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遇

    南cao場那邊。

    彼時, 電子信息工程專業(yè)剛體測完全部項目。分到最后一組的江辭跑完一千米，離開跑道稍微緩了一會兒，邊拿出手機邊向cao場門走去。

    “辭?！敝x澈仿佛就在等他跑完, 出聲叫他。

    少年回頭, 看到謝澈，又發(fā)現(xiàn)有個女生跟在他身邊, 只不過, 女生的面貌是不是在哪見過, 他想不起來了。

    小少爺隨口問了句, 這個問題狀似無意, 就看你想不想回答：“這么著急去哪兒??？”

    “東cao場。”江辭按滅手機屏幕，閑散抄著兜，“怎么, 找我有事？”

    謝澈沒說話，反倒遞了個眼色給孟媞允，然后又看了眼江辭，無聲在傳達‘這里就交給你了兄弟’的信息，他并不想當什么瓦數(shù)锃亮的電燈泡，轉(zhuǎn)身先走一步。

    江辭懂了，對面女生可能是謝澈的朋友，是她讓他帶她過來的。

    孟媞允邁著步子上前一步，笑容甜美大方，“不記得我了嗎？那次我們在distinctive beauty見過。”

    她故意沒說自己的名字，讓他回憶。

    雖說過去的時間不長，但他真的忘了。江辭還是沒印象, “不好意思，你是……？”

    孟媞允也不生氣, 重新介紹：“孟媞允，我的名字?！?/br>
    而后將已經(jīng)準備好的礦泉水稍揚，清凌凌的眼睛直直看著他，甚比初見時大膽，“我問了謝澈，他說你沒有女朋友。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對你挺有好感的，坦白說吧，我喜歡你，我要追你?！?/br>
    像孟媞允和謝澈這樣的富家公主和世家少爺，追人方式也與眾不同，通常什么貴要什么，而她手中的這瓶礦泉水并不普通，而是berg冰川水。

    面對異性的直觀追求，江辭一如平常拒絕，“抱歉，我現(xiàn)在不打算談戀愛?！?/br>
    “這么說……”對方?jīng)]接那瓶礦泉水，孟媞允也不讓自己尷尬，淡然收回來，一句話看似沒什么攻擊力，輕飄飄的：“那你是有喜歡的人了？”

    “?！钡囊宦暎⑻崾疽?。

    江辭點開查看，是五分鐘前他發(fā)給夏傾月的消息有了回復，他問她現(xiàn)在體測完了嗎，他過去找她，她回他：【體測完了，我現(xiàn)在在醫(yī)務(wù)室?！?/br>
    為什么會在醫(yī)務(wù)室，受傷了嗎？

    江辭慢頻的心跳一瞬失拍，以至于孟媞允問他的那個問題，好像自動略過了，“我還有事，失陪?！?/br>
    孟媞允移步，擋住他的去路，“你有喜歡的人也沒關(guān)系，只要你還是單身，我就有追求你的權(quán)利。喜歡從來不分先來后到，講的是公平競爭?！?/br>
    “反正，我就是看上你了?！?/br>
    追求自己喜歡的人，這點當然沒錯，可江辭清楚自己的感情何去何從，不想因此耽誤她。璀璨日光在少年肩膀上碎了一層金箔，浮影斑駁好似潺潺清泉，他說——

    “比我好的男生多得是，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

    走過的路程還沒足十米，夏傾月實在不適應(yīng)男生與她這樣近距離接觸，“顧鶴，謝謝你的好意，麻煩放我下來吧?！?/br>
    然后，顧鶴步子頓住，沒有回應(yīng)。

    不管他同意與否，她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等腳尖落在地面的時候，傷口的疼痛牽撕扯到了神經(jīng)末梢，發(fā)麻得疼。

    夏傾月腦海里襲上來一小陣暈眩，手撐著膝蓋緩了下。

    顧鶴在她旁邊，視線低下去。他沒說什么，也看不出在想什么，又聽到他說：“抱歉傾月，是我唐突了?！?/br>
    夏傾月：“我知道你是好意，沒關(guān)系。”

    除了自己被這樣抱著別扭之外，加之像cao場這么寬曠的公眾場合，別人看到了肯定會誤會些什么。而且，他們只是同學、朋友，男女之間要有必要的分寸感。

    ……

    “又是你啊小姑娘?！币苍S對長相漂亮的人都有些印象，校醫(yī)再度見到夏傾月，笑意淺淺。仔細看了看傷情，眉頭微擰，“這次傷得不輕，右胳膊怎么樣？疼不疼？”

    校醫(yī)抬起她的右胳膊稍微動了下，少女搖頭，“不疼?！?/br>
    當時，夏傾月越過終點線的時候，體力殆盡，腳步搖晃不穩(wěn)，預感自己可能會摔倒，她幾乎下意識地身子左偏，避免地面磕碰到右臂。

    她的皮膚白皙，似瓷器，左臂的幾道輕微擦傷看起來卻像傷得極重，纖細的胳膊仿佛用力一抓就碎了。

    “沒什么大礙?！毙ａt(yī)緊擰的眉終于舒展，轉(zhuǎn)身到藥柜拿了些碘伏和擦傷藥膏給夏傾月，“但膝蓋的傷有些嚴重，輸液較為穩(wěn)妥?！?/br>
    夏傾月伸手想接藥，誰知校醫(yī)轉(zhuǎn)了個弧度給了顧鶴，“她受傷了不方便，你來幫她吧。我去配藥。”

    突然點到顧鶴，他還在想校醫(yī)為什么第一時間問夏傾月‘右胳膊怎么樣’這句話，有關(guān)她的事情，他錯過了嗎……

    慢了兩秒才接過：“好。”

    顧鶴取出兩根棉簽沾染好碘伏，正想為夏傾月擦藥，她打斷了，“謝謝，我自己可以。”

    她只是受了些小傷，右胳膊能活動，不想麻煩別人幫忙。

    抹好碘伏，又過了幾分鐘才涂藥膏。

    藥涂好，液也輸上了。

    校醫(yī)調(diào)慢了輸液速度，家長般慨嘆一聲，囑咐：“每逢體測總會有學生不舒服、受傷的情況，平時啊，你們這些孩子要適當鍛煉身體提高免疫力。我就在辦公室，有需要叫我就行。”

    夏傾月道謝：“謝謝醫(yī)生?！?/br>
    學校醫(yī)務(wù)室占地面積寬敞開闊，輸液區(qū)不只有他們，還有兩三個同學靠近角落，應(yīng)該也是受了傷，朋友們來陪同。

    這時，手機微微震動，江辭發(fā)來消息問她：【jiejie，體測完了嗎？我去找你?！?/br>
    消息稍有延遲，她回他：【體測完了，我現(xiàn)在在醫(yī)務(wù)室?！?/br>
    想著要不要把在醫(yī)務(wù)室的原因告訴江辭，她又怕他擔心。

    猶豫不決間，顧鶴拿著藥膏的手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像不想她無聊專門找話題，也像只是隨便想起來順口說的一句，“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那支藥膏整體顏色有白有藍，是醫(yī)用藥品中知名的牌子，夏傾月當然覺得眼熟，“我知道這個牌子的藥膏，很有名?！?/br>
    “我不是這個意思?！鳖欪Q垂眸，又給了個提示，“兩年前，你還記不記得開學那天？”

    兩年前，2022屆新生開學，那天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夏傾月記憶力告罄，顧鶴都提示到具體的某一天了，她還是沒想起來，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男生說：“那天剛進京大，我被一個騎山地車的學生撞到了，是你幫我涂了藥?！?/br>
    時間線退回兩年前的九月初……

    2022屆新生開學那天，萬里晴朗，京城大學門口人潮不斷，基本上全是拖著行李的新生學子。

    中午最后一班公交車到達站牌停車地點，夏傾月刷卡下車，沿著街道走了幾百米后，抵達京大。進了大學城，闊道兩邊的迎新帳篷整齊排列著，還沒走百余米，她的手里已經(jīng)收到好多張來自學長學姐的社團報名單。

    “計算機系，物理系，經(jīng)濟系……”沒找到設(shè)計系的報到處，夏傾月一直往前走。

    “閃開！閃開！”一道帶著惱怒的男聲突然響起。

    闊道中央，那個著裝偏向嘻哈風的男生騎著改裝過的山地車，表情頑劣地趕所有人為他讓路，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他熟練地展示滑行技術(shù)，說不清是故意還是怎么，腳底重重一掄，直線沖向斜左側(cè)的某個同學。

    男生受力被撞倒，騎車男生一拐路線，全當沒事人似的。

    來來往往的學生只是過路看了眼，唯有夏傾月去幫了忙，“同學，你還好嗎？”

    顧鶴聞聲抬頭，一時間呼之欲出的回答停在了嘴邊。

    夏傾月又道：“同學？”

    顧鶴得以回神：“……沒，沒事?！?/br>
    倒下的瞬間，他的手掌擦了地，兩只手的手腕上方均有傷痕，臉側(cè)也碰破了點皮。見此，夏傾月從帆布包里取出碘伏和藥膏，而后打開棉簽盒，用棉簽沾好碘伏。

    她稍一抬手，想幫他先擦拭臉側(cè)的傷，卻不曾想，這個動作仿佛觸發(fā)了男生心里隱匿的開關(guān)，他條件反射般用手擋住了頭，像是再微薄不過的防御，根本起不到保護作用。

    夏傾月指尖一頓，放輕聲音解釋：“你的臉側(cè)，有傷。”

    待男生反應(yīng)過來，神情中包含的歉意大于驚慌，“抱歉?！?/br>
    晚夏的風總是肆無忌憚，卷起路道枯葉，也微拂著少女身上的清淺花香。

    顧鶴瞳孔極輕地顫了顫，他看向身前女生。

    她的短發(fā)齊肩，烏絲黑而直，偶爾落下來阻礙她的視線，她會空出手將那縷發(fā)絲挽至耳后，耳骨很精致，很白。

    那顆點在她右眼尾的紅淚痣，也很好看。

    “好了?！蓖克幗Y(jié)束，夏傾月提醒。

    “謝謝?！鳖欪Q收拾好用過的棉簽，扔進了垃圾桶。

    夏傾月將那支藥膏給了顧鶴，“這個你拿去用吧，每天換一次藥，一周后應(yīng)該就會好了。”

    顧鶴明知該要推脫，但又不想，“謝謝。我不能白拿你的藥膏，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請你吃頓飯?！?/br>
    一件小事而已，夏傾月婉拒：“沒事，不用的?！?/br>
    請不了吃飯，顧鶴拿著藥膏，心情有些五味雜陳，話題順勢轉(zhuǎn)向另一個切入點，“同學，你是哪個系的？”

    夏傾月：“設(shè)計系?！?/br>
    顧鶴：“好巧，我也是?！?/br>
    “我們的專業(yè)可能不一樣，我是服裝設(shè)計專業(yè)?！?/br>
    “我能說我也是嗎？”

    “一班的？”

    “對啊?！?/br>
    這屆服裝設(shè)計專業(yè)分了兩個班，剛進學校就能遇到同系同專業(yè)同班的同學，當屬是緣分了。

    顧鶴問她：“既是同班同學，方便加個微信嗎？”

    同班同學，互相加聯(lián)系方式也說得過去。夏傾月同意了：“可以?！?/br>
    ……

    如果顧鶴不提這件事，夏傾月估計快要忘得一干二凈。

    “那時候，你給我的就是這個牌子的藥膏。”顧鶴笑了下，緩和氣氛：“時間也長了，記不得很正常?！?/br>
    話是這樣說，可他心里想的是：傾月，為什么你可以記清楚和江辭有關(guān)的事情呢……

    他不是怪她，而是知道，他在她的心里占比不那么重要，僅僅是同學、朋友。

    兩年前，從他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