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金枝 第1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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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聽聞伍延亭叛逃時,在興元帝示意下,賀清宵就安排錦麟衛(wèi)前往伍延亭府上了。此時整個將軍府被錦麟衛(wèi)團團圍住,賀清宵走出皇宮,就有在宮外等著匯報情況的手下上前來。 聽完手下稟報,賀清宵再次入宮。 “經(jīng)過盤查,伍延亭三女一子,如今只有三女在府中,其子不見蹤影”稟報完情況,賀清宵猶豫了一下道,“從衛(wèi)長青口中審問出定北的事后,微臣派了錦麟衛(wèi)悄悄盯著伍延亭府上,但未見其子外出。微臣猜測,伍延亭麾下追捕衛(wèi)長青未果,擔(dān)憂事情敗露,提前把兒子喬裝后悄悄帶走,未雨綢繆?!?/br> “好一個未雨綢繆!”興元帝冷笑。 賀清宵垂眸:“微臣失職,請陛下責(zé)罰?!?/br> 興元帝定定看了請罪的青年一眼,心中確實生出了不滿,但比起那一連串糟心事,這點不滿就微不足道了。 “有兩件事,朕需要你辦好?!?/br> “請陛下吩咐?!?/br> “第一件事,徹底查清楚定北情況,朕不想再受蒙蔽,把貪官佞臣當(dāng)功臣褒賞?!?/br> “是?!?/br> “第二件——”興元帝放慢語氣,眼中閃著冷光,“此后四品以上武將宅外,須有錦麟衛(wèi)盯守?!?/br> 此時的錦麟衛(wèi),說是監(jiān)察百官,還沒到無孔不入的程度??梢哉f伍延亭的叛逃,把錦麟衛(wèi)作為皇帝耳目的職能大大加強了。 賀清宵心中明白,從此錦麟衛(wèi)的權(quán)力變大,而名聲將向著臭不可聞的深淵滑落。 但這些不是他能左右的,身在其位,他只能在盡量保證良心下做好皇上交辦的事,承擔(dān)罵與名。 “微臣領(lǐng)旨?!?/br> “去吧?!?/br> 殿中變得空蕩后,興元帝坐在龍椅上,久久沒有言語。 對伍延亭的叛逃,他更多的是惱怒,并不是擔(dān)心。那些追隨他打天下的名將還在,青年將領(lǐng)也不乏出眾者,平亂只是時間問題。 真正令他郁郁的還是裴侍郎這些人,特別是慶王。 他是有把江山傳給這個兒子的打算的,而現(xiàn)在——興元帝閉了閉眼,再睜開已是一片冷然。 這一日發(fā)生了這么多事,黃昏將至。 各個衙門的人隨著長官的回來,多多少少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一個個噤若寒蟬,唯恐這場彌天大禍蔓延到自己身上。等到下衙時間,呼朋喚友的少了,宴請同僚的少了,一個個飛快往家里跑。 這其中,段少卿更為膽戰(zhàn)心驚一些,一到家就去了如意堂。 老夫人一見兒子,就愣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臉色怎么這么差?” “朝中出大事了?!?/br> 老夫人忙問什么事。 段少卿神色惶惶,語氣猶豫:“具體還不清楚,只知道慶王被關(guān)入宗人府了,戶部左侍郎也被打入了大牢貌似與貪墨有關(guān)。” 老夫人對朝廷這些事不太懂,卻抓住一點:“慶王出事了?那固昌伯府呢?” 固昌伯府與慶王緊密相關(guān),原先固昌伯出事,人們覺得固昌伯府不會徹底傾覆,就是因為還有慶王。可現(xiàn)在慶王都被關(guān)進宗人府了,固昌伯府很可能就是滅門之禍,甚至牽連其他。 段少卿自然想過最壞的情況,被老夫人這么一問,臉色更難看了。 “早知道這門親事——” 老夫人臉一沉:“老大,你這是怪我?” “母親多心了,兒子怎么會怪您,就是覺得咱們家這陣子運氣實在差了些?!?/br> 老夫人冷笑:“妻賢夫禍少,還不是從喬氏作惡開始的!” 母子二人相對愁了一陣,段少卿嘆氣:“母親讓弟妹約束著家里人少出去,兒子也多留意著,但愿這場禍別殃及咱們家。” 晚晴居中,王mama來到辛柚跟前稟報:“姑娘,如意堂那邊的金釵悄悄傳話,說大老爺一回來就去了如意堂,臉色特別難看。老夫人把伺候的都打發(fā)出去,說了挺久的話。” 老夫人身邊有兩個大丫鬟,玉珠與金釵。 為何如意堂的大丫鬟會給晚晴居通風(fēng)報信,就不得不提王mama與李嬤嬤了。 辛柚搬出少卿府時留下這二人守著晚晴居,后來越來越有錢,越來越有錢 王mama和李嬤嬤得到的打賞也越來越多,二人又都是愛顯擺的,很快就成了府中下人羨慕的對象。這些下人很樂意來套近乎,王mama就對辛柚提了。 辛柚一想也不是壞事,干脆給了一筆錢專供二人交際。 沒成想,一個不留神就把比起玉珠稍稍沒那么受看重的如意堂大丫鬟金釵給“收買”了。 第227章 搬救兵 先前王mama向辛柚邀功說如今少卿府下人大半都向著晚晴居時,辛柚都驚呆了。 少卿府的人是不是太好收買了些? 聽完王mama的稟報,辛柚道一聲辛苦,走出了屋子。 院中芳菲無盡,草木葳蕤,有彩蝶翩翩飛舞。 辛柚一夜睡不安穩(wěn)帶來的困倦散去,望著如意堂的方向默默思索:朱姑娘告狀的事應(yīng)該傳開了。 那個人會怎么做呢? 夕陽已快要墜落,竭力在天際燃燒著彩云,前邊來了人稟報:“表姑娘,青松書局的伙計來了,說有事找您。” 辛柚沒有耽擱去了前邊。 劉舟等在小廳里,一見辛柚就趕緊把茶杯放下站了起來:“東家?!?/br> 辛柚請倒茶的小廝退下,問劉舟:“什么事?” 劉舟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先前幫咱們書局殺過宵小的一位錦麟衛(wèi)送了信來,說是給您的?!?/br> 先前有宵小夜里潛入青松書局謀財,賀清宵派去了五十個錦麟衛(wèi)幫忙,后來這些錦麟衛(wèi)時不時就往書局跑,一來二去劉舟也就和這些人熟悉起來。 辛柚把信接過,抽出信紙來看。 她看得很快,看完又仔細看一遍,把信紙抓緊。 “東家,有什么事嗎?”劉舟擔(dān)心問。 辛柚露出個笑容:“沒事。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書局吧?!?/br> 劉舟愣了一下神。 好像從沒見過東家露出這般明朗的笑容。 “怎么了?”辛柚問。 “東家看起來心情不錯?!眲⒅弁蝗簧鰩追志?,試探著道,“肯定是回了家舒坦些,小人瞧著這少卿府的人對東家可周到了。” 萬一東家覺得待在少卿府更好,不回書局了可怎么辦? 辛柚被伙計的小心思逗笑了:“你才來就知道少卿府的人對我周到了?” “那可不。從門人到上茶的小廝,對小人一百個客氣,這不都是看著東家面子,可見東家在他們心中的分量。” 聽了這話,辛柚又想到了王mama和李嬤嬤無心插柳收買了大半個少卿府。 見辛柚神色有異,劉舟撓撓頭:“小人說錯了嗎?” “也不算錯?;厝ズ秃乒裾f,讓書局的人這幾日不要到處跑,安心做自己的事,再住些日子我就回去了?!?/br> 一聽辛柚很快回去,劉舟放下心來,高高興興走了。 辛柚回到晚晴居,叫小蓮拿來一個臉盆,把信燒了丟到盆中。 小蓮并不問燒的是什么,手腳麻利把殘灰收拾好。 于辛柚來說,事情順利,終于有了一個好心情??捎谑珏鷣碚f,就是晴天霹靂了。 乾清宮中,內(nèi)侍小聲道:“陛下,淑妃娘娘跪了一個時辰了?!?/br> 興元帝眼里閃過深深的厭惡:“對她說,要么跪死在這里,要么滾回去?!毙?/br> 殿外,淑妃身體抖個不停,腿腳幾乎沒了知覺。 明明夕陽落了,只剩殘存的幾縷霞光,可她卻覺得跪在了驕陽下,渾身都受著酷刑般的炙烤。 聽到腳步聲,淑妃眼一亮,對著走過來的內(nèi)侍迫不及待問:“皇上要見我了嗎?” “淑妃娘娘,您還是回去吧?!眱?nèi)侍勸了一句,到底不敢亂改傳話,“皇上說了,您要么跪死在這里,要么滾回去” 淑妃身體一歪。 跟來的宮人一左一右扶住淑妃,小聲勸:“娘娘,回去吧?!?/br> 傳話的內(nèi)侍頭也不回進去了,淑妃直直盯著殿門的方向,眼里有恨有怨。 她一直清楚皇上對她沒有情愛,可她好歹陪了這個男人二十載,到頭來連親情都沒有幾分嗎? 這個男人為何如此無情? 可再多的恨,再多的怨都沒有用,她憑怨恨救不回兄長,也幫不了兒子。 想想兄長的慘死,淑妃用力咬唇。 不能坐以待斃,現(xiàn)在兒子被關(guān)進了宗人府,至少人還在,她還有努力的機會! “扶扶本宮起來”太久沒受過這樣的罪,淑妃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宮婢把淑妃扶起,攙著她往菡萏宮的方向走,走出去一段距離就聽淑妃道:“去慈寧宮。” 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勸動皇帝,便是太后了。 當(dāng)然,還有一個人的話或許比太后更管用,可那個女人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了。 想到辛皇后的死,淑妃勾起唇角,突然又有了力氣。 “太后,淑妃求見?!?/br> 太后正在吃櫻桃。 白瓷碗中堆著瑪瑙般的紅櫻桃,令人望之垂涎。 櫻桃對于富貴人家來說也是稀罕物,太后胃口好,一口一個吃個不停。 吃櫻桃的興致被打斷,太后淡淡道:“讓她進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