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野搖頭否認：“沒有啊……”

    “不要對我撒謊，我又不會嘲笑你?！眲㈨踩嗳嗨恼菩?，“可以害怕，可以哭泣，可以嘆氣，我愿意看到你的每一種情緒。你要把情緒的好壞之分重新定義一下，就好比定義人和性?！?/br>
    “好高深?！蓖粢安恢挥X又被上課，“好吧，剛才是有一點點害怕，因為我讀小學的時候，有一個老師特別喜歡打我們的掌心。你不知道他多狠毒，他的尺子不是塑料的，是竹片做的。又薄，又軟，抽下來的時候就有‘嗖’一聲，然后狠狠打在我們的手上。”

    “他很失職。”劉聿氣死了，身為同行，他最痛恨這一類。

    “打在手上，像被倒了一碗開水?！蓖粢坝眠@種方式形容那時候的恐懼，“燙，麻，疼，皮開rou綻。打完之后皮膚自己就裂開了，冬天更疼。”

    “這種教師，他根本不配上講臺?！眲㈨怖^續(xù)給他揉著，“好，我發(fā)誓，以后不管如何矯正你的姿態(tài)，都不會觸碰掌心。這是我們的約定?！?/br>
    “輕輕的也可以啦，我沒有那么矯情。”汪野笑了笑，連忙指向更上一層的抽屜，“這里呢？這里不會還是教鞭吧？”

    劉聿的笑容突然變得很微妙。

    然而好奇的小貓最經(jīng)不起微妙，汪野自己將抽屜拉開了：“讓我看看……?。窟@……這是什么？你在家偷偷玩彈珠??？”

    劉聿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但又不敢放聲大笑，怕汪野又誤會自己嘲笑他：“你會用這么大的彈珠來玩兒么？這些……也是我的珍藏，而且它們是串在一起的，像項鏈一樣。”

    “哇塞……”汪野完全不知道它能用來干什么，“所以它是什么？”

    劉聿不好意思說出它的名字，更不好意思給弟弟解釋它的用法?！斑@個啊……以后你會慢慢知道的?！?/br>
    “可是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汪野摸了摸它，它這一串除了中間的拽繩是銀珠子，其余的都是透明的，不是玻璃就是水晶吧？

    “好吧，這算是你今晚親手選擇的，可不是我?guī)湍氵x的?！眲㈨矊⑺鼜暮凶永锬昧顺鰜恚拔視嬖V你它如何使用，現(xiàn)在你要做的就是把衣帽間的燈關上?！?/br>
    “它不會是熒光的吧？”汪野更好奇了。

    劉聿更加無語了，但是，這也給他提了一個醒，自己怎么就沒買夜光的呢？

    “不是夜光的款，你先去關燈吧?！眲㈨步o他指了下燈的開關。汪野不得其解，但還是走過去關燈了，并且做好了整個衣帽間瞬間陷入黑暗的心理準備。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想象中的漆黑并沒有降臨，在他關上燈的一剎那，劉聿就打開了穿衣大鏡子上的燈光。

    那燈光像是一柱追光，精準定位在鏡子前方1米左右的地板上，照出了一個清清楚楚的圓圈。但這一切還沒有停止，劉聿又從鏡子后頭拿出了一張柔軟的毛毯，鋪在了穿衣鏡的前方。

    “來，來這里，面向鏡子，我教你怎么使用它?！眲㈨灿忠淮握袅搜坨R，放在了桌子上頭，然后步履輕松地走向了那塊毛毯，走向了那一抹追光。

    汪野就像一只被燈光吸引的小飛蟲，情不自禁走入光圈里。不同的是，小飛蟲會被灼熱的燈管所傷，他永遠不會受傷。

    墻上的時鐘不知不覺往前走著，汪野根本看不清它的時間。他從跪著變成了躺著，和劉聿一起。兩個人完全赤身裸.體，肩膀就挨著肩膀，全世界只剩下流汗的他們，心跳聲，喘氣聲，以及一串濕潤的玻璃珠。

    好累，但是好過癮。汪野的兩只手放在胸口，等著呼吸聲變得平緩。那燈光還罩著他們，暖烘烘的，不刺眼。汪野愛上了這種感覺，當著鏡子的面，完全釋放自我，尖叫、崩潰、狼狽、扭動……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允許。他忽然成為了完全自由的人，在這一間屋子里面擁有了可以動或者可以不動的資格。

    而劉聿就是那個授予他資格的人。

    “累不累？”休息過來的劉聿先看向了他，用手指擦著汪野喉結上的汗珠以及紅腫的嘴唇。汪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劉聿便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讓他枕著自己的胳膊。

    “都怪你！”現(xiàn)在歇過來的汪野可有精神了，只是還沒有推開劉聿的力量，“還副教授呢……一點都不老實！你都是從哪里弄來的小玩意兒啊，簡直……簡直……”

    他始終不好意思說那幾個字，簡直就是折磨人嘛，自己又不是下蛋的小母雞，怎么生玻璃珠啊。劉聿只是看著他的側臉笑，哪怕什么都不說就特別開心。他心中那迷宮一樣的窟窿都被失而復得的滋養(yǎng)補上了，幸福像是一桶水，給他從頭到腳澆了個透。

    “你真可愛?！彼匍_口的時候，突然哽咽了一下，“汪野，你真的很可愛?！?/br>
    汪野原本還想著推他，一下子被擊中了內心，瞬間就不動了，哪怕出汗，哪怕周圍荒唐一片，他們也不愿意起身。

    這一天晚上，兩個人都睡得很好。他們在床上很溫柔地接吻，汪野甚至覺著這樣的接吻方式讓人上癮，節(jié)奏很慢，充滿了對對方的珍惜。劉聿會含住自己的兩片嘴唇，自己會用舌頭撬開他的齒列，他們的舌頭像兩個靈魂彼此交纏，將性的快樂無界限地延伸，擴張。

    下巴都酸了，這就是汪野早上起床的第一反應，好好笑啊。劉聿今天上午還要開會，所以他們急急忙忙地沖進了洗手間，搶牙刷，搶馬桶，搶毛巾，像是同居了很久的一對情侶。劉聿喜歡站在他的后頭，冷不丁地親一下他的脖子，汪野干脆踩在他的腳背上，用剃須泡沫給劉聿抹一個大胡子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