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知道是誰憐惜它的狼狽樣子,找了把透明的小傘罩在它的頭頂。奈何雨勢越下越大,沒多一會傘就被沖破了。 小花意識到不對,伸出兩片葉子想要捂在頭頂,然而為時已晚,時雨無情,早就參透了它的意圖,雨水比之前灌得之前甚至還要多。 屋內哭聲不止。 游洲真是被逼得急了,啞著嗓子用哭腔說道:“你.....你故意的,我都說了不行!” 時川在黑暗中端詳著游洲的面容,他直起上半身,幾滴灼熱的汗順著他分明的人魚線落在游洲柔軟的小腹上,燙得后者又是一陣瑟縮。 “是嗎?”時川頭一仰眼一閉,表情完全像在鬧事,其實也是在回味剛才游洲在極力隱忍中展現(xiàn)出的繾綣。 幾秒后,他在游洲委屈的目光中露出一個壞笑:“可是寶貝兒,這是進口貨啊,老公看不懂洋文,買的時候不知道這么容易破?!?/br> 字里行間擺明了一報還一報,游洲眼前一黑,他就知道時川余火未消,看來他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照進來,清涼幽暗,又深不可測,像是天地之間綻開的另一扇窗。 今夜注定難熬,游洲被時川連哄帶騙,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倒了個干凈。 白光幾次閃過眼前,箍住腰的手臂終于被松開了,游洲長長地喘了一口氣。 下一秒,他被撈著換了個姿勢,正面坐在了時川的懷里。 游洲足足比時川小了兩號,剛好被男人藏進懷里,臉頰緊緊地貼著他guntang的肌rou。 耳朵被人輕輕咬了一下,灼熱的指腹捻住耳垂,時川低沉的聲音就覆在耳畔:“我和你道歉。” 游洲沒吭聲。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耳朵馬上又被男人咬了一下,時川把下巴埋在他的頸窩深深吸了口氣。 然后抬起頭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低沉,回蕩在整個臥室里。 “說好教你法語的,我卻忘了,”男人真心實意地埋怨著自己:“這可怎么辦,下次再有人找你搭訕,你不會還是呆呆地等著別人湊過來吧。” 游洲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只能任由時川在那里裝腔作勢。 腳踝被人抓住,小腿繃得筆直,腿肚子打著顫,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怕的。 食指在床頭的鬧鐘上滑過,點點熒光亮起。 “噢,”時川似是恍然大悟:“才三點啊?!?/br> 他托起游洲,往上顛了兩顛,“什么時候開始學習都不晚,你說對不對,嗯?寶貝?” 游洲已經失聲了,只有氣流的喘息。 “來,跟我說,‘je suis déjà marié’” 時川言而無信,游洲有點生氣,人也變得倔強起來,咬緊牙關就是不肯說一句。 男人也不生氣,耐心地教了他好幾遍,游洲咬緊牙關就是不開口,甚至把頭轉了過去,明顯就是不配合。 窗外雨勢變得更大了,甚至雨水都由線連成了片,雨幕鋪天蓋地地撲下。 小花新學到了一招保護自己,它把花瓣裹得緊緊的,任憑雨水變著法得轉換著攻勢就是不松口。 大雨終于沒轍了,漸漸地停了下來,越來越小,甚至都放晴的趨勢。 疲憊的植物嘆了口氣,可算能打開花苞了。 可是千算萬算沒算到大雨實在太狡詐,在它綻放的一瞬間又降了下來。 游洲最后還是說了。 沒辦法,老師實在耐心又敬業(yè),不僅親身教學,甚至學生出現(xiàn)任何一個微小的發(fā)音錯誤都主動勾著舌尖重新再教一遍。 一節(jié)課上了將近兩個小時,學生已經精疲力盡了,老師還樂此不疲。 時川在游洲已經有些腫了的眼皮上珍重地吻了吻,“再說一句,再說一句老公就讓你睡覺,乖,我想聽你說這個?!?/br> 臥室內的哭腔陡然變得激烈:“你剛才說那是最后一句了!” 時川置若罔聞,大掌貼著脊柱順勢而下,最后一句話幾乎是他吻著游洲濡濕的鬢發(fā)說的,聲音很小,像是稍微大了一點就會飄走。 “je t’aime” “快點,寶貝?!?/br> 聲音順著耳膜傳進神經,然后,像是小橡皮錘在心臟上輕輕敲了一下,游洲掙扎的動作漸漸小了下來。 他或許是累了,終于在喘息的間隙妥協(xié)道:“je t’aime.” 時川笑了,“真好聽?!?/br> 他松開了手,在游洲的眉心吻了一下,也重復了一遍。 “je t’aime.” 然后低聲說道:“睡吧,晚安?!?/br> 臥室里終于安靜下來,游洲因為倦到極點,幾乎在時川說出這句話的下一秒就沉沉進入了睡眠。 半個小時后,從浴室里被抱回來清洗干凈的游洲仰面躺在床上,呼吸聲漸漸變得均勻,可他旁邊的時川卻一直沒能闔眼。 如果放在從前,這種事情給他帶來的疲憊感只會讓他心滿意足,但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開始逐漸不滿足于此。 月光融化在淺色的窗簾后,游洲裹著被子縮到了角落,床鋪寬大柔軟,時川躺在中間,仿佛棲身于一座孤島之上。 眼睛茫然地盯著頭頂?shù)奶旎ò?,良久,時川側過身,目光看向游洲的方向。 身旁的呼吸勻長靜謐,他不敢驚擾愛人的睡眠,只能用眼神一遍遍描摹著游洲露在空氣中的一小片瑩白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