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吻月亮 第69節(jié)
夏傾月眨了眨眼, 纖睫泛著輕輕的抖,眼神溫,且軟,左手無名指緊桎的銀圈層層裹挾外界清寒,低溫蔓延,鈍滯她的思緒。 以至于,她險些忘記了呼吸。 時間齒輪回撥,壓在夏傾月心口的沉霧好似撥開了迷靄,眸光再度視清江辭,他已經(jīng)走到了寬臺中央。 暮夜黯沉,映襯著、纏綿著那道頎長高瘦的身影,臺下眾人揚音歡呼,拍手聲如同急雨砸落,躁亂鳴耳。 江辭在臺上,夏傾月在臺下。 道不明怎么,眼前與留存在回憶中九分相似的畫面,讓她重疊了他高三的畢業(yè)典禮——那時候,他不知道她去了云夏五中,她在臺下看著他,他唱的歌,全禮堂的人皆是他的聽眾。 這次,她可以理解為……聽眾只有她自己嗎? 臺上,樂隊主唱問江辭唱哪首歌,話筒遞給他。 江辭接過話筒,越過重重人海與她對視,那雙深情眼含了滿卷溫柔,與寵溺,說了那首歌的名字——《靠近》。 這首歌,臺下有不少人都聽過,紛紛發(fā)言:“我超喜歡這首歌的,很有初戀的感覺,特別甜!” “喔,沒戲了,想必這位帥哥是為女朋友唱的?!?/br> “幫我找找他女朋友在哪,我看看她長什么樣?!?/br> “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 一說歌名,現(xiàn)場討論的音度提升了好幾倍,直至歌曲前調(diào)的音律風雪般地漫下來,周遭才恢復(fù)安靜。 “海風吹過的夏天?!?/br> “仿佛你從來都在我視線?!?/br> “晚安前想念?!?/br> “閉上雙眼?!?/br> 夏傾月承認,她很喜歡江辭的聲音。他的聲線微低,有些沉,卻不重,似是初霽過后的晴天,清澈、煥然。 她也突然想到,在不同的情況下,他的聲音帶給她的感覺也不同,例如:他輕笑的時候,不開心的時候,吃醋的時候,還有,哭的時候…… 這么一順,夏傾月才恍神。 原來,她見過他這么多面的樣子。 “心,開始悄悄在改變?!?/br> “你,是否用心發(fā)現(xiàn)?!?/br> “我猜你也想靠近吧?!?/br> “直到你睫毛輕刷著我臉頰?!?/br> “直到我低頭就吻到你長發(fā)?!?/br> 歌詞微妙,每一句詞意仔細對比發(fā)現(xiàn)的話,都符合他們現(xiàn)在相處的情景。 心,開始悄悄在改變。 你,是否用心發(fā)現(xiàn)。 ——夏傾月,你對我有沒有心動的感覺,如果有,請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猜你也想靠近吧。 ——夏傾月,你沒有拒絕我對你的追求,我想,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直到你睫毛輕刷著我臉頰。 直到我低頭就吻到你長發(fā)。 ——夏傾月,我想,和你熱戀。 然而,所有的所有,都匯聚在后面一句總結(jié)性的的歌詞,也是江辭的心聲。唱歌的全程,他一直與她遙遙相望,代替歌聲告訴她:“這想法,只需要你一句話?!?/br> 只要你同意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夏傾月站定現(xiàn)場的最外圈,位置最不顯眼,里外圍繞在此的諸多聽眾卻時不時會向后看她,有的表情激動,有的感動不止,雙手捂住嘴巴默默留下了眼淚,為這對小情侶的愛情送上真摯的祝福。 懸掛在街邊樹木枝椏上的霓虹燈有一搭沒一搭地閃,燃亮的光芒點綴暗夜,風來,晃動斑斕,也吹落了夏傾月挽至耳后的短發(fā)。 凝神聆聽江辭唱的歌,她恍若置于其中。 “啪啪啪——!” 整首歌的一詞一曲全部結(jié)束,臺下的聽眾連綿不絕高舉雙手鼓掌,聲勢浩大,像一場要將萬物勢必吞沒掀翻的海嘯。 他為她唱歌,理應(yīng),她也要為他褒揚。 不由自主地,夏傾月抬起胳膊,雙手相互觸碰剛拍了一兩個拍子,外套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她摸出手機,低頭看清備注——瑤瑤。 想著對方應(yīng)該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夏傾月右滑圖標,接下了電話。周遭的噪音很吵,站在原地,她聽不清荀瑤說了什么,只能退著步子離遠了些距離。 因此,也錯過了臺上正在發(fā)生的事情。 - 在夏傾月打電話的時候,與此同時,臺上忽而沖上來一位手持著大捧花束的女生,對方就是十分鐘前、和同伴討論要去表白江辭的女生。 剛剛女生沒有在現(xiàn)場,是因為要為接下來的表白準備鮮花,所以,她也并不知道江辭唱的歌是為他喜歡的女孩唱的,更不知道這首歌本質(zhì)是一首情歌。 “小哥哥?!?/br> 女生表達愛意的方式直白又大膽,性格也屬于瀟灑自在的那一類。由于匆匆跑到臨近的花店買花、來回折返的路程,她呼吸了好幾口新鮮口氣,才得以摁住高頻震動的心臟,“剛才在臺下,我一眼就看到了你?!?/br> “可能是一見鐘情吧,我喜歡你。雖然知道錯過了你唱的這首歌,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再唱一首歌嗎?” 這場表白突如其來,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哇天吶,女生追愛好勇敢啊,羨慕嗚嗚?!?/br> “女生不知道男生唱的歌是為女朋友唱的嗎?這是要橫刀奪愛?好刺激!” “男生的女朋友怎么不出面呀,快點上臺宣示主權(quán)!我愛看我愛看!” 眾人在滿場尋找男生唱歌時與之對視的身影,往后面看,那位短發(fā)女生站的位置已經(jīng)沒人了。再沿著那位置向前尋了尋,才發(fā)現(xiàn),短發(fā)女生走遠了些距離,手里拿著手機正在和別人打電話,背對著舞臺。 臺上,女生手臂伸直,捧著的新鮮花束推給江辭,眼底盛滿了期待,期待他會接下。 臺下,有知情的行人很默契地沒有起哄,氣氛安靜。 即便是在公眾場合,江辭也沒有任何猶豫,拒絕了女生:“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了,她就在臺下。剛才唱的那首歌也是為她唱的。” “……啊?!迸榫w跌宕,伸直的手臂跟隨降下來的心情慢慢折了彎,收回:“……抱歉,我剛剛?cè)ベI花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br> 她錯過的那首歌,是他唱給喜歡的人的。 僅僅一首歌的時間,她錯過了,如若沒錯過,她肯定不會讓這場告白發(fā)生。 被拒絕之后,全身襲來的尷尬感使得女生走不動道,關(guān)鍵時刻,臺下辨不清是誰高聲喊了一句:“小meimei,你超勇敢的!” 也就是這一句,帶動了整場喧囂—— “是啊是啊,我好喜歡她的性格?!?/br> “喜歡就要大膽追求呀!” “最愛直球!” 本以為會受到大家投來的異樣目光,但沒有,一句接著一句的贊嘆轉(zhuǎn)化了現(xiàn)場氣氛。女生定神,重拾勇氣,在那一大捧花束中抽了兩三朵欲想遞給江辭:“實在抱歉小哥哥。漂亮的花配漂亮的人,送給你和你喜歡的女生……” “謝謝你的好意。”江辭婉拒:“這花我不能收,收了,她就不高興了?!?/br> 下了臺,圍觀群眾主動讓出一條道,人群中有幾對情侶的男方感同身受:“兄弟,你真的好愛??!” “妻管嚴無疑,這么在乎老婆的感受!” “好樣的好樣的!看到?jīng)]?以后結(jié)婚就要找這樣的男人!” 夸的多了,江辭差點不知道該說什么。 謝了他人的好意,他在街道一側(cè)的常青樹下看到了夏傾月的身影,背對著他。猜測她應(yīng)該知道有位女生在臺上表白他的事情,不開心了,躲在這里悶悶不樂,想安慰她一下:“jiejie,你是不是吃醋……” “正好你來了。”夏傾月打完電話,轉(zhuǎn)過身,“我現(xiàn)在得去醫(yī)院一趟,瑤瑤跟我打電話說想讓我去陪著她?!?/br> 江辭微怔,她應(yīng)該不知道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壓過失落,他說:“我陪你一起去吧?!?/br> “不用了阿辭。”再回到停車地點開車來不及,聽荀瑤的情緒還挺著急的,夏傾月在手機上打了個車,“我自己去就行啦,你快回家吧。” “回家也行,你把你家的密碼告訴我?!?/br> “……嗯?” 江辭提了個交易,說是交易,更像是“翻舊賬”:“我都把家里的密碼告訴jiejie了,公平點?!?/br> “……”夏傾月呆滯了一分。 “求你了,告訴我吧?!?/br> “……” 又來。 夏傾月無法,把密碼鎖的八位數(shù)密碼在心里循環(huán)了一遍,想開口告訴江辭,沒成想他對她伸出了手,手心朝上:“寫在我手上,這樣我記得更清楚?!?/br>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和她制造肢體接觸。 這時候,打來的車自遠處駛來閃了兩下車燈,如晝的燈光像是燙了夏傾月一記。迫于時間不多,她一手握著江辭的手,另一只手伸出指尖在他的手心寫下一串數(shù)字。 兩人的皮膚輕輕觸碰,無異于漣漪起了潮。 寫完,車子恰好按著點抵達街道一側(cè),夏傾月打開車門上了車,降下車窗,同分同秒間,江辭稍微伏低身子,目光溫柔地對她說:“早點回來,我等你?!?/br> …… 荀瑤其實沒出什么大的事情,就是這幾天部門的空調(diào)壞了,不吹暖氣,成功把自己凍感冒,吃了感冒藥連著幾天不見好轉(zhuǎn),只能來醫(yī)院掛水。 等待輸液的過程中有些無聊,于是打了個電話給夏傾月,想讓她陪著她聊聊天。 “簽約db的事情都處理好啦?”荀瑤翹起二郎腿,手撐著下巴看向夏傾月,兩眼彎彎,“恭喜你啊月月,公司那邊說什么時候去上班了沒?” “后天,恰臨工作日?!毕膬A月說。 荀瑤點了點頭,低眼的一瞬,圈在夏傾月左手無名指指節(jié)上的銀色素戒引走了她的注意,“好漂亮的戒指呀。月月,你答應(yīng)江辭的追求了?” 她一猜就猜到是江辭送給夏傾月的,女人直覺的第六感有時候真的強大得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