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那天以后,謝雨濃把戚懷風的所有粉絲站都取關(guān)了,他把相冊帶到畫室,讓荔莉陪他燒掉。荔莉翻了翻那本相冊,看到每張相片旁邊都細心地寫著日期地點和變化,忽然有些不忍心燒掉。她再三確認是不是確定。謝雨濃點點頭說,確定。 他們趁著夜里,在小區(qū)的空地燒那本相冊。謝雨濃挨著荔莉靠著,荔莉忽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那一天,他們也是這樣燒掉了那張畫。 當時,謝雨濃說,忘掉他。她答應了,可是她最終沒忘掉。 人們沒有那么容易忘掉曾經(jīng)住到過自己心里的人,就像搬家,明明已經(jīng)搬了家,可是每次坐公交,總是不小心在那一站下車。 八月底的時候,他們回了一趟謝溏村。謝有琴看見荔莉,又開始問東問西。謝雨濃已經(jīng)不那么排斥,甚至會在適當?shù)臅r候,幫腔說兩句話。謝有琴的眼睛里總是閃過一絲詫異。謝雨濃佯裝沒看見。 他們在謝溏村呆了一個禮拜,中間石安開車帶他們?nèi)ヌK州玩了幾個園林。荔莉帶了速寫本,畫了很多古建筑,謝雨濃也畫。石安湊在他邊上看,問他畫的是什么,一個鐘?哪里有鐘?謝雨濃看了他一眼,說,那是觀音的頭發(fā)。石安與荔莉相看一眼,無話可說。 在平江的最后一天,他們在張之泠的飯店吃飯,謝雨濃有點驚訝石安竟然還在飯店工作。但是吃飯的時候,看石安一只手總是搭在張之泠的椅背上,又忽然明白過來什么。其實大家都在曖昧地得過且過。 晚些時候,廚師也下班了,店里就他們四個人,張之泠不出意外又喝多了,他蹲在角落里大哭,石安過去問他要什么。張之泠只是悶頭哭,不說話。石安扭頭看了謝雨濃和荔莉一眼,謝雨濃和荔莉立刻別開眼。痛哭的聲音忽然就咽下去,謝雨濃耳朵動了一下,聽見石安很溫柔地問,現(xiàn)在還想哭嗎?嗯? 荔莉怪叫一聲捂住了眼睛。 謝雨濃喝了口酒,看向玻璃門外。入夜的平江比較安靜,街燈亮著,偶爾過一兩輛車,行人很少,雙手插在褲兜里,匆匆就過去。他又喝了一口酒,一輛車劃過去,街對面忽然出現(xiàn)一個瘦弱的身影。謝雨濃先看見她的碎花裙子,被風卷起來,吹向一邊,花色暗暗的,和她的神色一樣。 他眨了眨眼睛,看見她很小心地左顧右盼,穿過馬路,隨后推開了飯店的門—— 她眨了眨眼睛,很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謝雨濃?” 謝雨濃咽了咽,眨了兩下眼睛,才說了句:“好久不見?!?/br> 八月的最后一天,他重新遇見了胡因夢。 第141章 48 沖失河流 荔莉在小公園的角落里跟石安站在一起,他們時不時看向不遠處,留心那兩個人的動態(tài)。石安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有點疑惑,他問:“他們兩個有什么話講?” 荔莉的語氣聽起來不大好,有點不耐煩,只說了三個字:“鬼知道?!?/br> 謝雨濃模模糊糊聽見一聲什么,看了過去,發(fā)覺荔莉背過身去了。他回過頭看胡因夢,發(fā)覺她的臉色發(fā)黃,看起來很不精神,他問:“你一直在平江?” 胡因夢抱著一條手臂,低著頭說:“上海開銷太大了,我要為孩子攢錢?!?/br> “那你是住在家里?” “住在鎮(zhèn)上,租了一間房子?!?/br> 謝雨濃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你家里還是不肯你生下來嗎?” 胡因夢點了點頭,說:“他們一定要我結(jié)婚,我不愿意?!?/br> 謝雨濃疑惑地問:“你先前不是愿意嗎,還說孩子有個完整的家庭也好?!?/br> 胡因夢搖了搖頭,眼眶有些紅,她說:“那些人其實都不愿意要這個孩子,就算生下來,不會對孩子好的。” 謝雨濃微微皺起眉,不知道說什么,他忽然看見胡因夢看向自己,說:“不是所有人都像你……” 她欲言又止,神色很凄婉。 謝雨濃看著她的裙子發(fā)呆,長久地不說話。兩個人站了一會兒,胡因夢也察覺到無話可說,她抹了抹眼角,主動說:“我還要去買飯,下次再說吧?!?/br> 她的裙擺又飄動起來,側(cè)身時,風勒出她身體的線條,她的小腹是隆起的。 謝雨濃的頭皮一陣發(fā)麻,他下意識伸手拉住了胡因夢。胡因夢詫異地看向他,用眼神問他怎么了。謝雨濃的眨了眨眼睛,說:“結(jié)婚吧,我們結(jié)婚?!?/br> 胡因夢一開始像聽不明白他說的什么,疑惑地皺著眉,后來像反應過來了,嘴唇有些發(fā)抖,她顫著聲問謝雨濃。 “你說什么?” 謝雨濃又眨了幾下眼睛,隨后才說:“我們結(jié)婚吧,我同意了。” 每一次眨眼,他的腦中就出現(xiàn)一次關(guān)于戚懷風的畫面,他們擁抱,他們接吻,他們靠在床上發(fā)呆……最后有一根指針,撥到了最后一秒,幻燈片放映結(jié)束,燈滅了,一切歸零。 他重復道:“我們結(jié)婚吧。” 這樣一切就無可挽回了,這樣他就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胡因夢撲進他懷里,抱住了他。謝雨濃聽見荔莉尖叫了一聲,隨后身邊就陷入一片混亂,荔莉沖過來拉開他們,石安不明就里,謹防荔莉抓傷人所以忙著抱住荔莉。 胡因夢一直哭,石安問:“怎么回事啊?” 謝雨濃冷靜地回答:“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