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玥不太高興：“你要買么？”

    盯著他鼓起腮幫故意不看人的別扭樣子，步凌波忽然笑了一下：“我看不懂你的畫，你能說服我，我就買。”

    黃小玥頓時來了精神，拿起第一幅畫：“你看，這是，是水杯！”

    步凌波只看到厚重和淺薄交替的白色，倒是也……

    他問：“是局部嗎？”

    黃小玥：“？”

    “……好，我買了?！辈搅璨◤乃掷锬眠^畫，指了指挨著的那幅，“那幅呢？”

    “營養(yǎng)藥劑！”黃小玥找到了知己似的，興沖沖把畫拿起來，人也不卡頓了，“你看，紅色的這塊顏料代表藥劑！”

    步凌波沉默幾秒，又點了點頭，他還以為畫的是掙扎跳出一大片烏云的頑強太陽。

    這回不用他要求，黃小玥就把畫塞進他手里，直接拿起第三幅：“這是我那正在搬箱子的鄰居！”

    步凌波看著那一團焦糊在一起的色彩，嚴謹?shù)貑枺骸霸趺茨芸闯鰜?？?/br>
    黃小玥點了點正中間偏上那一點藍色：“瞧，這是他的帽子，他總是戴頂藍帽子，深藍色！”

    步凌波深吸一口氣，覺得沒必要再聽下去了。

    “不錯，我全要了?！?/br>
    黃小玥跳起來：“真的嗎？”

    步凌波不廢話，直接掏錢包：“五幅畫都買了，多少錢？”

    黃小玥伸出一只手，豎起一根手指，目光剛好掃過他那身一看就很貴的衣服，于是又加了一根，又想到他墜毀的飛行器和那一大堆“傭人”，再加一根。

    “三塊錢！”

    步凌波一點也沒遲疑地抽出一大一小兩張銅紙幣：“五張就是十五塊?！?/br>
    黃小玥：“？”

    不是三塊錢嗎？怎么就十五塊了？

    他在誠實做人和金錢誘惑之間拉扯半天，最后頂著強烈的負疚感，選擇了后者。

    收起錢，學(xué)著上次買粗面包時食品店老板的話：“錢貨兩訖，概不退換哦！”

    步凌波扯動了一下嘴角，紆尊降貴地跟他閑聊：“你平時生意好嗎？”

    因為他照顧了生意，加上上次他特意繞路送自己到閘口，黃小玥對他印象有所改觀，開開心心地回答：“這是我第一次出來賣畫，一下子就賣光了，我真厲害！”

    步凌波淡定地把畫卷到一起：“答應(yīng)我，下次別賣了。”

    “為什么？”

    “這種畫紙很難買，折算下來一張要十幾塊，加上顏料的成本，你賣三塊一幅畫，不虧本嗎？”

    黃小玥憧憬的樣子讓步凌波沒忍心說實話，但他沒想到，他的委婉提醒比罵他畫的難看更能刺激到他這個窮鬼。

    他慢慢瞪大眼睛，死死盯著他手里已經(jīng)卷成一筒的“兒子”們，恨不得上手搶回來。

    但，對方是步凌波，手下養(yǎng)著一大堆幫手的步凌波，他可不敢，所以，他只能忍受著黑子的無情嘲笑。

    “笨蛋，金金，笨蛋！哈哈哈哈——”

    黃小玥企圖反悔：“那個……”

    看透他的心思，步凌波打斷：“錢貨兩訖，概不退換?！?/br>
    黃小玥：“……”

    他眼眶和臉頰都紅紅的，連步凌波什么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明天，還是去搬箱子吧……

    -

    步凌波從龐雜的集市中穿過，引起一陣sao動，大多數(shù)認識他的都感覺自己見了鬼，剩下那一小部分也因為他的氣場而自動噤聲。

    他旁若無人，一直走到路盡頭的銹蝕鐵塔邊，上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車。

    副駕駛上的波米趕快回頭，臉上堆笑：“老板！”

    接著，面前就多出一卷五顏六色的紙：“這是？”

    步凌波沒解釋，等他把畫接過去，聲音冷淡地命令：“開車?！?/br>
    波米打開畫，表情突然虔誠：“哇，這是打翻了顏料桶嗎？等等，這是他畫的畫？怪怪，這跟古代流傳的天書有什么區(qū)別？”

    王子喬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他覺得自己欣賞水平有限，還是別難為自己了。

    他踩下油門，疑惑地問：“老板，該不是那張通緝令上的照片是用了我們沒了解到的某種換臉技術(shù)吧？那小家伙傻乎乎的，怎么看都跟紅u那種人搭不上邊?。　?/br>
    正在卷畫的波米給了他一下：“會有我們siy了解不到的換臉技術(shù)？想啥呢你？”

    王子喬縮了縮脖子。

    也是。

    車子緩緩在下城區(qū)破舊的街道上行駛著，周圍壓抑暗沉的景色讓他們不太適應(yīng)，波米和王子喬也有點歡脫不起來了，氣氛漸漸陷入寂靜。

    步凌波側(cè)頭看了一會兒窗外，突然開口：“情報說，他是接頭人?！?/br>
    “哎？”波米眼睛一亮，“對哦，等等，那就是說……”

    王子喬接過他的話：“也許他不知情？”

    步凌波輕蔑地笑了一下，活動起手指關(guān)節(jié)，語氣輕松：“無所謂。”

    是啊，都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查了，還能半途而廢么？

    波米就是單純覺得，黃小玥傻得有點離譜。

    當(dāng)然，他傻一點是好事，起碼，就他剛剛的樣子來看，應(yīng)該沒察覺到他們的接近是另有目的。

    “上次那種白色的花，化驗出什么結(jié)果了？”

    “哦，跟黃小玥說的一樣，只有花粉部分有致幻作用，兩百年前的變異種，學(xué)名風(fēng)荊草，是野外比較常見的花，因為花叢里很少能見到蟲子或者其他生物，就被傳有毒，再加上它沒什么用，久而久之就沒人接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