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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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煋明了,尷尬地摸摸耳垂,“也是哦,我只是個保潔?!?/br> “你說說他的特征,說不定我能猜出他是什么人?!?/br> “特別帥,簡直是貼著我的心窩子長的?!边B煋眼睛又亮了,神色鮮活靈秀。 尤舒一歪頭,表示無奈,“這船上的帥哥,我每天都見到十來個?!?/br> 連煋沉吟片刻,記得今日看到的特征,“對了,我看到他無名指上有一條疤,挺深的?!?/br> 她放下勺子,右手手指在左手無名指上比劃了下,“就這里,有一條很深的疤。我剛開始以為他戴了婚戒呢,湊近了看,才看到是疤痕?!?/br> “不知道?!庇仁鎿u搖頭。 坐在一側(cè)的年輕機(jī)工朝她們湊過來,“在第九層甲板的帥哥,無名指上有疤的,那不是我們董事長邵淮嗎?!?/br> “邵淮是誰?”連煋道。 機(jī)工:“皇家焰冠郵輪公司的董事長,咱們這燈山號就是焰冠旗下的郵輪。燈山號首次走環(huán)球航線,董事長親自來跟航呢?!?/br> 連煋暗暗窘迫,日思夜想的男人,居然是這艘郵輪的老板,她一個保潔,怎么能追得上人家? “你喜歡我們老板?”機(jī)工眉飛色舞。 “我喜歡人家,人家又不喜歡我?!边B煋悻悻道,“對了,他單身嗎,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 機(jī)工在腦中搜刮自己知道的消息,“沒有吧,我在焰冠工作一年多了,沒聽到說我們老板有過什么伴侶。不過,這也不是我們能了解到的,人家的私生活保密得很?!?/br> 尤舒看了眼時間,對連煋道:“快點(diǎn)吃吧,吃完還得上班呢?!?/br> “對哦,天天拖地,拖得我都腰疼了?!?/br> 機(jī)工笑道:“拖個地還累,你去機(jī)控室干我那些活兒試試,累不死?!?/br> 吃過飯,三人一起去乘電梯。 路上尤舒買了瓶椰汁,也就300ml。平時在陸地上才五塊錢,在這郵輪上得25塊。 連煋跟著進(jìn)商店,琳瑯滿目的飲品零食收入眼簾,口水泛濫,可她一分錢也沒有。 尤舒擰開蓋子,先喝了兩口,嘴巴沒碰到瓶口。把喝剩的一半遞給連煋。 這里的椰汁是兩人最喜歡的飲料,但太貴了,尤舒也就隔三差五才買一瓶,自己喝一半,一半給連煋。 “謝謝!” 連煋連忙接過,小小抿一口,沒舍得喝完。擰好蓋子揣進(jìn)兜里,打算等會兒到工作區(qū)了,兌點(diǎn)水進(jìn)去沖一沖,可以多喝幾口。 * 邵淮站在老地方,船長室的觀景廊往下看,天已經(jīng)黑了,甲板上燈光融融。 又看到連煋重復(fù)著之前的工作,拖地、清理垃圾桶、擦拭欄桿。女孩身型在他瞳光翻涌,逐漸清晰明亮,交疊成記憶中的影子。 “又在看呢?”身后聲音響起。 大副喬紀(jì)年叼著根煙,腳步懶散走過來,歪歪斜斜靠在欄桿上,泛著金屬冷光的都彭打火機(jī)發(fā)出清脆響聲,煙霧騰升繚繞。 喬紀(jì)年叼著煙,視線也看向下方的連煋,含糊道:“你和她啊,永不相見是最好的諒解。就憑她對你干的那些事兒,是個人都不可能原諒她。” 邵淮沉默不語,無名指上環(huán)繞的疤痕,在悄然發(fā)燙。 喬紀(jì)年半開玩笑繼續(xù)道:“如果我是你,她對我干了那些事兒,我肯定得弄死她?!?/br> 身側(cè)傲然不動的男人,眼神終于出現(xiàn)起伏的微妙,冷冷掃了他一眼。 喬紀(jì)年皮笑rou不笑,“不過這毒婦命挺大,還以為她死在公海了,居然被咱們撿到了,真是造孽。” 他兩只夾著煙,吐出個漂亮的煙圈,揮手朝下方喊:“嘿,保潔,上來這里,這兒有地方要打掃?!?/br> 連煋直起身子,循聲望去,那個熟悉的男人身上沐了層柔光,清俊疏離。 喬紀(jì)年又喊:“我是這船的大副,這兒的垃圾桶滿了,快上來,給你小費(fèi)!” 下午搭訕被冷拒,連煋不禁尷尬,不太想面對邵淮??纱蟾闭f的小費(fèi),讓她心癢難耐,她身無分文,賺錢才是主要。 燦爛笑容印在臉上,大聲回話:“好的,我馬上去!” 她放好拖把,跑到工具間取了垃圾袋。 太急了,沒坐電梯,順著樓梯跑上去,氣喘吁吁來到觀景廊,看向兩個男人,“您好,需要更換哪個垃圾桶?” “那個?!眴碳o(jì)年隨手一指。 連煋彎腰工作,口袋里掉出瓶椰汁,滾到喬紀(jì)年腳邊。喬紀(jì)年撿起,搖了搖,居然沒出水聲,瓶子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這是你的椰汁?”他問道。 連煋扭頭看,笑著伸出手,“抱歉,掉出來了?!?/br> “怎么這么滿,你在哪里買的椰汁?” 連煋撓撓頭,耳垂發(fā)紅,挺不好意思的,“我兌了點(diǎn)水進(jìn)去?!?/br> “為什么要兌水?” “可以喝久一點(diǎn)?!?/br> 喬紀(jì)年劍眉微蹙,擰開瓶蓋,“我可以嘗一口嗎?” “哎,我還要喝呢。” 不等連煋阻攔,喬紀(jì)年仰頭喝了一口,精致五官都皺了,“你到底沖了多少水進(jìn)去,一點(diǎn)兒味都沒有。” 他又笑了,挑眉看向邵淮,“她現(xiàn)在都不騙人了,說兌水就兌水。哪里像以前,兌了辣椒面,還騙人說是兌水?!?/br> 連煋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把椰汁搶過來,發(fā)怨嘀咕,“你干嘛啊,我還要喝呢?!?/br> 邵淮嫌惡瞥了眼喬紀(jì)年,下巴微抬,指向一旁的飲料柜,嗓音淡淡對連煋道:“想喝什么,自己拿。” 連煋跑去拉開立柜的門,精亮的眼珠子提溜著,又問:“拿幾瓶?” “隨便?!?/br> 立柜里共有四瓶椰汁,四瓶都被她拿出來,上衣和褲子四個口袋,各揣進(jìn)一瓶。得留著,拿去和尤舒一起喝。 她換好垃圾袋,磨磨蹭蹭也不走,邵淮看向她時,瞳光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還有事兒?” “小費(fèi)呢?”連煋抿著嘴說。 喬紀(jì)年又笑了,從口袋里拿出錢包,修長指間夾著五美元面值的紙鈔給她。 “謝謝。”連煋碎步上前接過,左顧右盼,“還有什么需要幫忙嗎?” “沒了,你去忙吧?!?/br> “哦?!边B煋一手提著垃圾袋,一手緊捏著五元美鈔,口袋里還塞著四瓶飲料,欣喜雀躍離開了。 喬紀(jì)年盯著她歡快的背影,直到不見了,緩聲問道:“你說,這毒婦到底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該不會又在騙人吧,她就沒有不騙人的時候。” 邵淮看向遠(yuǎn)處黝黑浩渺的海面,沉默著,不想再提及關(guān)于連煋的任何事。 第2章 連煋在撩撥他,幾乎是無孔不入,手段笨拙又低劣,邵淮能明顯察覺到。 她在廊道上拖地,右側(cè)是他的辦公室,她會在辦公室門口徘徊,偶爾探頭進(jìn)來看,對上他的目光了,又賊頭賊腦躲開。 她試探了幾次,發(fā)覺邵淮沒有驅(qū)趕的意思,大著膽子進(jìn)來打掃衛(wèi)生,即便打掃辦公室不是她的活兒。 她慢吞吞進(jìn)來,不合身的保潔工作服像個木桶徑直套在身上,笨鐘拖沓,走起路來衣物摩擦聲很大。 扭扭捏捏來到辦公桌前,從口袋里拿出一盒純牛奶,“送你的?!?/br> 也不放在桌上,就這么粗魯遞到男人眼前,牛奶盒幾乎貼上他挺直的鼻梁。 邵淮無動于衷,掠視一眼,是員工餐廳免費(fèi)發(fā)放的早餐奶,這大概是她唯一能夠拿出手送人的東西了。 他知道,連煋別說是囊中羞澀了,她是一分錢也沒有,連手機(jī)都沒有。 他沒接,只是盯著她的臉看。和三年前她離開時相比,瘦了很多,只有那雙眼睛如舊精亮,狡黠的光處處彰顯,似乎隨時隨地在醞釀謊言,jian狡詭譎。 連煋收手,牛奶盒揣進(jìn)口袋,癟癟嘴嘀咕,“看不起清潔工啊?!?/br> 提上拖把就要走。 三步并兩步到門口時,男人富有磁性的聲嗓在后頭響起,寥寥一句,“我沒有看不起清潔工?!?/br> 她又跑回來,故技重施,牛奶盒懟到他眼前,“那你收下我的禮物?!?/br> 邵淮語塞,接過牛奶盒,擱在桌面。 連煋毫不掩飾地盯著他看,精致立體的面部輪廓,勁削的下巴,凸起的喉結(jié),身高腿長,寬肩窄腰??吹眯幕ㄅ?,這男人簡直按著她的口味長的。 “你在看什么?” 連煋回過神,尬意頓生,干笑了兩聲,“老板,你長得真帥?!?/br> 男人又是不回話。 連煋莫名臉頰發(fā)燙,扯著衣領(lǐng)扇了扇,視線游離到他白凈的手上,緊盯無名指上美中不足的疤痕,“老板,你這手怎么回事啊,這疤多久了,我認(rèn)識個祛疤的老中醫(yī),回頭給你介紹一下?!?/br> 失憶了,還是改不了滿嘴跑火車的習(xí)慣。 邵淮下意識摸著無名指上的疤,明明好全了,可偶爾還是覺得發(fā)癢,聲音冷冽,“三年多了。” “怎么受傷的呀?” 邵淮眼里像含了根芒刺,頭一回這樣認(rèn)真地和她對視,語氣稀疏平常,“未婚妻拿刀切的,整根手指切斷,去醫(yī)院接上后,疤就一直留到現(xiàn)在了?!?/br> 連煋一陣目眩,臉上羞澀的紅霞褪去,青白交織,當(dāng)即不想追邵淮了。她只是想撩人,不想?yún)⑷脒@種畸形扭曲的關(guān)系。 “那你未婚妻現(xiàn)在在哪兒呢?”連煋悄悄后退半步,拉開距離。 “死了。”聲調(diào)很沉,像一口陰森無波的深潭。 連煋起了雞皮疙瘩,詫異又緊張。 嘴角牽強(qiáng)地扯起笑意,字不成句地胡亂開口,“哦,這樣啊。那,那您節(jié)哀,死者為大,就別計較了,原諒她吧。” 她左顧右盼,提起斜靠在桌沿的拖把,“我走了啊,外面的垃圾還沒清理呢,忙死了。董事長,祝您生活愉快?!?/br> 腳步挪動正欲走,又轉(zhuǎn)過身,不太自然地拿起桌上的牛奶,匆匆塞進(jìn)寬大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