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庶女的寵妃之路 第15節(jié)
元筠姌當然也考慮到這一層,不過她年紀輕,性子急,更怕夜長夢多,蕙質(zhì)如今就是個燙手山芋,放在身邊越久就越容易生變故,倒不如盡早將她踢出去,眼不見為凈。 意識自己和寧氏出現(xiàn)分歧,元筠姌忙給田成家的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勸勸。 正所謂上面動動嘴,下面跑斷腿。 替人跑腿辦事,最怕主子猶豫不決,反復無常。 田成家的巴不得事情盡早解決,她也不用這么來回奔波。 只是礙于寧氏為人剛愎自用,一慣愛聽奉承話,不喜歡別人質(zhì)疑她的決定,才不敢出言相勸。 今見有元筠姌在背后撐腰,田成家的瞬間有了底氣,在心中稍一斟酌,說道:“夫人,奴婢聽家里老人提過,說是民間夫妻拜堂,倘若新郎官有事不能上場,便可讓一名男子抱著一只公雞代替他拜堂。” 寧氏挑眉,“還有這種講究?” 田成家的正要將其中緣由娓娓道來,侍嫁嬤嬤卻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寧氏剛要呵斥她沒規(guī)矩,侍嫁嬤嬤卻先她一步,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后院發(fā)生的事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蕙質(zhì)微瞇著眼,遙遙看著對面酒樓上方,一個清俊至極的男子長身玉立在那,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深邃的眸中含著溫暖的笑意。 托不用上學堂的福,她雖跟著蓮花姑姑識得幾個字,卻從未認真翻過一本書,更別提挑燈夜讀,所以視力相當不錯,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也能看清端木硯清臉上的微表情。 美麗的臉龐并不稀罕,她每天照鏡子看著自己那張臉就夠了,難得的是,這個陌生人渾身上下對她釋放出的善意。 天空萬里無云,迎著刺眼的光芒,蕙質(zhì)努力睜大眸子,想進一步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有沒有自作多情。 可上天是眷顧她的。 無論她看得多仔細,看了多少遍,端木硯清眸中的笑意都沒有消散,凝視著蕙質(zhì)的眼神始終有著溫度。 或許是陽光太刺眼,也或許是長時間沒有眨眼,更或許是因為別的,蕙質(zhì)的眼睛分外干澀,漸漸地,圓潤的杏眸竟逐漸潤濕起來。 不過幾個瞬息間的功夫,蕙質(zhì)卻覺得好似過了千萬年… 忽地,遠處傳來嘈雜聲,蕙質(zhì)忙回過神,吸了吸鼻子,垂眸佯裝無事。 來人正是寧氏,后面還跟著元筠姌。 裴凌遠遠看著那張和蕙質(zhì)有五六分像的臉,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忽而想到什么,又瞥了眼元振和蕙質(zhì),心中暗暗點頭,怨不得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兩個人相像的那五六分,正好與元振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 寧氏怒氣沖沖來到元振跟前,看了看低眉垂眸的蕙質(zhì),又看了看通紅著眼眶的元振,以為他心軟了,冷笑著說道:“老爺,事到臨頭扮什么慈父呀,事先不是說得好好的,將…” “閉嘴!”元振怕她把自己出賣,先發(fā)制人呵斥道:“這里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一個婦道人家,不要瞎摻和!”說完,看了一眼裴凌,提醒她:“有客人在,不要失了體統(tǒng)?!?/br> 寧氏原本就在氣頭上,又見他當著外人的面給自己沒臉,當即就要上前與他理論。 倒是元筠姌一眼就認出裴凌是端木硯清的近侍,趕忙拉住寧氏,對她拼命搖頭。 裴凌一直在關(guān)注這對母女的動靜,自然也將這一幕收入眼底,不由得眼前一亮,這元大小姐,倒是不容小覷呀。 蕙質(zhì)雖沒有元筠姌在宮里的見識,猜不到裴凌的真實身份,可這并不代表她不會觀察。 目光在另外四人之間稍稍流轉(zhuǎn),便明白過來,那個白凈的年輕人,怕才是元振做出這一系列反常舉措的根由。 能讓元振如此忌憚的,也只有宮里的人了。 想到這,不禁深深看了裴凌一眼。 別人的話寧氏也許不聽,但元筠姌的話寧氏卻一定聽的。 雖萬分不甘,到底還是忍住,重重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寧氏與元筠姌走后,裴凌也告辭,臨走前,還特意給蕙質(zhì)行了個禮。 蕙質(zhì)受寵若驚,同時一頭霧水。 若是原先倒還罷了,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猜出對方身份非同小可,他卻專門給她行禮,對她的態(tài)度比對元振還恭敬許多,不由得十分驚詫。 元振將這一切看在眼里,面上雖不動聲色,心中卻早已驚濤駭浪,若有所思打量了一眼蕙質(zhì),對她在端木硯清心目中的份量有了一個全新的估量。 夜,晴朗寂靜。 滿天星斗閃爍光芒。 皎潔的圓月躲入云層中,將照亮大地的任務交給繁星。 馀云齋的臥房,瓷器碎了一地。 元振立在窗前,雙手背負在身后,拳頭攥得緊緊的,抬眸望向漫天繁星,劍眉擰成一股繩,緊抿著唇一言不發(fā)。 寧氏妝發(fā)凌亂,癱坐在地上,昔日的美眸腫成一個核桃,眼神呆滯望向房間某一處。 兩個體面的人如此狀態(tài),房內(nèi)的景象又這般雜亂,顯然是剛經(jīng)歷過一場激烈的吵鬧,如今相顧無言,正是暴風雨后的寧靜。 元振深深嘆道:“嵐兒,你糊涂呀,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只差那么一點,全族的性命都要喪于你手!” 寧氏垂眸冷笑,嘶啞著聲說道:“我就是不甘心!她一個娼婦生的下賤種子,也配做太子妃!也配與我的女兒嫁同一個夫婿!” 元振聽她說“娼婦”,狠狠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猛地轉(zhuǎn)身,望向她的眼神冰寒徹骨,掀唇冷笑,口中說出惡毒的話:“你說韞兒是娼婦,那你又是什么?枉顧人倫的畜生么!” 寧氏腦袋嗡的一聲響,全身發(fā)麻失去知覺,腦中一片空白,眼前陣陣發(fā)黑,待反應過來后,顫抖著唇,哆哆嗦嗦看向元振,看清他眼里毫不掩飾的鄙夷與厭惡。 “你以為我不知道?”冷哼一聲,“我只是不在乎!只要寧家能給我想要的東西,只要你明面上當好元家的主母,你就算和一千個一萬個男人睡,我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因為多看你一眼,老子就覺得無比惡心!” 終于說出藏在心底十幾年的話,元振盡是釋然,呼出一口濁氣,不顧寧氏死灰般的臉色,繼續(xù)說道:“蕙質(zhì)的事我心意已決,過幾天就向外公布她元家二小姐的身份,另外將她母女倆的名字加入族譜,”頓了頓,“韞兒的身份也要抬為貴妾?!?/br> 本朝有制,凡有爵位者,貴妾及以上妻妾,有資格與主家葬在同一墓xue。 “不,不……”寧氏喃喃,忽而凄厲地大叫一聲,撲倒在元振腳邊,抱住他的腿,仰著頭淚流滿面,嚎啕大哭道:“不能啊老爺,你不能這么對我,我是真的很愛你,我一直都是愛著你的,我為你生兒育女,為你cao持家務,我們才是真正的夫妻,才是該生同衾死同xue的人,你不能對我這么殘忍……” 元振嫌她臟,冷著臉將她一腳踢開,頭也不回出了房間。 早在二人吵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就有機靈的下人去報告給元筠姌,求她過來勸架。 元筠姌接到消息也是一刻不敢耽誤,忙不迭就動身。 因為走得急,加之夜色晦暗,不小心在馀云齋門口與剛出來的元振撞了個滿懷。 元振瞧清來人,隨口呵斥:“慌里慌張,成何體統(tǒng)!”也沒那個耐性等回話,拔腿就走。 元筠姌一怔,愣愣地看著元振越走越遠,十分不知所措,還是下面人提醒,才回過神,強忍下心中的不適,進了院子。 臥房內(nèi),寧氏已經(jīng)從地上起來,仰躺在貴妃榻上,闔著目面如死灰。 元筠姌何曾見過她這等狼狽的模樣,當即眼圈一紅,落下淚來,顫聲喊了句“母親”。 寧氏悠悠睜眼,見是元筠姌,登時潸然淚下,元筠姌再也忍不住,一把撲進母親的懷抱,母女兩個就這樣摟在一起抱頭痛哭。 哭泣是情緒的宣泄,哭夠了,心底的郁悶也能適當?shù)玫揭恍┡徘病?/br> 宣泄足夠的母女漸漸止住哭聲,寧氏摟著元筠姌,紅腫的眼射出惡毒的光芒,猶如毒蛇在吐著蛇信子,一字字教誨她:“姌兒,你要爭氣,日后你就是太子妃,是正室,她再得寵也不過是個妾室,是卑賤的妾生女,母親是妾,女兒也是妾,從根上就下賤!” “你爹愛她母親又如何?她不依然是我的手下敗將?活成一個可憐的短命鬼!連唯一的骨血都不能庇護,跟條狗一樣可憐。” “你比母親聰明,母親都可以將她的母親壓得死死的,你也一定可以打敗她,讓她的下場比她娘更慘!告訴娘,你能做到么?” 寧氏死死盯著元筠姌,眼里看不出半點來自母親的慈愛,只有不甘心的掙扎與歇斯底里的瘋狂,仿佛下一秒元筠姌說“不”,她會立即不認她這個女兒,轉(zhuǎn)而讓另一個能為她達成目的的人做她的女兒。 裴凌一回去,元振就將蕙質(zhì)遷出原來的院子,另安排了一處雅致的院落給她,還比著她的規(guī)格給她配了一眾丫鬟婆子服侍。 看到這元筠姌還有什么不明白? 預感風雨欲來,元筠姌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祈禱不要出大亂子。 可該來的總要來。 一聽到馀云齋的人來報,說老爺與夫人吵了起來,便知大事不妙,急忙趕過來勸架。 只是沒想到,父親竟會遷怒于她… 想到這,元筠姌的心境不禁也悄然發(fā)生了變化,垂眸掩下眼中的冷意,輕輕點頭。 傍晚,杭瑜回到府上。 寧如風之所以能這么快且順利地聯(lián)系到杭瑜,也是找了孟愫兒的緣故。 求她辦這樣大的事,自然免不了將實情和盤托出。 孟愫兒派人去宮里給杭瑜報信到現(xiàn)在,心情一直處于一個極高的振蕩點。 見他終于回來,急忙迎上前:“怎么樣?太子殿下見到那位姑娘了么?” 杭瑜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兀自坐到藤椅里,盯著孟愫兒看了許久,才問:“聽你這意思,好像巴不得太子殿下知道真相?” 孟愫兒此刻的心情激動到了極點,沒留意杭瑜話里的深意,只照常說著場面話:“這是自然,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面,我難辭其咎,現(xiàn)有機會撥亂反正,當然求之不得。” 杭瑜點點頭,若有所思,可旋即又問:“按說元家大小姐與寧家、孟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我以為你私心巴不得她做太子妃,讓此事就這樣陰差陽錯下去的?!?/br> 孟愫兒終于聽出杭瑜話里的不對勁,收起急迫的神色,皺眉問他:“你什么意思?” 杭瑜嘆了口氣,將自己的疑惑一一道來,末了,說道:“你與寧世子對元家,尤其對寧夫人和元大小姐的態(tài)度都相當怪異,明明是實在的親戚,卻連禮尚往來都極少有,有時更是巴不得她們不順心才好?!?/br> 語聲稍頓,“你這樣還說得過去,畢竟孟家與元家本沒有直接的親戚關(guān)系,可如風也這樣就很奇怪了,那是他的親姑母呀,鎮(zhèn)南王對這唯一的胞妹更是出了名的疼寵入骨,我想不通連他也竟會如此?!?/br> 孟愫兒冷笑:“你想不通的事多了去了!這才哪到哪呀?!?/br> 第21章 凌晨,晨光熹微。 拂曉的曙光逐漸揭去夜幕的輕紗,隨著天邊露出一點魚肚白,新的一天正在來到。 京都太子府。 端木硯清平躺在床上,雙目睜開,盯著上方輕盈縹緲的床幔,思緒一點點放空。 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那雙濕潤的杏眸始終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想起酒樓上的遙遙對視,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彼此卻好似跨越了千萬年… 端木硯清年紀輕,身體好,即便一夜未眠,精力也十分充沛。 總歸是睡不著的,端木硯清也不勉強自己,翻身下床,命人把裴凌叫來。 裴凌此刻還在夢鄉(xiāng)。 他雖是端木硯清的近侍,卻并非二十四小時守著他,只有白天當值的時候才會在端木硯清身邊。 睡得正香被搖醒,裴凌簡直要罵娘,可等認清來人,瞬間換上一副笑臉?!皩O公公,大清早的,您老人家怎么來了?”裴凌穿著睡衣,披上件外套,給孫太監(jiān)倒了盞熱茶。 孫太監(jiān)伸手一推,客氣笑道:“裴大人,茶我就不喝了,太子殿下有事找你,您可別耽誤正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