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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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聽完男人的敘述,連煋反而有一絲否極泰來的慶幸,她現(xiàn)在身上背負著六十多噸的金銀珠寶,姜杳再生氣也不可能把她沉海。 她要是死了,以后誰帶他們?nèi)フ疫h鷹號? 一想到自己曾經(jīng)還干過這等膽大包天的事,連煋自己在自己心中的形象瞬間偉岸,她這樣的人才,當(dāng)真的世間罕見。 連煋按耐不住心動,想要知道過去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那艘載滿寶藏的遠鷹號,被她開去了哪里呢,這個是了不起的過往,她失去的那段記憶可謂重逾千金! 她正了下衣領(lǐng),朝姜杳伸出手,“我確實失去記憶了,什么都不記得,怎么稱呼?” “姜杳?!苯美淅湔f了句。 “姜小姐,你好,既然事情是這樣,那我們就繼續(xù)合作。醫(yī)生說我這是短暫性失憶,過段時間肯定能想起來,等我想起來了,我就帶你們?nèi)フ疫h鷹號?!?/br> 這套說辭對姜杳并不管用,她將剛過肩的短發(fā)撩至腦后,戴上了一個棕色瓜皮帽,“等你想起來,那得等到猴年馬月,走,現(xiàn)在就出海!” “現(xiàn)在就走?”連煋被打了個猝不及防,沒想到姜杳如此急促就要帶她出海。 她正愣怔,姜杳已經(jīng)走出倉庫。兩個水手分別將連煋的手扣在腰后,押著她一塊兒出去,倉庫里只有沉重的腳步聲在踏響。 連煋在恍惚中,被押上了一艘名為“銀天鵝號”的打撈工程船,船體長五十五米,有兩層甲板,共分為六個船艙,在后甲板上配有吊機、起重機等打撈設(shè)備。 連煋怎么也沒想到,姜杳動作如此迅速,快到她都沒反應(yīng)過來。 船舶要出海,需要和港口進行報備,上報船舶信息、航線、船員名單等,港口還會派檢查人員上來檢查。 連煋被收走了手機,暫時被藏在最底層放置電焊切割裝置的船艙里。檢查人員上來時,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 船長還在辦理出海手續(xù)時,連煋環(huán)顧四周,艙門被從外面鎖上了,艙門厚重,鎖道復(fù)雜,沒有鑰匙很難打開。 但連煋知道,這樣子的船艙里都會有一個小救生門,救生門通常設(shè)置在艙門下方,或者在艙壁角落。救生門只是一個方框形的門洞,需要匍匐著爬出去,門外就連接著救生通道和救生梯。 連煋找了一圈,終于找到右側(cè)艙壁下方找到了救生門,因為船還沒開動,救生門是關(guān)閉的。 她在艙室里找到一把扳手,撬開救生門備扣的鏈接槽,丟下扳手,爬進門里,出來就是救生通道。 順著救生通道一路小跑,來到尾舷的甲板,救生梯就掛在船壁上。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晚上九點多了,這塊區(qū)域是作業(yè)型工程船的泊位,來往的船舶不算多,四處光線很暗。連煋也不順著救生梯往下爬,脫下外衣和鞋子,扔進水里,人便跳下了水。 四月初的天氣,就算是江州市這樣的海濱城市,夜里水還是很涼。 連煋往岸邊游,游至防波堤,遠處的燈樁照不到這里,她腳踩在消浪孔,手攀著凸石黑燈瞎火爬上去。 爬了五米,終于要到岸頭了,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也不拉她,就這么握著,“誰呀,你不拉我上去,我就拉你下水了??!” 那人打開手電,直接照亮連煋的臉,連煋被晃得刺眼,偏頭躲開白耀的光芒,用余光看到,岸頭上的人竟是姜杳,她身后還站著那個叫阿瞞的斯文男人。 連煋干笑著,“我沒想逃,我就是來游泳的?!?/br> 姜杳堅韌的手臂用力往上一拉,將渾身濕漉漉的連煋拉上了岸,聲音很冷硬,“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要是還想不起來,我們就直接出海?!?/br> “下個月才走,那你剛才把我弄上船干什么?”連煋坐在地上,兩只手絞著濕發(fā),水滴順著她發(fā)尾滴落。 “嚇唬一下你而已,記住了,下個月五月一號出海,如果找不到那批寶藏,你就等著?!苯谜伦约侯^上的瓜皮帽,精準(zhǔn)扔在連煋頭上,又把手機還給了她。 連煋焦急地追問:“姜杳,可以告訴我一些我的過往嗎,我什么都不記得了,身邊也沒一個人告訴我?!?/br> 姜杳的眼睛在手電筒光芒的反射下,明亮似火焰,她道:“邵淮他們沒和你說?” “沒有,誰都不告訴我,故意耍著我玩呢?!?/br> 姜杳想了想,稍微捋了思緒。 “我只知道你把你弟弟的腿撞斷了,這事兒是當(dāng)年你自己和我說的;綠了邵淮,還砍了他的無名指,無名指這事是他爸媽鬧到警局去我才知道;還坑了裴敬節(jié)不少錢;你好像還把海運商會會長的一條貨船給弄沉了?!?/br> 她兩手一攤,“有些是我聽人說的,有些是你自己和我說的。你這些破事兒可太多了,我說也說不清楚,你還是盡快治好腦子,自己想起來吧。” 話畢,姜杳和阿瞞往另一個方向走,頭也不回揮了揮手,“再見了,海的女兒?!?/br> 連煋坐在石板上呆坐了會兒,越想越頭疼。 她用姜杳的瓜皮帽擦了擦手,打開手機,現(xiàn)在是九點四十五分,上面未接電話一大堆,邵淮幾人追債似的給她打電話。 翻看了下,給商曜回撥,“喂,你這小子,舍得找我了啊,你這幾天都去哪里了?” 商曜這段時間沒再天天粘著連煋了,他有事要做,到處找醫(yī)生治療隱疾。剛才邵淮給他打電話,問他連煋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他都嚇壞了,生怕連煋又出事。 “寶貝兒,你在哪里,有沒有受傷?”商曜帶著哭腔說道。 連煋:“我在港口,你現(xiàn)在有空嗎,能不能找人來接一下我?!?/br> 商曜連聲答應(yīng),“我這就去接你,我的乖乖,你要嚇?biāo)牢伊??!?/br> 掛了電話,又看著微信上不斷彈出的消息,連煋索性在微信拉了個群,把商曜、邵淮、連燼、裴敬節(jié)、喬紀(jì)年都拉進群里。 商曜急著出門接連煋,沒注意這個群是連煋建的,以為是那幾個賤人又要建群審判連煋,不假思索在群里發(fā)語音大罵,“有病吧你們,天天建群干什么,沒事干就去做個閹割手術(shù)吧,神經(jīng)病!” 連煋聽了語音,打字回復(fù)道:“@商曜,你在發(fā)什么羊癲瘋?” 商曜腳步頓住,才發(fā)現(xiàn)是連煋的群:“寶寶,我不是罵你,我是罵他們呢,對不起。” 連煋發(fā)了個抱抱的表情包,隨后@全體成員:“一直給我打電話干嘛,要債?” 裴敬節(jié):“......” 喬紀(jì)年:“剛才連燼和邵淮說你失蹤了,是怎么回事?” 邵淮并不在群里回復(fù),而是和她私聊:“你去哪里了,打電話一直不接?!?/br> 連煋不想一一回復(fù),沒回邵淮的消息,而是在群里道:“我來港口有點事情,已經(jīng)叫商曜來接我了,都散了吧,大驚小怪,我手機要沒電了,不聊了?!?/br> 連燼的電話又打來,連煋接了,“怎么了,別總是找我好不好,我也很忙的?!?/br> “是姥姥在擔(dān)心你?!彼偰苷业竭B煋的軟肋。 “等會兒我自己給姥姥打電話?!?/br> 連煋先給姥姥報平安,才順著防波堤朝燈樁的方向走。她渾身都是濕的,還光著腳,身上唯一干的東西就只有手機和姜杳那頂瓜皮帽。 這里人很少,她光腳走了半個小時才來到堆場。從堆場到港口外面的停車場還有很長的距離,連煋走得腳板發(fā)疼。 工人問她,來這里干什么。連煋說自己來找人,結(jié)果不小心摔海里去了。 工人見她光著腳,渾身還都是濕的,又問道:“你來找什么人?” “錢旺年,他也在這里工作?!?/br> 工人點點頭,讓她上了一輛運貨小叉車,把她送到港口外面的停車場。 連煋在停車場的角落等了快兩個小時,商曜才開車來到港口,一見到連煋這樣子,心疼壞了,“怎么搞成這樣,衣服怎么都濕透了,鞋呢,你的鞋呢?” “沒事,先上車吧,冷死我了?!?/br> 商曜拉開車門,開了空調(diào)暖氣,皺眉道:“不行啊,你這衣服都是濕的,會生病的?!?/br> “現(xiàn)在也沒衣服可以換啊,先回城里?!?/br> 商曜身上只穿了長袖薄衫和一條休閑褲,他脫下上衣遞給連煋,“你先把濕衣服都脫了,穿我的,可不能繼續(xù)穿濕的了,會生病的?!?/br> “那你不穿衣服開車沒事吧,會不會被交警罵?”連煋比較擔(dān)心這個問題。 “交通法有規(guī)定必須要穿著衣服開車嗎,沒事,你快換上我的。” 連煋鉆進后座,將黏在身上的濕衣都脫下來,內(nèi)衣也脫了,換上商曜的薄衫。商曜生怕她會感冒,又問:“褲子呢,褲子也脫了吧,穿我的。你把內(nèi)褲也脫了,用紙巾墊屁股下,將就一下,回到家就好了?!?/br> “我不穿你的褲子,就這么著吧?!?/br> 商曜赤著上身拉開副駕駛,目視前方,依舊放心不下,脫了自己的褲子往后遞,“你不穿也沒事,用來蓋著腿。先把你濕褲子脫了,內(nèi)褲也脫了,不能這么捂著,海水不干凈,這樣捂著要生病的?!?/br> 連煋覺得有道理,當(dāng)初她把商曜悄悄帶上燈山號,兩人窩在宿舍住了那么久,她的內(nèi)衣內(nèi)褲都是商曜手洗的,宿舍那么小,兩人換衣服也不怎么避著對方,沒什么可避諱的。 她將濕褲子全脫了,用紙巾鋪在屁股下,拿商曜的褲子蓋在腿上,總算是暖和了些。 探頭朝前張望,“商曜,你只穿著內(nèi)褲開車,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再開過去二十分鐘有個小集市。我剛過來的時候看到集市里燈還亮著,到那里了再買幾件衣服?!?/br> “好,我剛應(yīng)該讓你直接從城里帶干衣服過來的,忘記了?!?/br> 商曜就這么坦坦蕩蕩坐在前面開車,身材勁實強壯,轉(zhuǎn)動方向盤時手臂肌rou跟著迸緊,線條完美,蓄滿了健壯力道。 勞斯萊斯幻影在夜色中急速驅(qū)馳,涼氣沿著流暢的車身化為風(fēng)線,將棕櫚樹斑駁的影子踩在后頭。 來到集市外頭,商曜停了車,就準(zhǔn)備下去買衣服,連煋匆匆將他的褲子遞過去,“你出去好歹把褲子穿上,只穿著內(nèi)褲,等會兒被人揍呢?!?/br> “還是你最關(guān)心我?!?/br> 他接過褲子,坐在座椅上穿起來,空間太小,沒法伸直腿,褲子卡在膝蓋不上不下。外面也沒人在走動,商曜索性推開車門下車,站在外頭將卡在膝蓋處的褲子往上提。 連煋趴在車窗上看他,覺得有點兒丟臉,眼巴巴地催促,“你快點穿,有人來了,等會兒人家連我一塊罵怎么辦?” “人家看不到你,沒事,我穿著內(nèi)褲呢?!?/br> 有兩輛車在黑夜中穿梭,徑直停在商曜的勞斯萊斯跟前,黑色賓利的車頭大燈將他照了個透徹。 商曜褲子是提上來了,但還沒扣好,他手忙腳亂拉上拉鏈,皮帶都沒扣上,就指著賓利大罵,“有病啊你,沒看到我在穿褲子嗎,礙著你了?你非得照我?” 賓利駕駛位的車門開了,連燼從車上下來,怪異地看著上身赤坦、下身褲子尚未安頓好的商曜。緊接著,邵淮和喬紀(jì)年從旁側(cè)的邁巴赫也下來了,目光同樣詭異。 商曜這會兒才覺得不太體面,背過身去整理褲頭。 喬紀(jì)年笑意怪腔怪調(diào),“商曜,你在干什么?” “關(guān)你屁事?!鄙剃讓⒀澴诱砗昧?,這才轉(zhuǎn)過來。 邵淮定睛看過去,能看到坐在勞斯萊斯后座的連煋,連煋穿著商曜的上衣,頭發(fā)半干半濕,一縷縷搭在頭上,能看到她光著腿,座椅上還有不少散著的白色紙巾。 邵淮目光轉(zhuǎn)移到商曜臉上,“連煋在你車上?” “你不都看到了嗎,煩不煩?!鄙剃淄赝藘刹?,坐回駕駛位,扭頭看連煋,“寶寶,邵淮和你弟弟他們來了,怎么辦?” 連煋摸摸發(fā)熱的耳垂,“來都來了,就打聲招呼唄?!?/br> 連燼大步走過來,彎身查看車?yán)锏那闆r,敲了敲車窗,“姐,你怎么樣了?” 連煋降下車窗一條縫隙,“我能有什么事啊,不小心掉水里了,衣服濕透了,商曜把他的衣服給我穿了。他正要去集市里買新衣服,你們就來了。” “你下來吧,坐我車上。”連燼道。 “我現(xiàn)在不太方便,我先坐商曜的車,他會送我回家的。” 邵淮雙眸沉暗,眼底看不出情緒,朝集市走去。 這是附近漁民的小夜市,吃的不少,也有賣衣服的攤子。他在攤上買了幾件衣服,又到小超市里買了一次性內(nèi)褲和衛(wèi)生巾。