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看來,霍煙并未對她起疑。一切都是她胡亂多想,自己嚇唬自己。 一旁,儼然躺下的霍煙沒有說話,只是眼睛掀開一條縫隙,瞥見那雙漸漸松開褲腿的手。眼珠不動聲色的頓了一下,沒說什么。 她有些好奇,藍蘇這些年,過的都是怎樣風(fēng)聲鶴唳的日子。 ------------------------------------- 半小時后,轎車終于開到了霍煙的住處。 那地方藍蘇不認識,只知道靠著河水,興許在南面,靠近大海匯流的地方。 江楓下一步下車,打開后備箱放出升降緩沖板。 霍煙已經(jīng)醒了,面無表情地將輪椅靠背收起,熟練地后退到緩沖板上,隨后按住限速按鈕,勻速穩(wěn)定地退到地面。 獨門獨院的別墅,規(guī)模不比藍家老宅,前院只有60平,不似藍家堪比廣場的宮廷大花園。地上兩層,層高比普通別墅高,頗有上世紀的仿歐風(fēng)格。但室外沒有亮燈,藍蘇沒來得及看清。 好不容易逃過一劫,安守本分比較好。 她這么想著。 “霍總回來了。” 家政帶著兩個傭人上來,接過霍煙輪椅上掛著的公文包。 霍煙停下輪椅,淡淡介紹:“這位是藍蘇,從今天開始,也是這個房子的女主人。” 家政是一位三十多的女性,主仆之間的分寸感很嫻熟。她上前一步,朝藍蘇微微欠身: “夫人好,我叫艾厘,有什么需要,盡管叫我?!?/br> 藍蘇挺直腰桿,下巴微收,生疏地扮演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二小姐,說:“好。” 家政微笑,隨后看向霍煙,問:“洗澡水準(zhǔn)備好了,霍總,您是想先泡澡,還是休息一下?” 霍煙按動扶手的按鈕,輪椅緩緩?fù)埃骸芭菰璋伞!?/br> “好的?!?/br> 家政跟上前去,先一步按動了室內(nèi)升降電梯的按鈕,“今天用的烏木香粉,按您的喜好,降到8%的濃度,水溫也調(diào)好了,可以直接泡?!?/br> 藍蘇抬腳,跟在二人身后。鋪滿地毯的地板十分松軟,踩不出聲音,放松了系在心口的繩子。 從艾厘的話來看,霍煙平日的生活應(yīng)該是一等一的養(yǎng)尊處優(yōu),可能連吃的番茄都要精準(zhǔn)計算生長時間,在成熟的第幾天摘下來。 電梯緩緩上樓,艾厘接著問: “要按摩么?今天奔波一天,身體應(yīng)該累了?!?/br> 霍煙卻說:“不用,你帶她去看下房間。” 她,自然是藍蘇。 房間么,便有說法了。 藍蘇體內(nèi)的自我保護系統(tǒng)陡然拉響警報,噔,電梯抵達二樓,心也跟著懸了起來,她試探著問: “是我的房間,還是我們的房間?” 一字之差,決定她是否還要跟霍煙這頭野獸獨處一夜。 第10章 同居(一) “是我的房間,還是我們的房間?” 問出這話時,藍蘇覺得自己有些裝瘋賣傻的嫌疑。 已經(jīng)是法定配偶了,她還在幻想可以獨自擁有一個臥室。 咯。 前行的輪椅停下,在地毯烙出一個印子。 藍蘇跟著停下腳步,目光一轉(zhuǎn),落上這人的后腦勺。 霍煙的頭發(fā)束在腦后,有一個半長不短的發(fā)尾。卷曲的發(fā)梢蓬松,卻沒有尋常那種柔軟感,反而像極了綁縛的繩索,一圈一圈,禁錮旁人。 她側(cè)了一下頭,卻沒往后看,只是微微側(cè)一下,看向走廊的墻根,問: “你想看哪個?” 不答反問,倒是掌權(quán)者一貫的作風(fēng)。 藍蘇的呼吸沉了一下,也不知她這句話背后的意思,于是搬出免死金牌: “都行。你安排就好?!?/br> 廊燈投下光芒,落上霍煙半垂的睫羽,投下鴉羽般的陰影,不見眼底情緒。 “我不跟外人睡?!?/br> 她說。 藍蘇下意識想說,我不是你外人,是內(nèi)人。 但轉(zhuǎn)念一想,可以跟霍煙分開睡兩個房間,這合她意。于是輕快點頭: “我也是。” 廊燈下,半垂的睫羽動了一動,似乎對藍蘇的輕快有些不滿,但最后,這份不滿被她粉飾起來,再未說什么,只一句: “那就好?!?/br> 到霍家的第一晚,藍蘇沒有睡著。 霍煙給她安排的房間在主臥對面,門對門的位置,規(guī)模比主臥小一些,卻比藍家的房間大許多。 房間內(nèi)的擺設(shè)一應(yīng)俱全,衣柜里掛滿她自己的衣服,以及最近艾厘等人為她買的女主人的衣服。梳妝臺上整齊放著一大堆瓶瓶罐罐,都是叫不上名字,卻一眼看出價格不菲的護膚品。 床有些過于軟了,像躺在云朵上似的,沒有依托感。 睡衣是手工冰絲,很滑,跟沒穿一樣,再加上是她不喜歡的裙子,而非褲子,即便裹在被子里,她也仍覺得不舒服。 半夜兩點,還是沒有絲毫睡意。 藍蘇索性起來,拉開窗簾,披了件衣服去陽臺曬月亮。 那晚月色極好,盈盈投下潔白的光輝,溫柔地灑上她的身體。柔軟的黑色長發(fā)搭在身前,順著胸脯的形狀勾出起伏弧度。光滑的藕臂搭上陽臺的欄桿,右手小臂,12歲弄傷的傷疤用手術(shù)祛掉,如今光滑細嫩,雞蛋一般。 她不習(xí)慣這樣的皮膚,過于光滑,像個假人。還是從前在刀光劍影里,隔三差五就來幾道小口子,那種粗糙感更能讓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