里,這人身上鮮少出現(xiàn)了一絲,神性。 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授長生。 那樣的神性。 藍蘇緩緩抬手,微涼的指節(jié)落進掌心,借著力道站起身來。黑色長裙掃過地板,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 “阿煙。” 她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