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金枝 第21節(jié)
竟然是驚馬時出手相助的義士——錦麟衛(wèi)鎮(zhèn)撫使賀清宵。 “大人來了。”伙計恭敬迎上去,顯然是知道賀清宵身份的。 掌柜也急忙問好。 面對掌柜與伙計,賀清宵并無倨傲之色,溫和頷首,目光落在了辛柚面上。 辛柚分明看到了對方眼里的驚訝之色,大大方方屈了屈膝:“沒想到在這里再遇義士?!?/br> 賀清宵眼神恢復了平靜,問道:“寇姑娘一切可好?” 第30章 游記 “我很好。”辛柚目光坦蕩,對上那雙眸光深邃的眼,“沒想到能在這里再遇義士,義士能否告知姓名?!?/br> 賀清宵余光掃見掌柜與伙計瞪圓的眼,到嘴邊的拒絕默默咽下,溫聲道:“我姓賀?!?/br> “賀大人?!?/br> 賀清宵微微揚了一下眉梢。 辛柚解釋:“剛剛聽伙計喊您大人。” 看著少女坦然的模樣,賀清宵突然就覺得回避身份沒什么意思。 “我在錦麟衛(wèi)任鎮(zhèn)撫使一職,那日的舉手之勞,寇姑娘不必一直記在心上?!?/br> “賀大人的舉手之勞,于我卻是救命之恩?!?/br> “寇姑娘那日的提醒,已是回報了?!辟R清宵想到那個從天而降的花盆,看著辛柚的眼神有了些微變化。 本來,他懷疑過那是眼前少女為了刻意接近他而設的局,可耳聞了少卿府一些事,便打消了這種懷疑。 一個身處那種環(huán)境的小姑娘,保全自身已經(jīng)拼盡了力氣,接近他這樣的人一無余力,二無必要。 只不過,他還是不解一個寄人籬下的閨閣少女如何會精通相術(shù)。 賀清宵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寇姑娘如果遇到什么麻煩,賀某能力范圍內(nèi)能解決的話,也可以來找我?!?/br> 這一下,換辛柚眼神有了變化。 她眼底藏著不解,觸及對方清澈平和的目光,一瞬間明悟。 賀清宵這般對她,與她對剛才為母求預支工錢的少年是一樣的,是出于純粹的對深陷困境之人的憐惜。 辛柚再次福了福身子:“我先謝過賀大人。” 賀清宵頷首,視線落在柜臺上。 辛柚順著看過去,暗暗納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位賀大人好像一直盯著她要買的這本游記。 “不打擾賀大人了?!毙凌职延斡浤闷饋?,“掌柜的,結(jié)賬吧?!?/br> “姑娘確定要買這本了?”掌柜嘴上問辛柚,眼睛卻偷瞄著賀清宵。 賀清宵快步走向書架深處。 “掌柜的?” “哦!”扭頭去看那道背影的掌柜忙回過頭,比出三根手指,“這本游記價格有些高,要三兩銀?!?/br> 三兩銀,委實不便宜了。 小蓮忍不住道:“一冊話本子才幾百文!” 對小丫鬟的反應,掌柜不覺意外,笑著解釋道:“這可沒法比。話本子大量印制,成本低廉,售價自然也便宜。這本游記店里就這么一本,對于喜歡它的人來說再貴也值得?!?/br> 辛柚微微點頭,小蓮不再多說,掏出碎銀放在柜臺上。 伙計忙把游記仔細包好,交給小蓮。 “我拿著吧?!毙凌种苯影褧舆^來,告別掌柜往外走去。 伙計見主仆二人走出了書局,小聲問掌柜:“掌柜的,你怎么不提醒那位姑娘一聲——” 他說著,悄悄指指里邊。 掌柜和伙計都知道,賀大人每次來書局,都會翻看那本游記。 “別多嘴?!闭乒窬娴闪嘶镉嬕谎?。 要是換了其他客人,他肯定會悄悄提醒一下,免得無意中得罪了這位錦麟衛(wèi)鎮(zhèn)撫使??伤麆倓偳浦俏还媚镆I游記,賀大人什么話都沒說,就不準備多嘴了。 那么貴一本書,好不容易賣出去! 卻不知此時站在書架旁拿了一本書翻看的賀清宵,卻沒表面看起來這么平靜。 眼前的書越看越無趣,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本書,他還沒看完 青松書局外,人絲毫不見少,小蓮踮腳望了望,問辛柚:“姑娘,要不要婢子去買一本回來?” 姑娘手中那本《牡丹記》,也是平安先生寫的呢。只是不知為何,上面好像留下了血漬。 小蓮猜測辛柚進京要辦的事不簡單,卻一個字都沒問。 姑娘幫她的姑娘報了仇,還愿意收留她,無論將來發(fā)生什么,她都會和姑娘一起面對。 “人太多,還是算了,先回去吧?!?/br> 回去的路上,辛柚隨手翻看新買的游記,驚喜發(fā)現(xiàn)竟頗有趣,漸漸看入了迷,直到被小蓮提醒才反應過來少卿府到了。 下了馬車,辛柚抱著書不緊不慢往里走,小蓮在一旁小聲道:“二姑娘在那邊?!?/br> 段云華也發(fā)現(xiàn)了辛柚,未加思索,拔腿走了過來。 辛柚看著氣勢洶洶走來的少女,腳下站定。 她面無表情的樣子如火星落入油鍋,瞬間點燃了段云華壓抑的怒氣:“寇青青,我問你,昨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不過是一日,生活就天翻地覆。就算有兄長安慰,段云華還是無法接受。 辛柚靜靜看了段云華片刻,淡淡道:“外祖母說了,昨日之事不許再提。華表姐若真想知道細節(jié),就去問外祖母吧,或者問問大舅?!?/br> 段云華柳眉倒豎:“你明明知道祖母和父親不會說!” “哦,那我也不想說?!毙凌忠荒樌涞?。 “你——”段云華氣得咬碎銀牙,強行克制住去抽那張云淡風輕的臉的沖動,“寇青青,你不要太得意!” 辛柚沉默一瞬,反問:“寇青青得意什么呢?” 這話若是細想,是有些古怪的,能聽出來的只有小蓮。 小蓮咬著唇,看向段云華的眼里有怒意和淚意。 她家姑娘的骸骨還在那不見天日的山洞里,不知何時才能入土為安。她的青青姑娘,還能得意什么呢? “寇青青,原來你以往的乖巧都是裝出來的?!?/br> 辛柚微笑:“不比華表姐,一如既往的跋扈?!?/br> “你竟敢這樣說我!”段云華大怒,抬起的手被丫鬟拉住。 “姑娘,回房吧,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 段云華的怒火一下子卡住,不上不下憋得臉色發(fā)青。 “你且等著!”撂下這話,段云華拂袖而去。 丫鬟急忙追上,被盛怒之下的段云華推了一個趔趄。 “姑娘,二姑娘還會找您麻煩的。”小蓮皺眉道。 辛柚笑了:“就怕她不找我麻煩?!?/br> 小蓮疑惑眨眨眼。 辛柚沒有解釋,而是道:“走吧,去三姑娘那里坐坐?!?/br> 段云靈這兩日都有種在做夢的感覺,聽聞表姑娘來了,忙命人請進來。 閑聊幾句,辛柚直言:“我想請靈表妹幫個忙?!?/br> 第31章 拜托 段云靈有些意外:“青表姐要我?guī)褪裁疵???/br> 她想不出,能幫青表姐什么。 這兩日她反復回想嫡母被休的經(jīng)過,覺得有一點青表姐說錯了。 青表姐說有這個結(jié)果離不開她的勇敢。其實不是的,她懦弱膽小又自私,是青表姐給了她勇氣。 青表姐這么厲害的人,也需要她的幫助嗎? “段云華有沒有找過你?” 段云靈越發(fā)吃驚了。 聽青表姐對二姐的稱呼,這是徹底鬧僵了? 辛柚神色坦然:“喬太太因我被休,不論孰是孰非,段云華都恨我入骨。她既恨我,我自然不待見她?!?/br> 她說得這般理直氣壯,段云靈一時居然覺得有道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樣似乎不妥。 青表姐與父親還有二姐鬧僵,并無好處。 若是換了以前,段云靈只會在心里想想,此時卻委婉說了。 “靈表妹先告訴我,段云華來找過你嗎?”辛柚握了握段云靈的手,表示領(lǐng)情。 那日花園里的事雖有不少人看見,因為老夫人下了封口令,并沒傳到段云華耳中去,至于如意堂中辛柚與段少卿的對峙,就更少人知道了。 段云華想要弄個明白,在她這里碰了壁,少不得來找段云靈。 “二姐還沒來過?!倍卧旗`心一動,自覺猜到了辛柚在擔心什么,當即道,“青表姐你放心,二姐若問那日的事,我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