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吻月亮 第19節(jié)
他們沒打車,一致決定走路回學校,正好散步。 途經(jīng)一條不寬不窄的深巷,也許因時間過晚,兩邊的商鋪都打了烊,只余下店面牌前懸掛的霓虹燈在閃。 光源微弱,月也朦朧。 京城的秋季有著晝夜溫差,夜晚涼風一吹,捎來陣陣寒意。夏傾月今天穿了件雪紡紗及膝裙,長袖的,偏薄,不太抵冷,她雙手抱臂,企圖獲取些熱暖回溫。 江辭側眸,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少女肩上,“穿上吧。” 他的嗓音有點低,宛若高山溪水凝聚的泉。 她想問他那你呢,他說男人抗凍,不怕冷。 外套版型寬松,夏傾月穿好,略長的袖子包住了手,想挽下衣服,江辭幫了她。 少年膚色冷白調,指節(jié)白皙而修長,覆于手背的青絡清晰易見,初看入眼,會給人一種沖擊極盛的美感,莫名的蠱。 還有,他鎖骨尖的紅痣也是。 “你的衣服好好聞?!毕膬A月自顧自地夸贊,絲毫未洞悉到什么,“很自然的味道……” 尾音未落,墜于她眸子深處的紅痣離自己越來越近,抬眼間,是他在靠近她。隨著距離的縮短,她沒想其他的,腳步下意識往后退,只是退了沒兩步,肩胛骨碰到身后佇立的墻面,無處可退。 他挺壞的,故意不說話,可她現(xiàn)在就想聽他的聲音。 夏傾月長睫翕動,叫他的名字:“阿辭……” 江辭還是沒說話,褐眸柔和,抬手,拂拭她臉側的烏絲撥至耳后。她能感受到,他的指尖點水般掠過她的耳骨,相觸的那一瞬,她的心變燙了幾分。 意識怔愣時,呼吸遲疑。 “頭發(fā)上有落葉?!苯o手里躺著一片葉子。 夏傾月指節(jié)一松,原來是這樣,“剛才叫你你都沒說話,我還在想到底怎么了?!?/br> 他好整以暇地逗她:“緊張了?” 她承認:“嗯。” “接下來,你可能會更緊張。” “?” 沒來得及解析他這句話什么意思,江辭右手撐于她身側,彎腰、低身,棕發(fā)埋在她肩膀,說的話字字皆緩,仿佛包含了些悄然的委屈—— “jiejie,喜歡我嗎?” 思緒再度鈍滯,一秒、兩秒、三秒。 直至對面跳爍的霓虹燈迸發(fā)一抹短促的光,像是開關似的,將夏傾月失神的靈魂重啟。 江辭,她的竹馬弟弟,問她喜不喜歡他…… 為什么,是因為快問快答的問題中,她說的那些嗎? 身高180 、少年感、年下、日久生情,除了最后一個以外,他都符合。 被他說對了,現(xiàn)在的她比兩分鐘前更緊張,更手足無措。 拎著的紙袋的左手鬼使神差加重了力氣,提繩被她按出一道似淺似深的痕。 以往拒絕別人,她沒有任何猶豫。 但面對他,她第一次卡了殼。 要怎么回答呢? 阿辭,你對我而言,是無可代替的親人。 話在唇邊,卻欲言又止。左肩的重量忽而一輕,江辭直起身,看著她笑了,“我就說吧,你會更緊張?!?/br> 而后解釋道:“這是卡牌上說的大冒險?!?/br> 卡牌是他加價買來的一副,她選中的那張被他擱在口袋里,拿出來讓她看上面寫的內(nèi)容——你和對方獨處時,你需要靠在ta的肩膀上,并說出‘喜歡我嗎’這四個字。 這張卡牌是游戲進行到最后一局,作為贏方的夏傾月選了江辭,當時的她一時不知道問他什么問題,就指定了一張冒險牌給他。字看清了,也理解了,但他不好意思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完成,而且牌上說獨處,眾人卻半信半疑。 那會兒,夏傾月還有些疑惑,心想:卡牌上寫的到底是什么…… “抱歉jiejie,嚇到你了?!彼肆艘徊?。 說嚇到了,有點。 得知是大冒險,夏傾月心里堆砌的緊張像太陽沉入海平面一點點消弭,隨之靜夜替代。但連續(xù)性經(jīng)歷了兩次心情的緊張,像極了坐過山車,忽升忽降。 “懲罰?!睆哪睦飦淼男∏榫w,她說不清,揚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下,輕飄飄的一下,悄聲呢喃道:“……早知道不選這張牌了。” “jiejie,你別生氣?!彼J錯,嚇到她了。 “我沒有?!?/br> “再打我?guī)紫?,打多少下都行?!?/br> “哪有你這么要求的?” “我只是不想你生氣?!?/br> “好啦,真的沒生氣,就是事先不知情有點驚訝。” 大冒險這個游戲,未知性是必要的前提。 兩人又說到其他的,相視一笑。 夏傾月看向江辭,看向他那雙永遠真誠熱烈的眼睛。人皆言,眼睛是會說話的—— 他不會騙她,那雙眼睛里,沒有對她的喜歡。 - 入校。 送夏傾月到女生宿舍樓下,回去的路上,江辭路過7-11,進去買了一盒煙和一只打火機。 他從來沒抽過煙,今天卻突然想試試煙的味道,更準確地說,是在抽到那張冒險牌之后。 指腹撥動火機砂輪,也許手法生疏,前四次都失敗了,終于,第五次明光頓燃,愈燒愈烈的火焰暴曬似的炙烤著煙尾,白霧氤氳旋繞。 江辭蹙眉,煙,不好聞。 “你的衣服好好聞,很自然的味道?!?/br> 這是夏傾月對他說的。 少年眸子垂落些許,煙灰簌簌,正想熄了火星,余光看見離自己三四米左右,有個人影驀然跑了過來。 那女生的哭腔很沉,應該是傷心過度沒注意前面有其他人,方向沒變。在煙星快要碰到女生之際,江辭轉了煙尾及時摁滅,但指腹那處串了熾烈的灼燒感,刺痛后知。 女生腳步不穩(wěn),稍稍踉蹌了下,少年下意識扶住她的胳膊避免摔傷,“沒事吧?” 長發(fā)遮住了女生的面貌,只見她搖了搖頭,手腕想要掙脫的意圖,他立即松開,略顯局促,“抱歉?!?/br> “江辭?”女生抬頭。 “沐恩姐?” 大致觀察了情形,何沐恩才知曉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因為自己的莽撞差點被煙星燙到,她有些懊悔和不安,低聲道歉,指了指他的手,鼻音略重:“你……傷到了嗎?” 江辭“啊”了聲,不太在意,“不礙事?!?/br> 早在前段時間的開學典禮,兩人就相互認識了,江辭知道何沐恩是夏傾月的室友,性格安靜,話也少。 何沐恩輕點頭,不動聲色抹掉臉上未蒸發(fā)的眼淚,剛拭去一顆,淚腺不聽話地又落一顆,有意跟她作對。她低下視線,恨鐵不成鋼地咬了咬唇。 拜托,別再流淚了…… 欲想離開,偏偏這時,目光所及的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遞給她一包干凈全新的紙巾。 好像這一刻,她所有被擊碎的自尊緩緩拼接復原。 女孩清楚自己對異性是有多么抵抗,可現(xiàn)今相悖,她想留住這捧溫暖,小心翼翼地接過:“……謝謝你?!?/br> 江辭沒說‘不客氣’之類的話,身影轉瞬。 何沐恩以為他還有其他事先走了,卻沒想到少年再次出現(xiàn)她面前,這次給她的不是紙巾,是糖,橙子糖,“開學那天jiejie給了我一顆,說是沐恩姐給她的。雖然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吃了糖,心情應該會好些。” 和她最喜歡的橙子糖一模一樣。 “謝、謝謝?!笨耷宦o目的地躍上來,女生的聲音微微哽咽,話說得磕磕絆絆,她捏緊衣擺,努力平復心情。 江辭,是他的名字。 她記下了,她想,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 314宿舍。 原本四個男生少了一個,江辭問:“謝澈還沒回來?” 岑銘安酒勁兒太猛早栽床上休息了,嘴里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夢話,挺吵的背景音。司唯正坐在位置上戴著耳機摘抄知識點,慢了幾秒才回頭,“對,快到檢查時間了?!?/br> 江辭給謝澈發(fā)了兩條微信。 1164:【人呢?】 1164:【今晚有檢查?!?/br> 那邊的謝澈剛好在看手機,秒回:【不回了,住酒店。】 1164:【你自己?】 clair:【不然還能有誰?】 “……” 突然多想了。 1164:【少爺,檢查?!?/br> clair:【小事兒,直接報我的名。】 clair:【我跟你說的考慮得怎么樣?】 clair:【給不給?】 1164:【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