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隨便你?!?/br> “這樣吧,”眾人看向謝素云,謝素云微微一笑,看向戚懷風,“小懷風今天住下吧,跟家里打個電話,就說在同學家,太晚回去也不安全?!?/br> “太太!” “好!” 謝雨濃不敢置信地盯著戚懷風,啞口無言。 他有病啊! 第16章 14 夜話 謝雨濃好早開始就不跟謝素云一間房了。上了四年級沒多久,謝雨濃就搬到了二樓的房間,本來有一間西房,是謝雨濃的小舅舅住的,但謝雨濃有記憶開始,那間屋子就沒有住過人。就像他素未謀面的父親一樣,這位謝有琴的親弟弟,他的小舅舅,他也一面不曾見過。 “你的房間還挺大的?!?/br> 戚懷風一屁股坐在他床上,好奇地打量著這間屋子。 謝雨濃皺了皺眉,從衣柜里抽出兩件衣服,甩到戚懷風身上,挺用力的,像甩了兩個巴掌。 “去洗澡?!?/br> 戚懷風也不喊疼,抓起衣服就要往外走:“一樓是吧,樓梯間就是浴室?!?/br> “……知道還問?!?/br> 房門被關上,謝雨濃懊惱地蹲了下去,把頭埋在膝蓋之間。 “……蠢死了?!?/br>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罵誰,可能不止是罵戚懷風,也在罵他自己吧。他搞不懂很多東西,搞不懂自己,更搞不懂戚懷風。 戚懷風很快洗了澡上樓來,謝雨濃看到他用校服在擦頭發(fā),愣了一下——自己沒給他毛巾。 “你等一下,我去拿毛巾?!?/br> “沒事,校服干得快。” 于是謝雨濃的腳步又頓住了,沒有動。他看向戚懷風,校服的吸水性不好,他渾身半干不干,白色的汗背心一塊一塊地貼在他的皮膚上,頭發(fā)和鼻尖的水珠在他晃動的時候滾落到地上,水泥地洇出一個一個墨色的小點。 謝雨濃盯著那些小點,胸腔里心臟跳動的聲音,似乎清晰在耳,他一步一步走近那些小點,直到自己的腳尖對著的就是另一雙腳,那些水灑在他身上,像燙的,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動。 “干嘛?” 謝雨濃抬起頭,盯著他,看見他濕漉漉的頭發(fā)交映下的雙眼,是直白的,是無絲毫藏匿的。戚懷風張了張嘴,還想問什么,卻被謝雨濃過分尖銳的眼神直接噎了回去。謝雨濃感到自己的心臟跳動得更劇烈,劇烈到他無法忍受,忽然他用力地推開了戚懷風,逃出去,關上了門。 謝雨濃整個人貼著門板努力地平復自己的呼吸,他的腦海一片混沌,名為戚懷風的碎片正在一塊一塊地拼聚,拼成一個具體的人,一張具體的臉,近在咫尺的,濕漉漉的模樣。 和八歲的夏天一樣的白色汗背心,一樣的滿是水珠的身體。 但一切都不是八歲了。 他側過身,把一邊臉貼著門板,冰涼的門板讓他的的意識清醒了一些,思維也緩慢起來—— 「叛徒 他是叛徒」 他是叛徒嗎? 謝雨濃茫然地在心里問。 他陡然想起什么,視野慢慢清晰起來,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一把扯住了他混亂的神經,把他緊張地提起來—— 謝雨濃猛地打開了門。戚懷風嚇了一跳,他手里的東西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謝雨濃幾乎用一種驚恐地眼神看著那東西,沖過去把它撿起來,迅速塞進了抽屜里,甚至旋轉并拔出了鑰匙,把它鎖了起來。 戚懷風被他緊張過度的樣子嚇到了,還沒等他問什么。謝雨濃忽然很兇狠地盯了過來,他像一只被侵犯領地的小獸,渾身的毛和尾巴都豎了起來,警告著入侵者。 “你都看到了什么。” 他的口氣說不上多好,甚至有一種詰問的感覺。 戚懷風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一直一言不發(fā),一直到謝雨濃的憤怒好像要達到一個峰值,將要爆發(fā)出來的時候,戚懷風才冷靜地回答他:“沒有,我什么也沒看,我剛要打開,你就進來了。” 謝雨濃的眼神終于收斂了起來,他的無形的爪子和尖銳的獸齒,好像一瞬間全部消失了,緩緩地恢復成一個沉默的冰冷的人。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戚懷風的錯覺。 戚懷風坐到床上,看著他:“那是什么,一本筆記本,你為什么這么激動。” 謝雨濃沒有回答他,而是把鑰匙塞進口袋里,低著頭匆匆忙忙從衣櫥拿了衣服,又跑出了房間。 房門再一次被關上,戚懷風看著那只被鎖牢的抽屜,沉默不語。直覺告訴他,那里寫著謝雨濃的秘密,很深的秘密。 一團黑色的云一般,被鎖進更為漆黑的匣子。 謝雨濃開房門前醞釀了很久,他擔心戚懷風會繼續(xù)問那本筆記本的事。結果他打開門,屋子里的光很昏暗,大燈被關了,只有書桌開了一盞臺燈,暖黃色的光照亮床的一角,電風扇發(fā)出細微的噪音,但依然小聲地努力運轉著。 而床上的人,背對著自己躺著,已經歇下了。 謝雨濃愣了一會兒,才躡手躡腳關上門,繞到床的另一邊,爬上了床。 他背對著戚懷風,不想讓他看見自己,也不想讓自己看見他。 “紗布換了嗎。” 黑暗讓人的耳朵更敏感,那些聲音明明相距甚遠,卻像貼著自己的耳朵。謝雨濃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有一種惶恐使他的眼睛比平時更亮,在黑暗中熠熠發(f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