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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辭金枝在線閱讀 - 辭金枝 第261節(jié)

辭金枝 第261節(jié)

    辛柚把荷包遞給他。

    素面荷包繡著一叢蘭草,素雅清新,與賀清宵常用的方方正正的深色荷包截然不同。

    給他的?

    賀清宵伸手去接,就聽辛柚道:“今日去翰林院,我發(fā)現(xiàn)辦公房里的茶葉罐被人動過,就取了些茶葉放進荷包里。賀大人這邊有能辨識毒物的人嗎?”

    賀清宵拿著荷包的手一頓:“有。”

    “還有這份甜糕,也一起查查?!毙凌职烟鸶馔七^去。

    “這是——”

    “畫待詔送我的。雖然我覺得畫待詔沒問題,但這種特殊時候到了我手里的吃食還是查一查穩(wěn)妥?!毙凌终f著這話,神色淡然。

    她不是針對畫待詔,而是小心為上,所以沒什么好矯情的。

    “那等我的消息?!辟R清宵看著辛柚,眼底藏著歉意,“這幾日要辛苦了?!?/br>
    處處小心提防的日子他體會過,很不好受。

    他身在錦麟衛(wèi)北鎮(zhèn)撫使的位子,本該查明真相,而不是靠阿柚以身做餌。

    “不辛苦?!毙凌帜抗庾谱疲缧亲影忝髁粒斑@是我期待已久的事?!?/br>
    孤身進京,一步一步終于走到了這里。

    辛柚回了翰林院,等到晌午出來覓食,就接到了消息:茶葉中混了毒草,甜糕沒有問題。

    這樣看來,下毒是對方首選的手段。她不給機會的話,下一步應該就是暗殺了,而這才是她在等的。

    接下來幾日,辛柚晨起上衙,下了衙就去青松書局,在青松書局待上個把時辰再回住處,行動很有規(guī)律。

    章玉忱這邊遲遲等不到辛柚中毒,不想再耗了。

    他從來都是行動果斷之人,當年算計辛皇后如此,去年發(fā)現(xiàn)辛皇后蹤跡后引固昌伯出手亦如此。

    他那位二伯有學識,有能力,但容易瞻前顧后,錯失良機。

    “去吧,無論成敗,不要落在對方手中?!?/br>
    垂首聽令的男子一抱拳,一言不發(fā)退下。

    辛柚這日從青松書局離開,外面飄起了細雨。

    劉舟提議:“東家不如坐車回去吧。”

    東家好像特別喜歡走路,不嫌累嗎?

    “不用了,雨也不大。在翰林院一坐坐大半日,走路權(quán)當放松了?!?/br>
    “東家,撐把傘吧?!敝鞎垣h遞過來一把竹傘。

    “多謝?!毙凌纸踊貋?,撐開傘走了出去。

    以竹為骨制成的油傘撐開后如一朵青色的花,在雨中緩緩而動,既遮擋了涼涼細雨,也遮擋了人的視線。

    已是傍晚了,又下了雨,街上行人寥寥,腳步匆匆。

    辛柚握著傘柄,不疾不徐向住處走。

    她有預感,對方動手就是這時候了。

    天色黑,行人少,打著傘的人行動與視線多少會受影響。如果她是行刺的人,定會選擇此時。

    走過一排商鋪,周圍變得開闊,一個老伯淋著細雨迎面而來,手里提了個大大的竹籃。

    老伯身后三丈開外還有一人,那人撐著一把墨傘,因為舉得低傘面遮住了眉眼,看身形是位年輕人。

    辛柚視線落在了越來越近的老伯身上。

    借著商鋪檐前掛著的燈籠散發(fā)的燈光,能看清老伯面容普通,神態(tài)樸實,沒有一點惹眼的地方。

    辛柚目光卻在老伯面上停留幾息才收回。

    第352章 收網(wǎng)

    辛柚不著痕跡調(diào)整著往前走的位置。

    剛剛看向老伯時眼前出現(xiàn)了畫面,老伯突然跌倒了,手中竹籃被甩出去,從中飛出了一只雞。

    之后寒光閃爍,被這突然變故驚動的打傘男子露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向一個方向撲去。

    她生有異瞳能看到旁人將要發(fā)生的倒霉事,偏偏看不到自己的,她從來沒成為過畫面中的主角。

    但是,這不代表她不能為自己謀劃。

    畫面中雖沒有她,可看撐傘男子撲去的方向,正是她原本往前走時會走過的地方。而現(xiàn)在,她就可以稍稍往一側(cè)偏移前行的路線,從而在對方動手時掌控局面。

    這些念頭聽來話長,實則只是心念一動間。辛柚從老伯身邊經(jīng)過,一步步離撐著墨傘的人近了。

    就在這時,一聲驚呼響起,老伯如畫面中那樣滑倒,竹籃脫手而出。

    因為辛柚稍稍往右邊挪動,迎面而來的撐傘男子為了她這個目標自然而然往這一邊偏移。這樣一來,從竹籃中掙扎著飛出的雞不只是如畫面中那樣驚動那人出手,而是正飛向他身上。

    撐傘男子藏在袖中的匕首現(xiàn)出,眼睛不眨把飛過來的雞挑開,再向辛柚而去。

    而辛柚在不惹人懷疑的情況下得到了這個時間差,一邊拔腿跑一邊高喊:“救命啊——”

    男子迅速追上去。

    恰在這時一隊錦麟衛(wèi)路過,為首之人厲喝:“怎么回事?”

    持著匕首的男子腳下一頓,果斷放棄這次刺殺向一個方向逃去。

    “有歹徒!”

    “追,別讓他跑了!”

    身后傳來官兵的怒喝,男子頭也不回,腳下飛快,把那些追逐的腳步越甩越遠。

    留下來的幾名錦麟衛(wèi)認出辛柚:“辛姑娘怎么是您???沒事吧?”

    “那人要殺我!”竹傘早就掉在了地上,細雨打在少女如雪的臉頰上,使她看起來更加狼狽惶恐,“那位老伯可以作證!”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老伯還坐在地上沒起來。

    人沒摔壞,主要是嚇的。

    等兩名錦麟衛(wèi)走過來,老伯更怕了,急忙解釋:“和老漢沒關(guān)系,誰知道只是一只雞飛過去,那人就要殺人啊!”

    怎么會有這種人??

    “老伯別怕,你是證人,要先跟我們回去?!卞\麟衛(wèi)安撫著老伯。

    一名錦麟衛(wèi)把傘拾起,撐到辛柚頭頂:“辛姑娘別淋了雨著涼?!?/br>
    “多謝?!毙凌纸舆^竹傘,視線投向殺手逃走的方向。

    一見錦麟衛(wèi)出現(xiàn)就毫不猶豫放棄刺殺,可見殺手得到的命令,不暴露是第一位。

    而這正是她與賀大人想要的。

    她能做的已經(jīng)做完,接下來就看賀大人的了。

    借著夜色的掩護,男子穿過一條條胡同,徹底甩掉了追在后面的錦麟衛(wèi)。

    他不敢大意,又繞了好幾個圈子才小心翼翼前往住處。

    天上墨云流動,遮住星月,賀清宵親眼瞧著男子閃身進了一處民宅,眼里盡是冷然。

    這一片他不陌生,正是章首輔族人聚居之地。

    章家是南方大族,根基并不在京城,但章首輔在京為官多年,南邊族人源源不斷前來,漸漸根繁葉茂。

    文臣培養(yǎng)殺手不如武將便利,因而以尋常仆從的身份養(yǎng)在族中不足為奇。

    這類人平日低調(diào),不會引起外人注意,如果不是賀清宵這樣直接追過來,完成任務(wù)后回到己方地盤就如魚兒入了水,想要尋到千難萬難。

    尤其章首輔這種重臣族人的聚集處,尋常官差辦案搜捕之類也不會貿(mào)然打擾。而現(xiàn)在,倒是方便錦麟衛(wèi)行事了。

    街頭出現(xiàn)的那隊錦麟衛(wèi)只是麻痹殺手的,真正追蹤殺手的任務(wù)由賀清宵親自來。

    如今追到了地方,賀清宵神色平靜吩咐手下:“去調(diào)人手?!?/br>
    手下領(lǐng)命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賀清宵靜靜而立,如一尊沒有情緒的雕塑。但他心中無比清楚,天明之后朝野必將驚濤駭浪。

    章玉忱的住處與這一片大大小小的民宅沒有什么不同,只是緊鄰章府,既方便他前往章府議事,也是受章首輔看重的表現(xiàn)。

    這個時候章玉忱的書房一直亮著燈,他獨坐屋中,隨著燭火晃動表情時明時暗,緊繃森然。

    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走到窗邊推開來往外看。

    外面光線昏暗,花木影影綽綽,雨打芭蕉的聲音清晰入耳,聽得人更煩躁了。

    安全起見,他沒有另外安排人盯著,到現(xiàn)在刺殺是否成功仍然未知。

    這是他定下的規(guī)矩,完成任務(wù)后不得第一時間來找他,免得引起人注意。

    明日,等明日他就知道了。

    章玉忱這般寬慰自己,內(nèi)心的焦灼卻絲毫不減。

    這次動手,與向辛皇后動手到底不同。那時候是借刀殺人,成功了己方得好處,失敗了也不會被牽連。而現(xiàn)在,殺人的刀握在自己手里,一個不慎就可能有麻煩。

    不過想一想派出去的是最得力的,章玉忱理智上告訴自己不會有什么問題。

    就算失敗,脫身還是沒問題的。只是接下來可能要面臨皇上的震怒和錦麟衛(wèi)的嚴查,那丫頭也有了防備,再找機會下手就不容易了。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章玉忱心頭一緊。

    很快熟悉的聲音傳來:“老爺,還不睡么?”

    章玉忱松弛下來,走過去把門打開。

    書房外是章玉忱的妻子王氏。

    王氏是京城人,性子溫柔,容貌出眾,夫妻感情甚篤,成親多年來后院也沒亂七八糟的事。

    看到妻子,章玉忱神色變得溫和:“就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