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冷淡,但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兀地響起,“我要是不出去呢。” 昭昭的臉驀地躥紅,“裴僅你——” 氣急敗壞的語氣惹他想起了從前某些時刻,她還是一如既往一逗就炸毛,像脾氣暴躁的小獅子。 還想說什么的時候,門外的聲音吸引了裴僅的注意,他打斷李昭,“別說話?!?/br> 昭昭不自覺聽他指揮噤聲了,而后心里埋怨自己憑什么聽他的時候,門口傳來喧鬧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幾秒鐘后,一隊男生三五成群走了進來。 “這不是裴大男神么。我說怎么cao場沒見你。怎么也這個時候來洗澡?” 說話的是校體育隊籃球隊隊長,體育隊沒有晚自習(xí)可言,訓(xùn)練結(jié)束準(zhǔn)備沖個澡就去外頭浪。 “這個時間人少?!迸醿H說。 他往門內(nèi)瞥了一眼,抱著衣服進了隔壁的門。 淋浴開啟的聲音,沖澡的聲音,男人毫無顧忌的打趣聲音近在咫尺,昭昭緊貼著門板,呼吸都不敢發(fā)出聲音。 “cao,怎么這么多人?!币粋€男生來晚了,站在走道罵了一聲。 他挨個門口查看,發(fā)現(xiàn)每個門都緊閉著,“我去,真他媽倒霉?!?/br> 認命準(zhǔn)備轉(zhuǎn)身走,另一人叫住提醒他,“我對面這個門沒人,我來好久了,這個淋浴一直就沒開過?!?/br> 男生狐疑走過去,推了下,發(fā)現(xiàn)推不動,在門口喊了兩聲,“有人嗎?喂!” 昭昭都要心里罵街了,靠,,忘了把淋浴打開了。 完蛋了,這個門一旦打開,她“男浴室偷窺狂”的名號從此就要在南延一中打響,女俠做不成,她要成為女流氓了。 她唯一慶幸的就是,方才和裴僅對峙的時候把衣服穿上了,這樣即使一會兒被揭發(fā),她還能給自己留一個體面的死法。 昭昭抱著必死的決心抵著門,門外的人鍥而不舍推著門,幾個回合后,門板合頁開始松動,昭昭內(nèi)心絕望,準(zhǔn)備一會兒把衣服套在頭上一鼓作氣沖出去。 如果能沖得過這群體育生的話。 “你去我那間洗吧。”門外一道清冷的聲音猝然響起。 男生看著來人,“裴僅啊,你洗完了?” “沒有。”裴僅說,他指了指旁邊的門,“我喜歡這間。” 男生:? “這間推不開,我試了老半天了?!蹦猩嵝阉?。 “是嗎?”裴僅說,“我試試?!?/br> 他抬手輕推了一下,門“吱呀”一聲自動打開一小道縫。 “看來這間也喜歡我?!迸醿H淡淡說。 男生:?? 在男生懵逼的神情中,裴僅側(cè)身走進了那間推不開的淋浴間。 昭昭貼著門板,背后已經(jīng)被水打濕,她想趁著水聲悄悄向裴僅說一句“謝謝”,但沒有說出口。 因為此刻她和裴僅的距離只有不到十公分,裴僅上身裸露,只裹著浴巾,水順著他小巧的下巴滴到胸前,再順著勻稱的胸口流到了緊實的腹肌。。 所以不能說話,口水會流。 “看夠了嗎?”冷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昭昭不舍地收回視線,縮著肩膀緩緩點了下頭,說:“昂,看、夠、了?!?/br> 門外依舊吵鬧,不時傳來男生的嬉鬧吵罵聲,有個聲音說了個葷段子,其他人開始揶揄嬉笑,就著段子繼續(xù)發(fā)揮升級。 淋浴的水迸濺在小腿上,氣氛開始有些不對勁,她有些局促地挪動了一下,下一秒,掛在墻上的毛巾忽然被扔到了她頭上,門外的聲音被隱去了一些,她的頭發(fā)濕噠噠的□□毛巾蓋住,有些悶熱。 半晌后,昭昭開口:“其實,我還能看得見?!?/br> 毛巾的縫隙里,裴僅的喉嚨艱澀地滾動了一下,脖子泛紅,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聲音發(fā)啞,“李昭,閉!嘴!” …… 是在所有人都離開后,裴僅才帶著她離開的浴室。 門口站著幾個向里張望的女生,看到在昭昭前面走出來的是裴僅后,表情活像吞了蒼蠅。 昭昭昂首挺胸從她們面前經(jīng)過,她被虛榮心飽滿地填充,從未覺得自己的人生如此暢快過。 雖然從很早就開始對裴僅見色起意,但從那天開始,昭昭忽然決定,她必須得拿下這個男人。 -------------------- 第14章 再見 明確目標(biāo)后,昭昭開始制定計劃。 第一步,先刷個臉熟,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 雖然比起其他人來說,她和裴僅算得上老熟人了,但畢竟時間過去太久,她家的小烏龜一斤都蛻了三次殼,裴僅這么一個大活人有點變化不足為奇。 于是接下來的幾周,昭昭樂此不疲在裴僅班級門口溜達,碰到他出門就攔住他問題,然后以答謝為由說要請他吃飯。 昭昭自我感覺還是有一定成效的,雖然平均攔五次裴僅至多只回答她一次,提請客裴僅一次都沒答應(yīng)但卻收過她兩瓶娃哈哈。 但要知道,這可是建立在其他人去找裴僅他一次也沒搭理過的大前提下的。 昭昭的自信心逐漸膨脹,準(zhǔn)備將正式表白提上日程,一次聽墻角瓦解了昭昭搭建起的所有信心。 裴僅球打得不錯,經(jīng)常和那批體育生一起打籃球,有些體育生說起話來嘴巴沒邊,話題從球賽聊到球員又聊到女人。 提到每次打球時排隊給裴僅送水的女生,眾人紛紛表示羨慕。 “上次來看球的是三班那班花吧?!?/br> “那哪是看球啊,全場盯著人看呢。” “艸,三班那位不是老狗女神么?采訪一下老狗,怎么樣,你當(dāng)舔狗舔女神,你女神轉(zhuǎn)身舔別人,你是什么心情?” “你媽的,老子女神是你媽,叫聲爹聽聽?!?/br> “……” 裴僅坐在臺階上,毛巾擦著汗,開始沒有參與到話題中,直到聊的內(nèi)容越來越離譜,有人問他被那么多人追是不是很爽的時候,他才仰頭灌了口水,冷淡說:“被不喜歡的人追是種sao擾?!?/br> 一群男生愣了下,隨即哈哈笑作一團。 墻后,手里抱著飯盒的昭昭原地愣住。 所以裴僅那些不耐煩的表情和拒絕都不是欲擒故縱,他是真的很煩她。 一斤的殼蛻了三次,但裴僅還是當(dāng)年的那個裴僅。 他冷漠、絕情,可以在明知自己會離開的情況下還答應(yīng)做她的小弟,也可以在給了她希望后頭也不回離開。 眼里酸意不停,昭昭抬頭想要止住眼淚,卻又不爭氣地越流越多。 昭昭走的時候碰上晚來的一個男生,男生奇怪望了下雙眼通紅跑開的昭昭,進門向裴僅說:“你那位小青梅又來找你了?嘖你又跟人家說什么了,都給人說哭了?!?/br> 裴僅喝水的動作頓住。 再次上場,裴僅再也投不中一個球,他提前離開了籃球館。 那是周日的下午,昭昭提前返校,本來是想把自己從家里帶的醬牛rou分一半給裴僅的,但此刻,她寧愿把那一半醬牛rou扔掉。 昭昭坐在臺階上,一邊啃著醬牛rou,一邊口中罵罵咧咧。 這會兒眼淚干了,昭昭化傷心為憤怒,詛咒裴僅打球一個都進不了。 午后的陽光熾烈,頭頂樹葉搖擺,陽光一會兒落下一會兒消失,直到被一個高瘦的身影徹底擋住,昭昭偏過頭來,裴僅低頭看著她。 “鄭老師做的嗎?” “管你屁事?!闭颜褯]好氣說。 裴僅在她旁邊坐下,空氣溫?zé)?,樹葉沙沙作響,蟬鳴時響時停。 “你可以?!迸醿H忽然說。 昭昭嚼著醬牛rou,瞥他一眼,哼一聲,“我可以什么?!?/br> 裴僅吸了口氣,“李昭,你是豬嗎?” 昭昭瞪起眼來,雙手掐腰怒視著他,“你有必要專門跑過來羞辱我嗎!” 裴僅呼吸緩了兩次,似乎十分無語,他騰地站起身來,“算了,和你這個笨蛋有什么好聊的?!?/br> 昭昭收拾著醬牛rou準(zhǔn)備跟上裴僅繼續(xù)理論,這時一陣風(fēng)自東向西吹過來,仿佛天靈蓋敞開,一切豁然開朗。 裴僅的意思是不是,她可以,追他。 昭昭心里“哎喲哎呦”兩聲,這個死傲嬌,也喜歡我就直說嘛。 “誰要追你呀?!闭颜迅诤竺妫俸僦毙?,“裴僅裴僅,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裴僅驀地停住,昭昭跟得太緊沒剎住車,撞了個滿懷。 抬起頭來,昭昭看見裴僅的冰塊臉上閃過一抹詭異的紅暈,他說:“李昭,你來追我吧?!?/br> … 彼時的昭昭將這句話視作莫大的榮賜,許多年后,她才幡然醒悟,這個腹黑絕壁是在報復(fù)當(dāng)年她拿他當(dāng)小弟使喚的事。 當(dāng)然,在被愛情的弧光蒙蔽的時候,昭昭是看不見這些的。 總之,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裴僅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昭昭翻身歌唱當(dāng)農(nóng)奴。 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忽然成了裴僅的跟班。 但裴僅抵死不認。 他說,你見過主人給跟班輔導(dǎo)功課,主人請跟班吃飯,主人送跟班回宿舍的嗎。 昭昭急得跳腳,什么主人什么主人你說的這是什么虎狼之詞。 她記性真的很差,所以當(dāng)這些畫面張張閃過眼前,她的嘴角竟會不自覺揚起來…… 幸福的當(dāng)下都是無知無覺的,總覺得這樣的時光稀松平常,可以永遠永遠的持續(x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