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請到他的？”

    “曲如琢的師父搭的線，曲如琢的師父跟詹叔齊是校友?！?/br>
    戚懷風(fēng)打了個哈欠，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句：“哪個學(xué)校的？”

    “是個名?！?，對了，好像就是復(fù)旦吧，跟小雨一樣?！?/br>
    戚懷風(fēng)愣了一愣，心想世界倒很小的。

    兩個人驅(qū)車到虹橋機場，車子預(yù)備扔在地下車庫一個月。戚懷風(fēng)上到三樓，航站樓內(nèi)一片澄明，他扭頭看向窗外——巨大的，由鋼筋和玻璃筑成的航站樓，宛若一個玻璃城堡，外面的陽光熱熱烈烈，照進(jìn)來卻如同冰箱里的燈一般沒有溫度。

    那云拍拍他的肩，叫他跟上，他回過神，拎著旅行包跟著去排隊，心里淡淡地想，不知道謝雨濃回學(xué)校沒。

    金閣那邊因為軍訓(xùn)，謝雨濃請了兩個禮拜的假，后面一整個月，他一周只能放一天。再加上開學(xué)，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一個月，謝雨濃會異常忙碌?？赡苊Φ?jīng)]空跟他通話。自從確認(rèn)關(guān)系，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要分開這么久。

    戚懷風(fēng)忽然有點舍不得了。

    那云取了機票，一扭頭就看見他苦著一張臉，心里早就有數(shù)了。她伸腿踹了一腳戚懷風(fēng)的腿彎，不耐煩道：“去打個電話，去了北京就不準(zhǔn)打了?！?/br>
    戚懷風(fēng)差點沒被她一腳踹跪下，不過挨一腳也值得。

    “謝謝那姐！”

    他跑到航站樓的一個角落撥通電話，等待接聽的時候，看見頂上一只飛機低低劃過，耳畔有一些輕微的蜂鳴。

    “……”

    “……”

    “……”

    “……喂？懷風(fēng)?！?/br>
    戚懷風(fēng)松了口氣，這么久沒接，他還以為打不通了。

    “喂，小雨，是我?！?/br>
    謝雨濃輕笑：“我知道是你，怎么了？落東西了嗎？”

    “不是，嗯……你今天回校？”

    “嗯……沒想好……有點……”

    謝雨濃欲言又止，戚懷風(fēng)才想起來聚餐那晚的故事?，F(xiàn)在，謝雨濃的地下戀情可算曝光了，陰差陽錯，他戚懷風(fēng)在307宿舍那里也算是有名分的男人了。

    戚懷風(fēng)勾起嘴角，有點可憐他，又覺得有一絲微妙的諧趣。

    “這是老天爺要你給我個名分，你就從了吧?！?/br>
    “不從也得從了……就是覺得……覺得不大好意思。”

    “你室友后來說什么了嗎？”

    “葉青說，葉頌倒是挺高興的，說是松了一大口氣。”

    謝雨濃想起來就覺得有點樂，葉青為此很傷心，覺得親哥太不把自己當(dāng)個好人看了。

    “葉青和葉頌我知道……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什么吧？還沒聊過，不過葉頌沒跟我說別的話，大概他們也沒有很反對什么的……”

    戚懷風(fēng)點了點頭，一抬頭看見那云在對自己招手，他伸手示意了一下，回道：“那你也別多想，不要故意躲著，這樣反而疏遠(yuǎn)了朋友了?！?/br>
    “我知道……我會回去的……”

    他的口吻有些小小的幽怨，戚懷風(fēng)曉得為難他了，畢竟他不是個張揚的人。戚懷風(fēng)靠在玻璃上，聽見對面淺淺的呼吸聲，好像能感覺到那是溫?zé)岬?。他的心底忽然很放松，微微笑起來：“我這次還挺緊張的，但這樣跟你打個電話，好像就不緊張了。”

    謝雨濃故意逗他：“你還有緊張的時候啊，別緊張了，大不了打道回府，繼續(xù)給荔莉畫畫去?！?/br>
    他笑笑，換了話題：“接下來一個月，我不在，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這么大個人了……我知道。”

    “少吃點鹵雞爪?！?/br>
    “我不會多吃的！”謝雨濃像被拆穿，催促起來，“好了好了，你快去吧，我要回學(xué)校了?！?/br>
    戚懷風(fēng)曉得他不好意思，于是只叮囑了兩句要緊的：“多注意休息，家里買的維生素什么的記得吃，我結(jié)束了就盡早回來?！?/br>
    這次去是為了徹底敲定劇本和妝造的，謝雨濃都知道。那條新聞之后，戚懷風(fēng)一直沒有新的片約，這一次機會寶貴，是沖著翻身去的，說實話謝雨濃也替他緊張。

    “你不要著急回來，慢慢來，認(rèn)真對待?！?/br>
    “我明白，你放心。”

    “我放心……你也放心?！?/br>
    戚懷風(fēng)勾起嘴角，回答他：“好，我放心?！?/br>
    “……拜拜?！?/br>
    “拜拜?！?/br>
    電話掛斷，謝雨濃握著手機的手垂進(jìn)軟軟的棉被里，他望向窗外，窗簾撕開一道縫隙，能看見青白的天空，今天是個適合遠(yuǎn)行的好天氣。

    他恍惚仿佛聽見飛機從空中低飛而過的蜂鳴聲——

    心，好像就跟著顫抖了一下。

    謝雨濃倒回床鋪里，對著因暖暖的光照變?yōu)殚冱S色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喃喃道：“一路小心?！?/br>
    上海到北京飛機要飛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后，戚懷風(fēng)落地北京。他和那云在首都機場洶涌的人流里尋找出路，當(dāng)時他和那云也不過就是兩個北上打拼的追夢人。很久以后，他坐飛機只走貴賓通道，沒有擁擠的人流，有的只有保鏢攔開的一叢叢影迷與記者。

    閃光燈撲閃著他的眼睛，在慘白的聚光燈下，他已經(jīng)明白要如何做好一顆24小時都在發(fā)光的星星。他飛過六小時，八小時，甚至十二小時的航班，可是每每落地首都機場，他都會不可遏制地想起曾經(jīng)有段時光，他有過兩小時飛行前依然要報備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